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撕拉的聲音,梁路精緻的唐裝被丁修的武士刀砍成破布片,裏面的白色襯衫泛紅。
每一刀下去都是一個紅色血印。
才一會功夫手臂,大腿,小腹,肋骨,前胸後背都是刀口。
本來梁路帥氣的側背頭也徹底散亂下來,被汗水打濕成一條條,亂糟糟的披散着。
“哒,哒,哒。”
最恐怖的是,就像丁修說的那樣,梁路正朝着太師椅的方向退過去。
後退的每一步對他來說都是恥辱,身體上的傷痛遠不如精神上的折磨來的強烈。
畢竟丁修大庭廣衆之下說要讓他坐過去,結果他真的過去了。
不去還不行。
前腳剛想踏出去,後腳刀尖就過來了,這種情況下,要麽閃開,要麽後退,沒有第二種選擇。
偏偏丁修還給了他後退和前進的選擇機會,因爲刀鋒不快不慢,剛剛好,想躲也躲得了。
梁路不是沒有想過硬氣一回,咬牙随便丁修砍,自己絕對不後退。
但扛了幾刀實在撐不住,那鋸子一樣的刀鋒砍在身上太特麽痛了。
“梁師傅,挺住!”
“梁師傅,加油!”
“梁師傅,我們相信你。”
“你的背後不隻是詠春,是我們整個港島武林。”
眼見梁路步步後退,衆人開始幫他加油打氣,一個個的緊握雙拳,眼睛赤紅,唾沫惺子橫飛。
事到如今,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最後一戰。
打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丁修認不認識葉問的事,也不隻是詠春和丁修的私怨,而是事關整個港島武林臉面。
擺下擂台,結果被人打穿,最後還要指哪兒坐哪兒,太過屈辱。
所以,梁路即便是要輸,也要輸的堂堂正正,不能坐上丁修說的那把太師椅。
聽着武林同道的打起聲,梁路差點沒罵出聲來,心裏怒罵:“卧艹尼瑪的,光用嘴巴說有什麽用,有本事你們倒是過來幫我抗兩刀。”
丁修的武士刀上半部分缺口越來越多,砍在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大,傷口越來越多,流的血也越來越多。
現在他拿刀的雙手掌心已經全部是濕哒哒的,差點握不住,全是血。
如果有鏡子的話,他的臉色肯定也是蒼白無比。
都特麽撐到這個地步,就算是輸,也對得起武林同道了,這些人倒好,還一個個勸他撐下去。
再撐下去會死人的。
感情被砍的不是他們啊。
“梁師傅,快到椅子邊了。”
一刀劈腿梁路,丁修提醒了一聲。
梁路餘光暼了一眼,此刻他離椅子隻有兩三米距離,心裏頓時一涼。
按照丁修的揮刀頻率,最多半分鍾就能把他砍過去老老實實坐下。
真的要輸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沒有說話,梁路咬緊牙關,兩把八斬刀緊緊握住不讓脫手,深呼吸一口氣,目光炯炯的望着丁修。
“我承認伱比我強,但想讓我坐過去,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他可以輸,但不能坐在椅子上輸,傳出去詠春還怎麽混?大不了就再挨幾刀,裝作失血過多昏過去,就地躺下,兩眼一閉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沒錯,梁路不隻是這樣想的,也是準備這樣做的。
丁修的下一輪攻擊他不格擋了。
就硬扛,以傷換傷,反正丁修不敢弄死他。
僥幸赢了皆大歡喜,輸了裝重傷躺地上,不用坐椅子。
“是條漢子。”面對梁路,丁修生出幾分敬佩之情。
之前他還有點小瞧港島武林,沒想到還是有幾個真男人的,這一趟倒是沒白來。
“梁師傅,好樣的。”
“輸了我們不怪你。”
“梁師傅打出了我們港島武林的骨氣,雖敗猶榮。”
“梁師傅,沒必要,今天你就是輸了,在大家眼裏也是英雄。”
聽到梁路要以死明志,衆人激動之餘更多是油然而生的佩服,這才是武者風骨,甯折不屈。
這樣的人今天已經有兩個了,一個是謝善奎,輸了退出江湖放棄武功不再練習拳法,見到丁修繞道走。
一個是梁路,即便是死,他也不坐那把太師椅。
這才是他們港島武林的驕傲。
丁修面無表情,緩緩擡起武士刀:“梁師傅,雖然我也很欣賞你的勇氣,但我丁某人說話一向算數,說了讓你坐過去,你就得坐過去,所以,抱歉了。”
“來吧,我梁路甯願躺着死,也不坐着生。”
“當!”
八斬刀和武士刀對砍,在丁修和梁路傾盡全力之下,刀與刀之間擦出火花,看得人膽戰心驚。
這一次,丁修不再留手,一刀比一刀重,短短不到十秒鍾,梁路的一柄刀就被挑飛,手上挨了兩刀。
剩下一把刀的他繼續戰鬥,舍棄防禦,一門心思往前沖。
看到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丁修有點束手束腳,怕一不小心把人砍死,倉促之間不敢下重手,退了幾步。
不過也僅僅是退了幾步。
接着又沖了上去。
他倒是想看看是梁路的骨頭硬還是他的刀硬,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了要讓他坐過去,就得坐過去,不然多沒面子。
“噗嗤!”
“唰!”
“啊!”
現場傳來長刀破開衣服,砍在身上以及梁路的慘叫聲。
一下接一下。
聽得人頭皮發麻。
此刻的梁路身上都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直接成了一個血人,觀戰的人群中,有的人眼淚都看得下來了,哭腔着勸他算了。
感覺氣氛烘托差不多,梁路很滿意,準備開躺了。
還沒等他躺下,突然,手上傳來的力度一下子變得超重,唯一一把八斬刀被挑飛,插在幾米外的木地闆上。
丁修雙手握刀,朝着梁路腹部攻去,一刀橫斬。
梁路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我特麽要涼了。”
就丁修的力量,這一刀下來還不得把他開膛破肚。
“砰!”
小腹傳來痛感,五髒六腑難受,梁路差點吐出來。
不等他有其他反應,丁修迎面就是一刀斜斬,從肩膀砍到小腹。
兩刀下來直接斷掉梁路的戰鬥力,腿都站不住了,差點雙膝跪下,當然,跪是不可能跪的,躺也要躺得好看點。
所以梁路準備往後倒。
“砰!”
接下來丁修的動作成全了他的想法。
一腳踢在胸膛,人飛了出去。
人在空中,梁路閉上了眼睛,嘴角浮現出滿足的微笑。
雖然多挨了兩刀,但總算是躺下了,隻能說一切盡在掌握中。
耳邊傳來圍觀群衆的呼喊和關懷聲,梁路心中寬慰許多,這身傷不算不挨。
“哐當!”
下一秒,梁路身體落下,感覺有點不對,一低頭,看到屁股下的太師椅。
“艹!”
此時,已經沒有其他詞能形容他的心情了。
挨了這麽多刀,命都去了半條,結果還是和丁修說的一樣,坐在了太師椅上。
偏偏受傷過重,他還沒有力氣起來,丢臉丢大了。
顧不得太多,梁路眼睛一閉,死活不睜開,就當是昏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
“比武暫停!”
“梁師傅你沒事吧?”
“快,醫務人員檢查傷口。”
“出了這麽多血,梁師傅不會是死了吧。”
“别亂說,梁師傅不會有事的。”
一群人裏三層外三層圍在梁路身邊,争先恐後觀察情況。
說不會死的,自己都不信。
實在是梁路這一身血淋淋的,沖擊性有點大,加上丁修最後那兇猛的兩刀很吓人。
這麽重的傷,能活下來怕也是個半殘,搞不好吃飯都要人喂。
不,吃飯要人喂還好點,怕的是都不用人喂,直接插根管子到喉嚨,上面放個漏鬥。
“靠,丁修欺人太甚,說好的點到爲止,居然下狠手。”
“梁師傅被打得不成人形了,這個畜生是怎麽下得了這麽重的手?”
“丁修違反規則在先,我們也不用守規矩,大家一起上,幹死他。”
“幹死他,沖啊!”
“我草他祖宗的,兄弟們,爲師傅報仇。”
“别說了,抄家夥!”
“不要激動,都别動,大家聽我說。”
“老子是裁判你們是裁判,都特麽聽我說兩句。”
不知道誰起的頭,一般人要群毆丁修,現場一下子亂起來,幾十個人沖了上去,吳兵的聲音壓都壓不住,甚至有的人還朝他攻擊。
一點不慣着,丁修舉起武士刀開始晖砍,僅僅第一刀就躺下一個。
嗯,捂着脖子躺下去的。
刀背砍在頸動脈上,當初昏厥。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頃刻間倒下了幾個人。
不知道情況,大家還以爲躺下這些都被丁修砍死,一下子慌了神,頂在前面的轉身就跑。
不怪他們有這個想法,丁修的武士刀本來就沾染了不少血,地上也都是梁路的血,誰會往丁修隻是用刀背這方面想?
更不要說前車之鑒還擺着呢,梁路都被砍死過去了。
“媽呀,救命啊,殺人了!”
“快給老子讓開,不要擠,我特麽要離開這。”
“瘋子,丁修瘋了。”
“報警,趕緊報警。”
前面的人往後面跑,後面的不知道情況,還在往前面沖,二樓大廳瞬間亂做一團。
眼見堵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留給自己的空間越來越小,丁修果斷放棄武士刀,再過幾秒鍾圈子再小一點,刀就施展不開了,拿在手上就是廢鐵。
雙拳緊握,丁修先下手爲強,狼入羊群般沖進人堆裏。
一個飛膝就撞倒一大片,無視膝蓋下面壓着一個口吐白沫的人,起身後丁修揮舞着八極拳。
拳,肘,膝,腳,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是攻擊手段。
“小心!”
不知道誰提醒了一句,冥冥之中丁修撇頭,一柄八斬刀擦着他的耳邊過去。
内心毫無波瀾,丁修左手纏住來人的手臂,右手曲臂,手肘猛砸對方胸膛,一下,兩下,三下。
眨眼間遞刀的人痛苦的哀嚎都沒發出來就昏死過去。
戰鬥繼續,丁修使出閻王三點手,猛虎硬爬山,霸王折纏,左右硬開門……全是八極拳殺招。
中招的人要麽肋骨咔嚓響,要麽下巴脫臼昏死過去,要麽牙斷掉。
丁修的腳下也沒閑着,稍微有點距離的他都是用腿攻擊,一腳橫掃對方小腿,大腿,力道之大,沒一個能站起來的。
最慘的還是挨了膝蓋撞擊,每一擊都像是一柄大錘砸在身上,痛不欲生。
不到一分鍾時間,丁修腳下躺下一大片人,要麽昏死過去,要麽捂着肚子,抱着腿哼哼唧唧。
三米之内,沒人近身。
被他瞪一眼,全都吓得後退。
“卧艹,牛逼!”
王佳衛的墨鏡拿下來,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差點驚得掉地上。
爲了籌拍新電影的原因,他采訪過很多武術名家,多多少少了解一點武術上的知識,像丁修這種一個人幹倒一大片的場景,他隻在那些武術高手描述的民國時期聽過。
聽說那會的武林很強,強敵擋道,練武就是爲了殺人,自然湧現出一大批高手,個個一打十。
但放眼近代,現實生活中能一打十的傳武高手還沒見過。
差點王佳衛都以爲那些故事是吹牛逼的,沒想到今天見着了,丁修的八極拳猛的一批,挨了一下後沒一個人能站起來。
最慘的還是用刀偷襲那小夥,挨了三肘,不知道死沒死。
最邊上,看熱鬧的還有何小雨,眼睛瞪大圓溜溜的,嘴巴能塞進去一個高爾夫球。
她小時候就喜歡看武俠片,學武也是因爲興趣愛好。
渴望将來自己能像電影裏的高手一樣,一個能打很多個,後來學了武,她才知道自己的夢想是多麽不現實。
赤手空拳能打三五個就算不得了了。
像丁修這樣的,她隻是夢裏夢到過。
此時,和兩人類似表情的人很多,程龍,程小冬,元兵,盧蕙光等人皆是一樣的。
中途假裝昏迷的梁路眯起眼睛瞅了一眼,吓得趕緊閉上,暗下決心打死不睜眼。
“好了,你們不要再打了。”吳兵的齊眉棍打掉一個小夥手上的青龍偃月刀,獨自一個人站在場中間大聲吼道:“我才是裁判,輸赢勝負我說了算,梁師傅的傷勢醫生還沒公布,我們先聽聽情況再說……”
“剛剛的事就算了,接下來想故意挑事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勿謂言之不預。”
吳兵的齊眉棍橫在身前,擋住了丁修和衆人,一時間誰都沒動。
他這樣做是爲了穩定局勢,也是爲了保護丁修。
那麽多人,其中還有不少高手,丁修就算是三頭六臂今天也下不了樓。
同樣的,丁修如果被逼急了下死手,明天也得有十幾家要辦喪事。
本來是爲了解決矛盾來的,弄到最後搞出一大批人命,這是吳兵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