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沒有應聲,默默看了北客良久。
“眉頭擰得那麽深,是擔心我做不到承諾把他帶回你面前,還是不信任我會說到做到?”
是質問的語氣,同樣也是他的一番自我嘲弄。
裴皎搖頭:“不是擔心,也沒有不信任,是我想去。”
北客欲開口說什麽, 卻被裴皎打斷:“我知道你不會同意,覺得我去了也是搗亂,是麻煩,可等你走了,我偷偷跟上,隻會讓你更糟心。”
北客氣笑:“所以你這是在考慮我的感受?”
“是啊。”裴皎點點頭:“你會帶我去嗎?”
北客搖頭:“不會。”
裴皎轉身:“那就算了。”
“嘴上說算了,等我一走就想盡各種辦法跟上, 裴皎啊裴皎,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裴皎坦蕩:“是你欠我啊。”
北客沒有否認。是啊, 一切禍端都是他造成的,他不僅牽連了裴皎,還牽連了危遇,他牽連太多人了……
北客終究還是遷就了裴皎:“以前太慣着你,就這一次不遷就,指不定你今後怎麽在我耳邊念叨,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耳朵起繭子。”
裴皎立即轉過來,臉上笑容如太陽花一般盛放開:“真的?”
北客嘴邊那句‘我什麽時候騙過’硬生生咽了回去,算了,還是騙過的,不過就算這次不好騙了,他還是要騙他, 不能讓她跟着去冒險。
北客特意提了句:“我隻保你的安全,餘外的我沒法安保證。”
說這句話的時候, 北客目光往裴皎肚子上一瞥,意思明了。
裴皎也沒指望他能對她肚子裏這個小家夥有多大度:“我隻是想親眼看到你們接回危遇,不會給你添麻煩,包括我肚子裏這個。”
北客扯唇:“八點我準時來接你, 你先好好休息。”
“好。”
裴皎目送北客離開出去,直到房門關上,她如釋重負一笑。
-
星洲今晚的風很大,大到一度讓市民感覺今晚會下雨。
臨近晚上八點,睡得不太安穩的裴皎,被一通電話吵醒,她猛地坐起身,以爲是北客打來的電話。
一看手機,發現是一通陌生電話号碼。
她遲疑了一下按下接聽,慢慢把手機貼在耳邊,深呼吸平穩氣息:“你好。”
“裴皎,是我。”
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讓裴皎驟感恍惚,明明也就隔了一個多月,她卻覺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了!
裴皎伸手打開台燈,看了眼台燈下的時鍾,還有十幾分鍾就到八點,是北客來接她的時間,可是危遇這個時候竟然聯系上她,難道北客已經提前把危遇帶出來了?
就在裴皎疑惑萬千, 遲遲沒有說一句話時,危遇的聲音再度傳來:“我回來了。”
裴皎驟然站起身:“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危遇重複一遍。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平淡沒有起伏,讓人覺得疏離,但裴皎認識他這麽久,很清楚那就是危遇的聲音。
她握緊手機問道:“你在哪?”
電話裏的危遇說:“我在你門外,你打開門就可以看到我。”
裴皎擰起眉頭,實在是電話裏危遇的語氣聽着太古怪,可又想到他被關在實驗室這麽久,人一定很頹……
她保持着通話不挂斷,慢慢走至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危遇真的站在門外!
裴皎打開門,帶着迫切而不确定的語氣喊道:“危遇,是你嗎?”
是他嗎?
時隔一個多月她見到的這個人,真的是危遇嗎?
危遇原本神情木讷,在門打開後,看見她時,對她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他慢慢收起手機,走上前一把将裴皎抱住:“我好想你。”
這個擁抱來得極其突然,裴皎先是怔住,随之感受到他兩手越來越用力,幾乎是将她勒在懷裏。
裴皎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有問題。
可眼前這張臉,偏偏就是危遇的臉……
裴皎使力想推開他,可她現在的力氣在這個人面前,分毫都無法撼動,她吃力說話:“危遇,你先松開,我有話對你說。”
危遇恍若未聞,緊緊抱着她,重複着那一句:“我好想你。”
最後一次裴皎使出渾身力氣終于将抱住她的這個男人推開。
然而下一秒,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利刃。
鋒利的刃口閃過銀色亮光,裴皎眼睜睜看着危遇顫顫巍巍拿起那把利刃指向她——
“危遇!”
裴皎大聲喊道。
危遇木讷的神情一頓,那雙無波無瀾的雙眸看着她時,漸漸有了焦距。
可是很快,焦距消失,他又變成之前那副木讷的模樣,手持利刃對她步步緊逼。
裴皎退無可退,被逼進屋内,她的手往後摸索着,試圖找到一件防身的利器。
挨着她最近的是一個花瓶擺件,她毫不猶豫抄起準備防身,但在危急時刻,當危遇手中利刃揮向她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躲,沒有用花瓶砸他。
他是危遇。
他被催眠了。
不能傷他。
她也不知道這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醒來沒有見到北客,卻接到了危遇的電話,當她滿心歡喜去給危遇開門,危遇卻要殺她……
“危遇?你醒醒。”
“危遇你能聽見我說話?我是裴皎,我是裴皎啊!”
“我是……啊……”
來不及說完整的話被迫消匿,她被危遇摁住肩膀,抵在了牆壁上,眼看着他手裏的刀刃就要刺向她,她無助而閉上絕望的雙眼。
看來是躲不過了……
‘敕’的一聲。
裴皎擰緊了眉頭,然而預想中的痛感并沒有傳來。
她緩緩睜開眼,危遇的臉近在咫尺,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木讷,那雙眼裏隐含着缱绻和濃烈的愛意。
“危遇?”
“嗯。”他的聲音破碎。
“是你嗎?危遇?”裴皎不敢置信叫了一遍又一遍,“你醒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危遇?”
“我,知道。”他艱難而費力地說道:“裴皎,你是裴皎。”
裴皎臉上的驚恐消散,随之是滿目歡喜,她想抱他:“你終于……”
然而伸出去的手卻撲了空,危遇站不住了,身軀搖搖欲墜,就地跪下。
他怕自己的身體壓着她,連倒下也往一邊倒。
裴皎低頭看見指尖觸了一些鮮血,再低頭,是危遇倒在地上的身影,這時她才恍然意識到,剛才危遇刺了他自己才清醒過來。
他殘存的意識讓他甯願傷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她分毫……
地上有好幾滴血,正在慢慢彙聚,全是從危遇身上流下來的。
裴皎茫然無措,蹲下身一時不知道該碰他哪,生怕一不小心再給他帶去第二次傷害。
“危遇……”她俯身喊他名字。
危遇看起來很痛苦,撐着遊絲般的氣息安慰他:“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别哭。”
裴皎急紅了眼眶:“發生什麽事了,你爲什麽會變成剛才那樣……”
“北客放火燒了北揚的實驗室,北揚一怒之下讓人催眠我,把我送回來找你……”
北揚氣瘋了,他知道北客在意裴皎,所以瘋到讓危遇來殺裴皎,讓他們反目成仇。
說到這,危遇心有餘悸,在無法控制自己意識的時候,用最後那淺薄的意識傷了自己才清醒過來。
差一點點,他就傷害她了,還好,還好……
裴皎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危遇特别怕看見她哭,努力用衣服把血遮住,一邊遮一邊安慰她:“不怕,不怕,我遮住了。”
裴皎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你怕傷到我,所以就故意傷了你自己是嗎?”
危遇自責,一遍遍道歉:“對不起,還是吓到你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對不起,對不起……”
裴皎哭着搖頭,眼看着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她這才想起得呼救,趕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她手在發抖,氣息亂得一塌糊塗,眼睛被眼淚糊到看不清屏幕,等擦幹眼淚,手機頁面都不知道點進了哪個軟件。
她慌慌張張退出,撥了急救電話,報了酒店地址。
做完這些,她整個人終于冷靜下來,她俯身想查看危遇身上的傷口,剛才被吓到了,忘了自己也會一些基礎急救知識,當她手伸過去,危遇扼住她手腕制止她。
裴皎急忙說:“我是想先幫你止血。”
她的聲音在發着抖,過度擔心讓她慌不擇神。
危遇臉色煞白,額頭沁出層層薄汗,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不讓她碰,怕吓着她:“别碰。”
但這次裴皎不容他拒絕,強行檢查他身上的傷口。
衣服拉開,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左腹部邊緣,鮮血汩汩往外流,好似沒個盡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傷着要害:“危遇,是不是很疼啊?”
危遇搖頭:“不疼。”
“都性命攸關了還在逞強,我告訴你,我這個人天生鐵石心腸,絕對不會心疼你。”裴皎一邊說着狠話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邊簡單幫他處理傷口,防止失血太多。
危遇聽着這話隻覺得開心:“我終于見到你了。”
“你少說話。”裴皎輕斥他。
危遇撐着地面想坐起來,裴皎吓一跳,趕緊阻攔,但她根本攔不住,危遇咬着牙也要坐起來親她。
他什麽也不顧忌了,痛、鮮血、還有此時的狼狽,他通通都不在意,隻想親親她。
“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
纏綿的一吻最後因危遇體力不支而倒下,裴皎唇瓣通紅,等她緩過神來,懊悔不已,趕緊給危遇止血。
因爲剛才的小插曲,裴皎将那些疑慮和好奇全都壓下去,不管他是怎麽被催眠來殺她,他是怎麽從實驗室逃出來,他又是怎麽找到酒店,這些她暫且都不想知道,她隻要他平安。
這時,門外不遠傳來密密匝匝的腳步聲。
裴皎正在認真給危遇腹部止血,她沒有受那些腳步聲的影響,專心把最後一步做完。
危遇扼住裴皎的手腕:“躲起來。”
裴皎置若罔聞,繼續給他止血。
危遇想要起身,但身上的力氣已經被透支,他紅了眼眶,低聲懇求她:“皎皎,求你了,躲起來,快去躲起來,藏好一點。”
“我不,你的傷口我不放心。”裴皎搖頭,态度很堅定。
此時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救護車很快就要來了,危遇絕對不能出事!
那些人來了。
首當其沖的人馬丁,酒店房門是的打開的,當他走進來,就看到渾身是血的危遇躺在地上,裴皎蹲在他面前正在給他止血。
馬丁眼神狠厲:“危博士甯願傷自己,也不願意傷心上人半分,啧,真癡情啊。”
危遇試圖将裴皎拉開,但已經來不及了,馬丁一聲令下:“把他們兩個一起帶回去交差。”
身後數名手下湧上前,在裴皎被拉起的時候,危遇發了瘋似的掙紮、怒吼:“不許動她!”
馬丁居高臨下俯視着自顧不暇的危遇:“老闆答應過你,不會動她,但是你竟然聯合二少爺燒了老闆的實驗室,簡直罪不可恕!!你知不知道實驗室是老闆多少年的心血。一群蠢貨,現在你們要爲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危遇說:“這個代價我來付,放了她,我跟你們回去。”
“你們,還有二少爺通通都跑不了,這次他是主謀,放心吧,他會比你們死得更慘。”
馬丁說完,擡手一揮,示意手下将危遇和裴皎帶走。
危遇受了傷還在負隅頑抗,隻有裴皎任由那些人将她架起,沒有一絲掙紮。
她滿心都是危遇受了傷,見那些人蠻力對危遇,裴皎臉色變得很難看,出聲提醒:“他受了傷!你們能小心點嗎?”
鮮血一滴一滴往地上淌,看來血沒有止住,裴皎很害怕危遇失血過多。
但是那些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幾乎是蠻力拽拖着危遇走,裴皎不顧一切掙脫開沖上去。
馬丁:“把他們分開。”
那些人聽從馬丁的命令,強行分開兩人。
裴皎抱着危遇的手臂不敢太用力,很快就被那些人分開,危遇狀态不好,随時都會昏過去。
恰好這時,救護車的警報聲傳來。
其中一名手下走到馬丁身邊:“老大,是救護車來了。”
馬丁瞥了一眼氣若遊絲的危遇,就這麽帶回去,他失血過多必死,老闆那裏也不好交差。但若是有這位裴小姐在,以後也不怕危遇會跑!
馬丁迅速做了一個決定:“把危博士留給救護車,把她帶走。”
裴皎聽到這個決定,整個人如釋重負。
還好,還好她沒有害死危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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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客的人趕來時,危遇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醫生在救護車上給他做的手術,好在沒有傷及要害,但因失血過多,傷口也深,近一個禮拜内都要減少行走。
但危遇是個犟種,死活都不進醫院。
北客隻好把危遇接到他車上,跟醫生再三保證後醫生才肯放人,畢竟事關人命,在醫生眼裏誰也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越野車疾馳在寬闊的大道上,危遇臉色蒼白坐在後座,剛動了手術的他不能動彈,狀态極其糟糕。
他問北客:“攔得住嗎?”
“攔得住!”北客很肯定的回答:“盡管他在不停轉移,但我們人手這麽多,還有喬家的人幫忙,一定攔得住!”
帶走裴皎那輛車他已經安排人去攔了。
有喬家的人出動,還有他的人手,兩邊包抄,再加上現在實驗室的火還沒滅完,北揚暫時管不到這邊來。
可北客絕對想不到,他認爲自顧不暇的北揚,此時就跟在他這輛車後面不遠。
是危遇先發現的,他提醒北客看左側外後視鏡:“有跟車。”
北客瞥了一眼後,臉色都變了:“是北揚!”
聽到北揚的名字,危遇臉色比北客臉色還難看:“你們之間的恩怨,搭上我,我認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把裴皎搭進來,今天裴皎要是出任何一點事,你就下地獄吧!”
北客輕嗤:“放心,我會先下地獄的。”
北揚的車跟上來之後,直接不要命的撞北客這輛車,看得出來這次北揚是發了狠。好在北客車技不錯,變道躲了很多次。
但是要躲避北揚‘追殺’的同時,還要保持車速已經平穩本身就不容易,幾次追逐下來,北客很快就占據了下風。
“北揚瘋了!”
“這個瘋子!”
“老子不就是燒了你的實驗室,大不了賠你一個。”
“前面那輛車要追上了,危遇你幫我看着點路。”
危遇艱難的撐着身體挪到前面來,腹部紗布下的傷口裂開,沁出來的血迹很快就染紅了衣服。
眼看着就要追上前面那輛車時,北客一瞥眼,看見外後視鏡裏北揚那張猙獰的臉。
北客心中一咯噔,預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北揚的車忽然發力撞上來,連貫性撞擊使北客這輛車的車身驟然撞上前面那輛車,一下發生三連撞……
“轟……”
一聲接連一聲巨響。
寬闊的大道上,三輛車連撞,同時側翻,黑色的濃煙升上半空,車禍現場一片狼藉。
天色已經黑透,不多時,警報聲一陣接一陣啦響,路段很快被封了起來。
危遇迷迷糊糊之際,感覺有人在喊他,他艱難睜開眼,眼前是碎成蜘蛛網的玻璃,還有一個面戴口罩的醫護人員在跟他說話。
說的什麽,他聽不清了。
很快,他被人從車裏拖出來,地上,衣服上全是血,他被擡上擔架,遠處濃煙滾滾,刺鼻難聞。
裴皎呢……
她呢?
危遇撐着最後的那一抹意志力想從擔架上翻下來,好在醫護人員接住他,才避免他再次重創。
醫護人員擔心他再翻,先把擔架放下,危遇趁着這個時候吃力爬起來。
一擡眸,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遠處沖天的火光。
黑色濃煙滾滾,好似一簇簇升上天的冤魂在哀嚎,危遇淺薄的意識還記得那個位置、那輛車……
“她還在上面。”他低聲呢喃,爬也要朝火光爬過去:“救她,救救她……”
他渾身是血,額頭上也流下了血柱,醫護人員都不敢過多觸碰他,亦或是攔他,隻能多來兩個人将他扶起。
危遇被攙扶着站起,指着遠處沖天的火光說:“我愛人在裏面,救她,救救她……”
旁邊過來的警察說:“火太大,人已經燒沒了,請節哀。”
“節哀?”危遇看向那個叫他節哀的警察,“不會的,她不會有事……”
警察不再多言,見危遇身上一直在滴血,提醒醫護人員:“他情況不好,趕緊送醫,不要再耽誤。”
醫護人員正要強行把危遇帶走。
危遇忽然冷靜說:“不用,我自己走。”
他讓醫護人員放手,然後慢慢轉身,好像真的已經節哀,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用盡全部的力氣轉身,跌跌撞撞沖破警戒線,朝着那一簇沖天的火光走去。
那一刻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意志力。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竟然就那樣毫不猶豫跌撞着往火海裏跑。
他臉上有如釋重負的笑,是解脫,亦然是歸屬。
“非衣,别怕,我來陪你。”
最後這一刻,他喊的是初相識她告訴他的那個名字。
火光就在眼前,驟然間天旋地轉,他眼前一黑,頃刻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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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三連撞的車禍在星洲引起了巨大轟動。
一度連登了一個禮拜的報紙。
對于這場重大車禍罹難的人,目前官方已經公布了少數名單,其中包括北海集團的兩兄弟。
北海集團在星洲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在喬、白兩家鼎力後,是這幾年發展最迅速的大集團。
其集團老董事長僅這兩個兒子,噩耗傳來,老董事長也住進了醫院,至今沒有消息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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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
危遇在醫院醒來。
在他醒來之前,他一直沉溺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裏,這個美夢裏有裴皎,還有他和裴皎的孩子,他們一家三口,在美夢裏過得很幸福。
醒來後,潔白的天花闆和刺鼻的消毒水氣味無不提醒着他,他還活着,活得好好的,在現實世界裏。
“你醒來了?”旁邊傳來一道護士的聲音。
危遇擡眼看向護士,問道:“我了睡多久?”
護士回答他:“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危遇環顧茫然:“這是哪裏的醫院?”
護士告訴他,這是星洲很有名的一家大醫院,之後還告訴了他的身體情況,昏迷的這十天内,恢複得還算比較好。
危遇心不在焉的聽着,腦海裏都是車禍的場景,這時護士提了一句:“你的未婚妻每天都在照顧你,這不,又去跟你的主治醫生聊你的身體情況了。”
危遇從茫然中回過神,他蹙了蹙眉心:“我的未婚妻?”
護士淺笑:“是啊,你的未婚妻,她很漂亮,那天你被送來醫院後,她就一直陪護在你身邊。”
随着護士話音落下。
病房門被推開。
裴皎悶悶不樂走進來時,腦海裏都是醫生的話,醫生說危遇這種情況也可能很難醒來。
她歎氣,不知道該怎麽喚醒他才好。
進來後,看見護士,裴皎對護士笑了一下,可當她看到已經醒來的危遇,她忽然怔住!
“危遇?”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明明幾分鍾前她還在跟醫生探讨,危遇什麽時候會醒來這個問題,這一回來,他就醒了……
危遇翻身就要下床,但身上傷口限制了他,掀開被子腿還沒擡起來,整個就被疼得臉青唇白。
裴皎疾步走過來:“危遇危遇……”
護士勸危遇不要動,好生靜養。
但危遇沒有聽,他忍着鑽心的痛也要起身抱住裴皎,心有餘悸:“……不是夢,這竟然不是夢。”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在懷裏。
裴皎破涕爲笑,開心地回擁着他:“本來就不是夢,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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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