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這邊情況複雜,特别是九七之前,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能到今天還屹立不倒的,誰屁股是幹淨的?
往前數幾個年頭,那些個開武館的都是啥人?門下弟子是啥人?
巅峰時期,港島有五十萬幫派成員,平均十個老百姓裏就有一個,作爲武力強悍的武館怎麽可能獨善其身。
十家武館裏九家和幫派或多或少有關系。
有的就算沒關系,門下弟子裏不少人也是幫派成員。
武館成分這麽複雜,吳驚擔心丁修和他們碰上沒好果子吃,就算是打赢了,人家搞點陰招,讓你走不到内地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清清白白的比武,吳驚哪裏還會這麽擔憂。
比如在内地,随便丁修跳,一個人挑了一個門派都沒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都不能拿他怎麽樣。
于公于私輸的一方都隻能捏着鼻子認。
港島不一樣,抱團厲害,從那麽多家武館同時下戰書就看得出來對丁修有多恨。
說好聽點叫抱團,說難聽點就是排外,覺得這邊的武林不能被丁修這個内地仔踐踏,必須早回場子。
丁修眯着眼道:“法治社會,不至于吧?”
“誰敢賭啊,小心點總沒錯。”吳驚繼續苦口婆心勸道:“我師傅發話了,讓你别答應,回頭他也在北平擺個擂台,歡迎港島的武林過去挑戰。”
丁修揚眉:“搞這麽大?”
吳驚愁眉苦臉:“誰說不是呢。”
南北兩個擂台,都在互相掐架,這種場面幾十年來從來沒有過。
港島這邊要打垮丁修,北平的吳兵要保人,雙方誰都不讓誰,已經僵持住了。
港島武林人士不少,高手絕對有,即便是丁修也不敢說自己能無敵,一旦上台,輸赢難料。
赢了得罪港島武林,以後怕是不敢再來這片土地,輸了更慘,名聲掃地,搞不好娛樂圈仕途都沒了。
吳兵是總教練,這麽多年來認識的人多,教的學生也多,分分鍾就能拉出國内最能打的一票人上台,迫于壓力,港島武林也是不敢輕易上他的擂。
現在各方都在等丁修的态度。
等待他的就三種情況,第一接招,上台去和幾大武館PK,第二不接招,當作沒聽見,把這件事蒙混過關,第三端茶認錯。
不管選哪一條,都是有風險的。
在吳驚看來第二條最危險,不答應,又不拒絕,這種态度怕是要被人上門往死裏揍。
第三條最好,端茶認錯,憋屈是憋屈一點,勝在保險,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吳驚知道,丁修絕對不可能選第三條的,學武之人先養三分殺氣,能把功夫練到丁修這個地步的,哪一個不是意志堅定,敢打敢拼的主,能輕易低頭就不是他了。
“辛苦吳老,心意我領了,回頭帶兩瓶好酒找他喝酒。”丁修淡笑道:“不過我自己還是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好久沒動手了,手癢得很,我倒是想見見八大武館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
“輸赢無所謂,就是想找幾個高手松松筋骨,人家要是能打死我,我求之不得。”
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年,第一次感受到武林的氛圍,别說,還挺興奮。
更不要說打赢了有錢拿,不虧。
嘴上說着輸赢無所謂,其實丁修壓根沒想過會輸,不是他托大,同齡人裏能赢他的還沒出生呢。
功夫和别的東西不一樣,這玩意需要實戰才有經驗。
能參與生死厮殺,打破身體極限,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更是強悍。
不巧,現在是和諧社會。
年輕一輩裏有幾個是打過生死戰的?
即便是職業拳賽,說到底還是一項運動,規定這不能打,那不能打,很多拳手一輩子都沒機會朝着對手下死手。
和丁修這種手上鮮血無數的高手比起來,和平年代的武者就跟小學生沒什麽區别。
吳驚眼睛狂跳,心裏咯噔一下:“修哥,還沒到打生打死的地步,不至于,你可别想不開。”
他是真怕丁修上台後打死幾條人命,那樂子就大了。
以後娛樂圈哪個導演還敢用他?
分分鍾退圈好吧。
正當紅呢,打個架把前途打沒了,多虧。
丁修聳肩:“就是打個比方,我瘋了才想打死人,行了,這件事伱不用管了,就按我說的,獎金提到一百萬我就接,讓他們劃下道來。”
“好,我聽你的。”吳驚無奈點頭。
當天,丁修提出獎金到一百萬才出手,港島的娛樂圈又炸了,這次無數網友對着他一頓罵。
“想錢想瘋了吧,一百萬的出場費,怎麽不去搶?”
“這小子估計是不敢打,故意提高獎金設置門檻,讓八大武館知難而退。”
“聰明人的做法,一百萬不是小數目,丁修也不是無名之輩,誰敢說能百分之百赢他,輸了名聲沒不說,還損失一百萬,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掂量掂量。”
“靠,老子出資五百塊錢,趕緊讓丁修上台。”
“我出兩百。”
“我出一千,就想看這個裝逼犯挨打。”
“大家一起努力,湊點錢把丁修弄上去。”
港島這邊的網友發起募捐,紛紛表示要讓丁修上台挨打。
幾大武館都是有點名聲的,還不至于讓網友籌錢給他們打擂台,詠春拳館當天一百萬到位,媒體上喊話丁修,讓他接招。
不知道是不是一百萬有點心疼,詠春武館脾氣非常火爆,表示丁修如果不接招,以後見一次打他一次。
翌日,丁修這邊還沒搭話,吳兵快馬加鞭從内地趕過來,還帶了幾個武林名宿。
知道丁修要打後,他們表示要給他當見證人,免得被欺負。
有人幫忙辦事,丁修樂得輕松,剩下的事全部交給吳兵他們處理。
兩天後,比武流程商量出來,地點定在一家百年茶樓,限定上樓人數,不準拍照和拍視頻,雙方采用無規則戰鬥,但點到爲止,不傷性命。
赢了丁修帶走一百萬,輸了要給詠春認錯。
但不管輸赢,都不能事後搞小動作,這是前提。
這算是吳兵最後能爲丁修做的一點事。
……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丁修準時來到茶樓,吳驚和導演李自忠親自送他過來的。
還沒下車,吳驚就罵罵咧咧。
“你說也真是的,都要跟人幹架了還拍什麽戲,這兩天抓緊功夫練武才是正事。”
确定要打擂之後,丁修這兩天都在夜以繼日拍戲,今天中午要上擂台,昨晚還拍戲拍了個通宵。
有時候他的這份淡定,吳驚都佩服得不行。
主駕駛的李自忠說道:“少說幾句吧,别影響修哥心情。”
茶樓樓下,記者媒體,武館弟子,圍觀的路人裏三層外三層圍着,馬路上水洩不通。
李自忠誇張道:“上一次這麽大場面還是劉德桦開演唱會。”
他也沒想到,今天來的人會這麽多,幾條街道都堵了。
看到丁修的車入場,潮水般的人群頓時圍過來,李自忠和吳驚化身保镖,和幾個劇組武行手拉手把丁修護在中間,讓他平安進入茶樓。
“咔嚓!”
進樓後,身後的大門關上,一下子清靜很多。
一樓大廳人不少,都是各大武館的高層,還有一些人丁修不認識,猜想是看熱鬧的大佬。
“丁師傅,爲了歡迎你的到來,今天雲樓清廳,樓上請。”
丁修朝着說話的人拱手:“多謝。”
茶樓不愧是百年茶樓,整體風格偏向黑色,和普通茶樓不同的是這裏很少見到現代科技産品。
樓梯,地闆,镂空花雕,屏風,桌椅,凳子,全都是木頭的。
其中有幾張桌子顔色暗沉,包漿濃厚,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加上熱騰騰的茶水香氣四溢,很有韻味。
換做平時,丁修高低喝一杯,隻是今天情況不允許,邁步來到樓梯口,站在哪裏的一個三十多歲男子伸手攔住他。
“蔡李佛馬強,想請丁師傅讨教。”
廳裏,許多目光望過來,有的人似笑非笑,品着茶看好戲。
丁修回頭掃了一眼,見沒人開口,說道:“跟我打,你出場費準備好了嗎?”
馬強臉色憋得通紅,他上哪兒給丁修整一百萬去,那可是一百萬,不是一百塊。
丁修淡淡道:“想打也可以,輸了的話我要摘你們武館的牌子。”
馬強抿嘴不敢吭聲,眼睛朝着大廳裏的一位老者望過去。
這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人,輸了摘武館招牌,這可比一百萬狠多了,武館牌子都被人摘了,以後還怎麽開門招手弟子?
關門大吉算了。
或者隻能換個城市重新開門。
老者坐在太師椅上穩如泰山,撫了撫下巴白胡子,微微點頭。
“小朋友既然想玩,我們蔡李佛奉陪,你輸了的話又怎麽辦?”
丁修大聲道:“輸了我給你們一百萬,今天不管是哪家武館都一樣,同樣,想過招的,把自己家武館牌子準備好。”
來都來了,隻打一個詠春多沒意思,這麽多門派,不一一嘗試一下可惜了。
至于打輸了就要人家關門絕戶,丁修倒是沒有想過,一門武功傳承者多了去,拿洪拳來說,全球的武館沒有一千都有八百。
他要的隻是跟他過招的這家摘牌匾。
全天下蔡李佛很多,不差這一家,少了一家也無傷大雅。
“好,一言爲定。”
“馬強!”
拿到武館大佬的指示,馬強重重點頭,後腳踩在樓梯上,緩緩擡起雙臂,擺出一個略帶奇怪的姿勢。
身後的吳驚後退幾步,把空間留出來,順便幫忙解釋:“蔡李佛,顧名思義,蔡家拳,李家腳,佛家掌,三個功夫加在一起叫做蔡李佛派。”
“拳法通常以兇猛爲主,打法剛勁,佛家掌柔和,兩者剛柔并濟,李家腳快如閃電,防不勝防。”
聽到吳驚的講解,丁修哦了一聲,面對馬強道:“一門功夫夠學一輩子,普通人能把一門學精就不容易,不知道蔡李佛,你學到哪一家?”
還沒開始打老底就被人揭了,馬強也不惱,蔡李佛是名拳,知道的人多,不奇怪,吳驚要是不開口,他都懷疑私底下丁修查過他們,把各家武術特點摸得清清楚楚。
“哪家都會一點,請!”
丁修微笑:“不錯嘛,那就先試試你。”
話音落,前腳踏出去,踩得木地闆轟的一聲巨響,随後拳頭遞了出去。
八極跺腳,力通手背,這一拳帶着勁。
兩人的距離還不到一米,這麽近的距離不好躲,也不好接。
馬強化拳爲掌,刹那間單手往前一探,抓住丁修小手臂,身體往後倒退,同時膝蓋直戳丁修胸口。
丁修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拳頭張開,反手朝着馬強手臂抓去,另外一隻手往下拍向襲來的膝蓋。
同樣是抓住對方手臂,馬強覺得自己手臂上的這雙手力度要大得多,抓得他手臂生疼,由此可見丁修的力量是要大于他的。
這可不是好兆頭。
丁修可沒馬強那麽多念頭,抓住手臂的刹那轉身,仿佛掄大錘一般,以馬強的手臂爲支點,用力朝着身後丢去。
一百五十多斤的人,一下子飛出去四五米,大廳裏,有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來的慘狀。
不過蔡李佛的人隻是皺着眉頭,沒有表現出慌張和絕望。
下一秒,人在空中的馬強身體一扭,卸掉這股力量後雙腳穩穩落地。
“好!”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廳裏的人很是振奮,這一個落地卸力做得很漂亮。
就連蔡李佛的老爺子都欣慰不少。
馬強聽到聲音,還沒來得及笑,一擡頭,就看到幾米外的丁修宛如一匹烈馬,兩步沖到跟前,同時五指握緊似掄靶,手臂上豎似長槍。
“八極,頂心肘!”
一肘頂在胸口,馬強再次倒飛出去,這一次落得很遠,直接砸進吃瓜喝茶的人堆中。
爬是爬不起來了,中招後眼睛就沒再睜開過,落地後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
幸好早就有醫生等候,馬上上前檢查身體。
先是翻開眼皮,用手電看瞳孔,然後摸大動脈,檢查心率……
“病人暫時昏厥過去,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肋骨斷了兩根,需要馬上手術。”
丁修收拳,立正身體,拱手道:“承讓,下一個。”
現場氣氛有點冷,一時間沒人吭聲,一幫大佬你看我我看你。
角落裏,穿着黑皮衣,戴着墨鏡的中年男張大嘴巴:“卧艹,這麽猛,看來我的電影還是保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