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哥,這裏有點悶,我去趟洗手間。”
趙麗影弱弱說道。
一大屋子裏,個個五大三粗,面帶煞氣,手膀子比她腿都粗。
這些人雖然沒說話,但她感覺得出來,不斷掃視的目光中帶着的是濃濃的敵意。
這跟她當初面試丁修助理時候,那一堆競争者的目光是一樣的。
“我跟你一起去。”丁修起身。
他倒是無所謂,别說隻是這種小場面,下一秒個個從懷裏抽出砍刀他都不帶怕的。
單純是尿急。
“啊。”趙麗影臉紅布滿紅暈。
“快走吧,速戰速決,一會還要面試呢。”
趙麗影還沒反應過來,丁修已經起身先行一步,留她坐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跟着去。
想了想,一咬牙跟了上去。
男衛生間門口,丁修停下腳步,被低頭趕路的趙麗影撞到後背,他用手指了指門上牌标志。
“這裏是男衛生間,女的在隔壁。”
“啊,哦。”大囧,趙麗影雙手插兜,埋着頭跑去隔壁。
放完水後,丁修在走廊吹風,望着一個接一個武術界“高手”進入等候室。
從這些人的身形,拳繭,走路風格來看,不乏有高手。
春晚作爲全國最大的舞台,能在台上發揚自己門派的功夫,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也不怪這麽多人擠破腦袋。
門口站了沒一會,面試間的門打開,禮儀小姐一眼看到走廊吹風的丁修,個子高挑,目光深沉,五官俊朗,昂貴的黑色的風衣在他身上顯得修身,增添了幾分貴氣。
寒風吹亂他的發梢,抿着嘴的他目光堅毅,撇頭望過來,微微點頭一笑。
好帥!
禮儀小姐心髒砰砰跳,慌亂中用手撩了一下頭發,挺胸擡頭,展示出自己的貌美。
“丁先生,到你了。”
“好的,謝謝。”
大步走來,丁修推開門,這是一間寬闊房間,正中擺放着幾張桌子,桌上鋪着紅布。
桌後坐着五位老頭,不,專家。
其中一位還是丁修熟人,什刹武校的總教練,國内武術九段的吳兵。
房間靠牆一側擺放兵器架子,各種各樣的刀槍劍棍,并沒有斧钺鈎叉。
春晚是弘揚傳統武術的,同時還要保持美觀,弄一個宣花斧上去不像回事。
“丁修,好久不見了。”吳兵呵呵笑道:“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先介紹一下你的師門吧。”
“戚家刀,祖師爺是戚繼光将軍,戚将軍去世後由他的部将……我的師傅叫丁白纓,已經不在了,現在本門就我一人。”
沒有猶豫,丁修把老早的想好的說詞講出來。
台上,專家點點頭,手上的鋼筆在本本上寫寫畫畫。
丁修繼續介紹戚家刀法的風格特點:“戚家刀法又叫辛酉刀法,明朝時期倭寇橫行,雙方交戰多次,我軍長兵不捷,短兵不接,長器不捷,遭之身多兩斷。”
“正因爲如此,當時我國不少優秀的軍事将領和民間武藝家,通過各種渠道研究倭寇刀法,戚将軍集民間大成,又通過一次次實戰,取日本刀法之長,補我軍刀法之短,著成了《辛酉刀法》。”
“其刀狹長,其刃鋒利,刀身彎曲,刀尖有弧度,同時具備刀尖的刺砍特點……”
一口氣說完,丁修頓了頓,在吳兵的示意下,他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柄苗刀。
刀身很長,且重,雙手握住刀柄還綽綽有餘。
這刀不是專家組準備的,而是前幾天通知面試時,他讓秦剛上交的面試兵器。
行了一個抱拳禮,丁修拔刀,把戚家刀演示一遍。
安靜的面試間,隻聽見淩厲的破空聲。
一刀接一刀,兇猛,強悍,殺氣騰騰,看得專家脖子涼飕飕的。
這刀法一看就是招招奔着敵人要害和首級去的。
在丁修表演完後,專家說道:“丁修,我記得伱上交的視頻裏有一招踢刀,能表演一下嗎?”
丁修愣住,他還以爲自己能入圍是因爲戚家刀兇猛,沒想到人家注重的是花裏胡哨的踢刀。
“行啊,沒問題。”
單手挽了兩個刀花,用力一甩,刀身在空中旋轉,丁修轉身踢腳,又一次準确無誤踢到刀柄上。
下一秒,刀身向上旋轉,丁修一手抓進刀光中,握住刀柄。
準确無誤收刀。
“好!!”
專家大笑拍手,比剛剛看戚家刀的時候還開心。
“丁修,這一招的成功率有多少?”
在丁修之前上交的視頻中他們就看過這招,問過專業的習武之人後,得到的結論是不難。
練習幾十次,總能成功一次。
所以今天把丁修叫來,就是想問問他成功率是多少,能保證多少。
春晚不能失誤,到時候當着全國十幾億人的面前踢空了,不是丁修個人丢面子的事。
“百分之百。”丁修給出答案。
又不是什麽高難度,他閉着眼睛都能踢。
真的假的?專家有點不信:“能再表演一次嗎?”
幾秒鍾後,丁修收刀。
“能再表演一次嗎?”
丁修再收刀。
“能再表演一次嗎?”
丁修收刀,殺氣騰騰望着幾位專家,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砍人的心都有了。
“咳咳。”吳兵清了清嗓子,說道:“差不多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有消息通知你。”
“告辭。”
丁修走後,幾位專家交頭接耳。
“刀法不錯,最後這招也挺好看,我覺得可以。”
“我覺得不行,他的戚家刀有點像倭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表演的是倭寇刀法。”
“哪個眼睛瞎的能認成倭刀,倭刀能有這麽長嗎?”
“這刀法也就四百多年的曆史,比起少林武當這些古門派底蘊不夠啊,和他們一比,就是個年輕人。”
“年輕好啊,朝氣磅礴。”吳兵開口道:“我覺得他的門派是優勢,戚繼光誰啊,抗倭名将,春晚上表演這套刀法,很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想上春晚的門派不少,上千年曆史的不是一個兩個。
但單論曆史光環,丁修的戚家刀名氣隻高不低。
外面,丁修和趙麗影并肩下樓。
“修哥,成功了嗎?”
“我哪兒知道,還要過幾天才有消息。”
看出丁修情緒不是很好,趙麗影識趣的沒再問。
雙手插在兜裏,一路上丁修一言不發。
這一趟他有點失望,所謂的專家,就吳兵一個人是内行,其他幾個嘴把式,什麽都不懂。
……
回到劇組後,滿滿當當的工作量讓丁修無暇再顧及春晚表演。
張衛劍要和小白龍打官司,要應付媒體,待在劇組的時間越來越少。
索性王金給他放假,讓他專心應對那邊。
于是劇組兩個導演把攝像機對向了丁修,早上八點開拍,晚上八點收工,天天如此。
一天的拍攝量頂之前三天。
一月初,在張衛劍回來第九天,丁修殺青了。
比起剛入組時,現在的張衛劍謙遜很多,也疲憊很多,一場官司讓他名氣一落千丈,身上的代言和品牌全掉了,今年要拍的幾部戲人家也不要他。
名聲臭成這樣,未來幾年,恐怕無人敢用。
這段時間,丁修又送走兩個人,徐井江,範彬彬。
剩下的日子,楊樰,袁泉,白雪留下補拍和張衛劍的戲。
能夠順利殺青拿到片酬尾款,對大家來說都從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這件事鬧這麽大,還以爲劇組要黃。
來到公司,丁修和秦剛辦理交接。
埋着頭簽字,秦剛說道:“春晚那邊接下來是彩排,這些天你辛苦一下。”
丁修坐在沙發上直歎氣:“這你就别操心了,黃博怎麽樣?”
春晚二審過了,上周過的。
專家要求他的戚家刀删減,理由是不可能給他這麽長的表演時間。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專家把戚家刀删減了一半,保留在兩分多鍾。
至于删除後怎麽保住這套刀法精髓的事交給丁修,他們隻負責删減。
節目時間有限,丁修理解,要是隻是這個要求的話他也不會這麽歎氣。
爲了保證節目時長,武術組不單獨表演,把他和少林武僧放一塊了。
這還沒完,在他們表演的時候,舞台最前方還有一個唱歌的人。
程龍!
等于說他們就是伴武的。
要不是得罪不起,丁修已經跑路了。
搞了半天成伴武的,這算什麽事!
“黃博啊,和之前的保強一樣,吃低保。”談到黃博,秦剛也跟着歎氣。
加入公司半年多了,黃博一點起色都沒有,月月吃公司低保,他又不演群演,不上工地搬磚,還不如之前的保強。
要不是公司支持,早就餓死了。
偏偏秦剛還不敢放手,他怕黃博成爲下一個保強,到時候多打臉。
原因是黃博演技很好,比王寶強還要好。
這種人物生不逢時,指不定哪天遇到個機會就起來了。
聞言,丁修皺着眉頭道:“改天給他弄個配角吧。”
秦剛無奈:“弄過了。”
起不來,他有什麽辦法。
丁修:“那就再弄一次。”
以公司的實力,現在抓一個配角不難。
“你是老闆,我聽你的。”文件簽完字,秦剛道:“北電藝考過兩天就要開始了,你眼光比我好,跟我去看看,争取簽兩個好苗子。”
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年,丁修回想起幾年前黃博藝考的時候,恍如昨日。
那一年,劉亦非以十五歲年紀入北電打破記錄,成爲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學生。
黃博也打破記錄,以最大年紀入了北電大專班的配音系。
秦剛勸導:“剛拍完戲,多走走,就當散散心。”
去年下半年開始丁修工作就沒停過,壓力很大,這次帶他去北電一個原因就是散心,放松一下。
免得拍戲拍着拍着成了傻子。
“行,到時間你叫我。”丁修把桌上屬于自己那一份合同拿走。
“等等。”秦剛叫住他,臉上露出笑容:“仙劍後期制作已經完了,接下來是售賣環節,想好買什麽車了嗎?走公司賬。”
不出意外的話,仙劍是能賣出去的,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再怎麽都能回本,虧不了,隻是賺錢多少的事。
當初這部戲丁修是把自己片酬抵進去的。
爲了補償他,秦剛打算給丁修買輛車。
想了一下,丁修道:“買輛房車吧。”
“也是,平時休息方便。”
很多藝人都有房車,空調一開,冬暖夏涼,不用擠帳篷,中午休息不用回酒店,挺方便的。
看的出來,丁修是個實惠的人。
丁修撇嘴:“是上廁所方便。”
拍戲最不方便的就是上廁所,即便是影視城,衛生間離拍戲的地方也有距離,穿着一身古裝去上廁所很不方便。
所以每次趙麗影喝完水的礦泉水瓶丁修都讓她别丢。
……
在家躺了兩天,丁修來到北電。
學校門口,豪車來來往往,不時有打扮漂亮的女孩上車下車。
丁修穿着羽絨服,臉上戴着口罩跟着秦剛背後發傳單。
沒錯,就是發傳單。
半天沒發出去一張。
用老秦的話來說,印傳單也挺貴的,長得歪瓜裂棗的就别發了,浪費紙。
“修哥,我跟你說,觀人也是一門學問,你知道什麽樣的人能紅嗎?”
丁修指了遠處一個胸大腰細屁股翹的。
秦剛搖頭。
丁修又指了一個,這個腿長,身材纖細,長着一張異域風情臉。
“這個也不行,美得沒有特點。”秦剛一本正經道:“氣質,什麽是氣質你知道嗎?”
“比如修哥你就很有氣質,深邃的目光寫滿了故事,成熟穩重,放在人堆裏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丁修仔細看着秦剛,認真道:“你臉上寫滿了故事?”
“是嗎?”秦剛摸了摸臉:“這不重要,觀人還有第二點,看他有沒有狠勁,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
“不争不搶在娛樂圈是混不下去的,人不狠,站不穩,天天坐在家裏沒人把戲讓給你,你要去争,去搶。”
“到了劇組要吃得了苦,受得了罪,有一股豁得出去精神。”
“比如那個女孩。”秦剛指着不遠處一個年輕女生道:“長得不是很美,但有股機靈勁,大大的眼睛很有辨識度,一看就是能吃苦的。”
說着,秦剛走了上去,遞出傳單:“小姑娘,請問你是今年的藝考生嗎?”
“你是誰,你想幹嘛?”女生警惕往後退。
“别誤會,我是一名經紀人,秦朝娛樂聽說過吧?”
“沒有。”
“那丁修你該聽說過吧?”
“聽說過。”
“我是他的經紀人,别不信,往那兒看,他人就在那兒呢,戴着口罩看不清?我讓他脫給你看,這邊請。”
像是狼外婆哄騙小白兔似的,秦剛帶着女孩來到丁修身邊。
今年爲什麽把丁修帶來?因爲往年爲了招人,他口水都說幹了人家也不信,說他是騙子。
派出所都進了好幾趟。
索性把丁修拉過來,比什麽都好用。
“你好。”見小姑娘盯着自己看,丁修開口。
“哇,真是你啊。”聽着熟悉的聲音,女孩眼睛放光,開心得跳起來:“我是你的粉絲,我叫楊蜜,甜蜜的蜜。”
“你還記得嗎,前兩年我在機場給你接機,你給我簽過名。”
隻是生活中萍水相逢,丁修哪裏記得,他每次送出去的簽名不知道多少,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大部分還都是女粉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