丁修中午起床,穿着拖鞋就去食堂吃東西,回來躺在公寓沙發看手機,到點後才端着保溫杯,慢悠悠去足球場。
這麽輕松的工作,好多年沒遇到了。
巴适得很。
“同學們下午好。”
來到足球場,把保溫杯放下,丁修笑着和衆人打招呼。
“老師好。”
隻是大夥的情緒不高,今天早上被黃志中怼,佟大圍的表演課也氣得夠嗆。
實在是沒什麽好心情。
“怎麽沒精神?”丁修吹了吹勺子,大聲道:“都跑起來,男的十圈,女的八圈。”
跑步專治各種矯情,幾公裏跑下來,人都會變善良。
在丁修不斷催促下,沒過一會,一個個的氣喘籲籲,精神抖擻。
“這就對了嘛。”讓他們休息兩分鍾,丁修開始教學:“今天教前六式。”
“大家跟着我學,第一式,起勢,雙腿打開與肩平行……雙手抱球……”
一節課時間,丁修就把前六式教了。
第二節課讓他們繼續鞏固,他在一旁糾正指點,離下課還有十分鍾讓他們休息。
“丁老師,在表演的時候,怎麽才能更快入戲?”
張予溪問了丁修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今天在課堂上佟大圍教過,但是她不太理解,有點迷茫。
丁修押了一口茶水,砸吧嘴道:“都教到體驗派,方法派了嗎?”
張予溪搖頭:“沒,我們剛教釋放天性,隻是上課的時候佟老師講了這個事。”
丁修一聽,就知道佟大圍在糊弄人。
釋放天性,這是表演學院新生第一課,算是很基本的東西,但内容能教一個學期。
讓這些人學這些,一個月的時間,很難學到什麽,完全沒必要。
丁修目光看向白色修身運動服的熱芭:“熱芭,你來說說,怎麽用方法派和體驗派入戲?”
突然被點名,熱芭心裏一緊,好在都是些基本東西,她還記得。
“方法派的話,收集信息,寫好小傳,在心裏構思出角色,信息越多,角色越立體。”
見丁修目光不善,她連忙道:“還有就是代入法,比如一場哭戲,哭不出來,你可以回想親人去世的時候感覺,代入進去。”
“體驗派的話,有點難,要經曆過,體驗過,才能更快入戲。”
丁修點點頭:“是的,想要更快入戲,要麽對角色了解全面,要麽就是你經曆過,用肌肉記憶去演。”
“有靈性的演員一定是一個會生活的演員,隻是看書本,閉門造車是當不了好演員的。”
丁修走到張予溪面前,突然擡手,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
張予擡手,撇頭躲閃。
半晌,巴掌沒有落下。
丁修把停留在空中的手收回來,淡淡道:“這就是肌肉記憶,記住這種感覺。”
“有些東西,靠演是演不出來的,心裏想一千遍,一萬遍,做出來照樣失真。隻有經曆過伱才懂那是什麽感覺。”
“不怕痛的話,你可以挨一巴掌試試,以後遇到挨打戲份,你回想起今天的經曆,自然而然就知道怎麽入戲了。”
張予溪:“……”
“老師,我怕痛。”
原來這就是體驗派,她悟了。
萬國朋舉手:“丁老師,那如果是殺人的戲咋辦,咱們不可能去殺一個人吧?”
丁修像是看智障似的:“你知道什麽是演戲不?”
“演員演到人戲不分,那是傻子。”
“不管你演得再像,終究是演的,不是真的,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角色貼合。”
“能演的無限貼近于角色的人,離精神病院就不遠了。”
“說到底,演員隻是一份工作,盡量把工作做好就行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演技這個東西,時間長了慢慢功夫就漲了,學戲之前把人做好,比什麽都強。”
入行多年,到了丁修這個年紀,對新人的包容度其實是很高的。
演技不好可以理解,畢竟年輕,也不是人人都是天才。
更看重的是人品,職業道德。
盡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哪怕最後不是那麽滿意,也沒什麽人說你。
這也是黃志中早上爲什麽生氣的原因。
口語不好,繞口令不好,最多就是學東西慢,加以練習,日後自然會變得更好。
但你丫的遲到,把老師晾半小時,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師,對于表演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快下課了,張予溪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多聽,多看,多感受,沒事出門走走,菜市場,街頭,鬧市,看得多了,就懂了。”
“叮鈴鈴,同學們,下課時間到了,請注意休息。”
“好了,下課。”
丁修從不拖堂,把該教的教了,能學到多少是他們的事。
都是成年了,有些東西還是要靠自覺。
……
學生們每天都在三點一線上課,丁修他們也是三點一線上班。
一邊拍攝,節目組一邊剪輯。
一晃,一周時間到,甄别考試開始。
聲台形表四門功課。
不出意外,大部分人一塌糊塗。
聲樂課,幾個男生唱的跟鬼哭狼嚎似的,高媛媛聽得耳朵發麻。
台詞課,隻有科班出身的熱芭好一點,拿到最高分,其餘人但凡過得去的,黃志中還是給了友情分六十分。
實在不行的,他也沒辦法。
平時一貫老好人的佟大圍這次比較嚴格,讓學生們表演小品,演的好的給高分,不好的給低分,半點情分都不講。
很快,輪到丁修這邊。
教室裏,一個挨一個被叫出去。
“這個三十五分吧,太爛了,歪歪誇誇的,一看平時就沒好好練。”
形體室,吳驚給學員打分。
沒錯,打分的是吳驚。
他正好在附近,想約丁修喝酒來着,丁修讓他過來一趟,于是讓他當起了評分老師。
不知道什麽情況,吳驚也就實話實說了。
他不是主修太極的,但太極拳造詣也不差,早些年拍過一部太極宗師,學過很久的太極拳。
這麽多年過去,功夫肯定是不在了,但眼力和經驗是在的。
聽到吳驚的話,萬國朋臉都綠了。
他沒想到在吳驚眼中,他的太極才三十多分。
“下一個。”在名單後面寫下分數,丁修喊下一個人。
進來的是宋妍非。
到底是練習生,歌舞這塊不差,太極拳不算好,但也不差,還是下了點功夫的。
“這個,七十分吧。”
“謝謝老師。”
聽到分數,宋妍非大喜。
沒枉費她昨天練了一宿的太極。
田忌賽馬的道理她是明白的,自己的強項就是歌舞,這兩課是最容易拿分的,所以她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聲樂和太極上。
果然,兩科分數都要高一點,比及格線高不少。
台詞一般,黃志中給了六十分。
表演不太好,五十分。
但這也比好幾個同學高了,萬國朋表演六十七分,聲樂不及格,太極不及格,台詞不及格。
這下子墊背的已經有了。
每次甄别考試隻淘汰最後一名,這代表她能繼續混下一個星期。
“下一個。”
“七十六分。”
進來的是邢非,個子不高,人也廋,但太極拳是目前最高的。
六歲就開始練雜技,最不缺的就是吃苦精神,特别是肉體上的吃苦,不帶一點怕的。
每天睡覺前她都要打半小時的太極,早上跑步前也是一樣。
更不要說,昨晚和宋妍非一起通宵練了。
“下一個。”
“七十三分。”
進來的是熱芭,分數也不少,七十三。
“等等。”在熱芭快走的時候,丁修叫住她:“你們女生對太極怎麽普遍都要熟一點。”
熱芭笑道:“因爲昨晚大家練了一個通宵。”
認真算下來,不隻是一個通宵,下午上完課就開始練了,自然要熟悉得多。
得,丁修懂了。
“去吧。”
吳驚笑笑道:“你說,她們通宵開卷這事,告訴男生了嗎?”
想都沒想,丁修開口:“八成沒有。”
男生那邊要是知道女生偷偷熬夜練太極,肯定也會開卷。
大家都卷的話就沒用了,和沒卷一樣。
不告訴别人,偷偷上分才是聰明人做法。
“不過你教人還真有一套,一個星期就能練成這樣,有模有樣的。”
作爲行家,吳驚一眼就看出成績最好那幾個和最差那幾個差在哪兒。
最差的幾人,動作都是歪歪扭扭不連貫。
好的幾人,不但動作連貫,還能看到呼吸搭配動作,一靜一動,明顯都入門了。
丁修聳肩:“基礎拳法,沒什麽難的,這要是都學不會,可以跳河了。”
“我學這套拳法的時候,一小時就會了。”
他前世沒學過太極,穿越後才學的,全程一個小時,打得比分數最高的邢非還好。
用吳驚的視角的話,估計八十五分以上。
吳驚苦笑:“我就不該開口,又讓你裝上了。”
……
拿着成績單,丁修來到辦公室和幾個老師算成績,沒一會,幾人一起來到教室。
早就嚴陣以待的學生早就熬不住了,這幾分鍾,是他們最煎熬的時候。
黃志中上來就潑涼水:“現在着急有什麽用,自己什麽樣,平時都有數。”
“第一名,迪麗熱芭。”
“第二名,宋妍非。”
“第三名,張予溪。”
“第四名,邢非。”
“第五名:邵銘銘。”
“第六名:佟夢石。”
“第七名:萬國朋。”
“第八名:呂少聰。”
黃志中黑着臉吼道:“幾個大男人,成績還不如女生,你們是怎麽好意思的。”
但凡有一個男生不是墊底,他都不至于生氣。
成績單上,男生的形體,聲樂分數很低,聲樂可以說天生條件不好,不适合唱歌。
但太極拳那玩意不是有手就行嗎。
昨晚練幾個小時也不至于這點分啊。
分數最低的呂少聰,這小子沒少愛臭美,經常遲到,聽說每天花在頭發,臉上的時間比女生還多。
他最後一名,一點不奇怪。
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從明天開始就有正式班的學生來和你一起學習,就你們這個狀态,能PK過人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