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博之前拍戲也沒少拍過爆炸戲和槍戰戲,但那種槍聲的響動都是假的,甚至現場都沒有槍聲,全是後期配音。
這回不一樣,真的槍響了,聲音很大,耳朵都麻了,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
恍惚之間,他的餘光看到丁修還站着,一隻手舉着槍口朝天。
然後就是一套連招打在黑哥身上。
老猿挂印,雙峰灌耳,八極頂心肘。
身體像倒飛出去的風筝,黑哥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嘴巴裏全是血沫,手臂也不規則彎曲,眼睛瞪得大大,像是見鬼了。
丁修握着槍,熟練的退下彈夾,退膛,這才看向黃博。
“沒事吧?”
黃博嘴巴發幹:“你沒事吧?”
剛剛這幾秒鍾吓死他了,現在腿肚子還哆嗦。
“害,就是個小毛賊,拿下他還不是分分鍾的事。”丁修甩了甩手心的汗,故作輕松說道。
手上拿着一把槍,威懾力确實很大,拳王泰森見了都得發憷,乖乖掏錢。
但丁修之前在部隊訓練過,也玩過槍,空手奪槍,理論上還是有可能的,隻不過條件有點苛刻。
比如距離要近,伸手就能夠到對方的槍。
但凡距離一米以上,就别裝逼了,這個距離,人家分分鍾給你打個窟窿,當然了,你要是身體素質好,覺得硬扛對方一槍也要拼個伱死我活也沒人攔你。
除了距離,也要看對方的槍有沒有上膛,這很關鍵,上膛的槍,哪怕是近距離,在奪的過程中也可能挨花生米。
至于怎麽看,很簡單,對方的擊錘有沒有落下就完事了,丁修正是看到擊錘沒落下才松口氣。
哪怕是對方上膛了,但保險還沒開,也有反擊的機會。
黑哥伸手去開保險的時候,他就握住槍管往上擡了。
同時一個橫肘甩了過去,對方腦瓜子嗡嗡嗡的,趁着這段時間,一套連招全上去了,一點都沒留手。
初步估計,黑哥身上肋骨斷七八根,小腿骨裂,鼻梁骨折,下巴開裂。
黃博有點站不穩,慶幸道:“修哥,下次動手之前你能給我打個招呼嗎?”
丁修聳肩:“咋滴,你還想幫我忙啊?”
黃博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不可以,我身體素質可以的,打一兩個普通人問題不大。”
“是嗎,那你褲子怎麽有點濕?”
“可能是喝水灑上去的。”
“槍聲響,可能有人報警,你先去邊上處理一下褲子吧。”
“我走不動。”
在丁修嫌棄的攙扶下,黃博被扶到路邊坐下,握着他的手的時候,手心全是汗。
拿出手機,丁修也要報警,一邊打電話一邊道:“明天可能拍不了戲了,回頭我進去了,幫我跟導演說聲抱歉,讓媛媛别擔心,最多幾天就出來了。”
聽着丁修交代後事的語氣,緩過神的黃博無語:“咱們是正當防衛,放心吧,都不用過夜,這邊的法律不一樣,别說隻是打對方一頓,在他掏槍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打死對方都不犯法。”
“卧艹,牛批!”
這種情況,要不是地點不同,互毆雖然算不上,但醫療費丁修高低得賠點,要是弄死對方,怕不是三五年起步。
前段時間他看到新聞,有個業主追小偷,小偷跑得太快,從樓梯間滾了下去,最後醫藥費都是業主出的,還被拘留好幾天。
這會聽到黃博說打死對方也沒事,丁修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槍。
他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黑哥還在喘氣,并且有爬起來的趨勢,他害怕對方掏手榴彈,補一梭子很正常吧?
黃博被他的舉動吓一跳:“修哥,你别亂來啊,對方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補槍是犯法的,現在開槍是真的犯法。”
丁修:“意思是我剛奪槍的時候打他不犯法咯。”
黃博:“……”
确實不犯法,因爲那時候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反抗能力,情急之下補一梭子是人下意識的動作。
隻是丁修爲什麽會有這個想法?
看來以後要離他遠點。
沒過幾分鍾,警察來了。
看到丁修手上的槍,差點沒給他一梭子。
聽到齊刷刷的上膛聲,丁修信了,這邊的執法是真他媽嚴謹。
于是他馬上丢槍,舉手抱頭。
動作但凡慢一秒,他都擔心那個身穿制服的金發碧眼老哥給他一梭子。
不知道爲什麽,這幾個老哥給他的感覺比地上躺着的那個還危險,地上那個隻是要錢,要不是他奪槍,對方怕被補一梭子也不會開槍。
面前這幾個手指頭都放在扳機上了。
尼瑪,一點都不含糊啊。
晚上,丁修和黃博從警察局出來,一臉的疲憊。
因爲是公衆人物的關系,使館都驚動了。
外面圍堵了一大批媒體記者,有國内的,更多是國外的。
“丁修先生,聽說搶劫你的人還在ICU搶救,對此你有什麽說的嗎?”
丁修面無表情盯着說話的媒體看:“你想說什麽?”
被他一瞪,女人後退一步,接着堅定道:“你不覺得下手太重了嗎,他還是一個孩子父親,家裏有老人。”
“我艹你……”
這會丁修是真的沒忍住,怎麽會有這麽腦殘的媒體,轉身對身邊的人道:“記住這家媒體,以後别讓他們采訪了。”
“對了,看在你人生中最後一次采訪我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當時要不是我把槍口往上擡了一點,這會躺在ICU的可能就是我了。”
“但要不是你搶槍,他也不會開槍。”
“傻逼,滾。”
丁修黑着臉,拒絕了繼續回答,前面的警察幫忙開路,他慢悠悠的往路邊的車走去。
中間有很多媒體采訪他,他時不時答兩句。
“丁先生,第一天來就遇到這種事,請問你對這邊的治安怎麽看?”
“我原本是坐家裏站着看的,今天差點躺着看。”
“根據口供來看,其實你可以給錢,或許能消災,爲什麽還要反抗呢?”
“在我們華夏人的字典裏,沒有坐以待斃。”
“接下來的戲你還拍嗎?”
“拍,當然拍,場地都租了。”
正當防衛,無罪釋放,這是對于丁修的處理結果,但對于這件事轟動,才剛剛開始。
一個國外大明星剛來這邊取景,就遇到了被人用槍搶劫的事情,這啥治安啊。
老美這邊,媒體罵他們自己人比外人都罵的狠。
上上下下都被罵了一遍。
還有人趁機提出要修改法案。
禁槍。
還有說要把老黑趕出去的。
翌日,劇組正常拍攝取景。
黃博一見面,就笑呵呵道:“修哥,你牛逼啊,都快被寫進邁瑞肯的曆史書了。”
回應他的是丁修的中指。
黃博繼續調侃道:“别不信,你可是間接性推動禁槍的人,爲世界做出巨大貢獻,幾億老百姓謝謝你,回頭自由女神改成你好了。”
丁修隻是淡淡暼了他一眼:“今天腿不哆嗦了?”
黃博尴尬:“這都是小場面好吧,當年哥也是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劇組跑炸點,炸藥在我腳邊爆炸,我眉頭都沒皺一下。”
丁修都懶得拆穿他尿褲子的事。
黃博道:“我手機晚上差點被打爆了,全是國内長途,都是問關于你的,說你電話打不通。”
丁修坐在椅子上,靜靜的讓化妝師化妝:“回了幾個主要的電話我就關機了,現在還沒打開。”
21世紀了,互聯網時代,什麽新聞都瞞不住,他這邊剛從警察局出來,那邊的娛樂媒體就開始報道了。
相比于這邊,丁修的國内的粉絲更多。
大半夜就上了熱搜第一,現在還挂着。
“修哥牛逼,空手奪槍,這尼瑪是真不怕死啊。”
“隻能說藝高人膽大,那場面,泰森去了都得把内褲留下。”
“聽說尼哥重傷,現在還沒醒,好死不死的,搶誰不好,去搶丁修,事先沒看丁修的新聞吧。”
“吃了不看新聞的虧,但凡看過奧運會,知道丁修打過超重量級拳擊冠軍,他就該換一把AK。”
“讓你丫的搶劫不開保險。”
“丁修這是到哪兒都不安分啊,話說當時咋不補一梭子。”
“哈哈,誰說的國外治安好,空氣甜的?”
“誰說傳武不能打的?”
互聯網上的人一向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看到丁修在國外單手奪槍,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無形之中又多了一波熱度。
對此丁修倒是沒什麽感覺,沒紅的時候想發設發的都要搞點熱度,紅了之後一舉一動都是熱度,想的隻是降低熱度。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熱搜還是少上一點,不然早晚要出事。
一舉一動放在觀衆眼前不是什麽好事。
“你是舒服了。”黃博氣得翻白眼,作爲當事人的丁修潇灑自在,他一個局外人接了一宿的電話,不接還不行,都是人情世故。
“你倆别貧了,過來對詞。”高媛媛中氣十足的對着兩人說道。
丁修點頭哈腰,屁颠屁颠跑過去,惹得黃博鄙視不已,一點家庭地位都沒有,看來以後也是個耙耳朵。
這場戲是胡八一和王胖子金盆洗手後在美國大街上擺攤。
賣假貨。
胡八一躺在遠處的樓梯口,王胖子用蹩腳的英語和一個卷發的黑人大姐推銷假的銅錢啥的。
說着說着,大姐掏出證件,移民局的。
“哦,栓扣,我不懂英語,聽不懂你說的什麽。”
說完,王胖子和胡八一拔腿就跑。
逃跑的途中,胡八一看着羅盤,用尋龍訣跑路。
“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山一重關……走上不走下,走左不走右。”
“别廢話了,走哪兒邊啊。”
“砰!”
沒有激烈的飙車戲,隻有王胖子和胡八一的倒黴,撞在紙箱子上,一身的狼狽,幸好雪莉楊開車過來救他們。
胡八一不想上車,說他來斷後。
話音剛落就被王胖子打斷,說再不走就要絕後。
導演和發誓,如果早知道丁修和黃博演得這麽搞笑,他打死都不來。
說好的靈異片,結果丁修和黃博待在一起,笑聲就沒停過。
……
“堂堂一個摸金校尉,天天被人追着跑,太他媽跌份了,還不如遣送回國呢。”
江邊,王胖子下車罵罵咧咧。
車上,雪莉楊和胡八一在聊天。
“哪兒都找不到你,躲着我啊?”
“沒有,我躲着你幹嘛?”
“我媽跟我說,如果你跟一個男人上了床,别主動聯系他,等他聯系你,我媽還說,如果那個男人不主動聯系你,就忘了他。”
胡八一心虛的讪讪一笑:“咱阿姨挺看得開。”
丁修此時的模樣像極了渣男,吃飽了就甩,表情,語氣,不能說是像,隻能說一模一樣,就跟本色演出似的。
高媛媛咬牙,橫了他一眼,歎氣道:“不用躲着我,就當那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對,就當沒有發生過。”
黃博來到車前,氣憤的說道,講起來了金盆洗手那天的事。
三個人,各講各的。
明明是很嚴肅,很悲傷的事,硬是被黃博的插科打诨,整成了喜劇片。
監視器前,導演扶額歎氣。
“完犢子了啊。”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啊。”
“台詞沒咋變,劇情也沒改,怎麽演出來就他媽的成喜劇片了呢。”
鬼吹燈主題是懸疑靈異,爲了效果逼真,但又不至于吓死人,編劇做了很多工作,在保留原汁原味的狀态下,讓更多的觀衆能接受。
所以主打旋律的緊張刺激,冒險,外加兄弟情義,以及愛情。
誰能想到,演出來會是這個效果,黃博加丁修,簡直不要太搞笑,一開口全是梗,别說導演了,攝像拍着拍着都笑了,高媛媛一而再,再而三的笑場。
“咔!”
“過!”
重重歎氣,導演喊了過。
這部戲拍出來具體是什麽效果,他已經沒有把握了,聽天由命吧,希望能收回投資成本。
“攝像,幫忙拍張照。”
見風景不錯,黃博叫上丁修和高媛媛,靠在江邊的護欄合影留念。
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江水,以及一輪圓圓的太陽。
一個月後,劇組收工回國。
原定二十天的戲份,硬是拍了三十天。
打死丁修都沒想到,拖延十天的原因是這邊的演員工會不讓加班。
群演都是大爺,早九晚五,準時的一批。
人工還貴,差不多是國内群演的三到五倍。
夥食不好,這幫孫子還投訴,動不動就是勞動法挂在嘴邊。
丁修發誓,以後打死都不在這邊取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