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推算自己的經期,後知後覺發現已經延遲了大半個月。
她的經期并不是每月都準,偶爾會提前也會延遲,此刻見紅她覺得應該是遲來的經期而已,就沒有多想。
從衛生間出來,她一擡眼便看見秦拙甯矗立的背影在那等她,她走過來喊道:“拙甯哥。”
秦拙甯回過身, 眉宇間滿是擔憂:“是不是身體不适?”
“沒有不适。”裴皎輕搖頭,“我需要去買點衛生用品。”
她出門沒帶,自然要去現買。
秦拙甯不會聽不懂衛生用品是什麽,他拿出手機:“你在這等一下,我讓人給你買過來。”
他很貼心,也很紳士,不會提那幾個尴尬的字, 但明明白白知道她需要什麽。
這種情況下裴皎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好意:“那就麻煩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麽。”他說着, 已經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言簡意赅兩句話之後就挂斷了電話,沒幾分鍾,牧場女員工拎着一包黑袋子急匆匆來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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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陽光籠罩在整個牧場上,觸目之下一片金燦燦。
一裴皎坐在遮陽傘下,這個季節才剛步入初夏,從牧場北邊吹來的風還有些冷。
秦拙甯拿了一件披肩搭在裴皎身上,見裴皎臉色蒼白,又點了一杯紅糖水送過來。
他将紅糖水推置裴皎面前:“聽說喝點紅糖水會好很多。”
裴皎接過,雙手捧着,汲取杯身上的暖意:“你知道的還挺多。”
秦拙甯:“剛才百度查的。”
他如此坦誠,逗得裴皎大笑,可一笑小腹就會出現一陣陣墜痛感,她以爲是拉扯到神經,卻發現不笑的時候,小腹還是會出現一陣陣墜痛感。
裴皎蹙起眉心。
她雖然經期不穩定, 但有經期不腹痛的體質,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秦拙甯看出裴皎十分難受, 立即提議:“要不我送你回去?”
裴皎不想太麻煩秦拙甯,以免掃他的興緻:“就是最近沒睡好而已,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再待會兒吧。”
“睡眠不好也有很多原因,别逞強。”秦拙甯并不放心,将裴皎拉起:“聞也認識一個老中醫,我帶你去找那位中醫看看,讓他給你調理一下身體。”
裴皎本想拒絕,但秦拙甯不容抗拒的态度,最後還是沒犟過他。
離開之前秦拙甯跟賀妄打了一聲招呼,賀妄問了一下:“情況嚴重嗎?要不我陪你們……”
“你就算了,好好陪着她吧。”秦拙甯的視線瞥向馬場上,正在騎馬的向晚凝身上,提醒了句:“你教會她騎馬,當心她轉身就騎馬跑了。”
話音剛落,就見馬場裏向晚凝彎腰和馴馬師溝通,讓馴馬師把缰繩給她,不用秦拙甯使眼色提醒,賀妄看見了。
賀妄轉頭罵了句秦拙甯“烏鴉嘴。”, 然後交代,“有什麽不好的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
這回換秦拙甯黑了臉:“能有什麽不好的情況?你才是烏鴉嘴。”
賀妄敷衍回了一句,此時人已經沖進了馬場裏,好在馴馬師并沒有把缰繩交給向晚凝自己握住,而是等賀妄進來後,把缰繩交到賀妄手裏才離開。
隔得遠,秦拙甯見馬背上的向晚凝又鬧了起來,賀妄直接翻身上馬,坐在向晚凝身後,手臂圈箍着她,好一陣才安分下來。
秦拙甯沒有耽誤太久的時間,聯系聞也之後,盡快帶裴皎去了老中醫那裏。
到了中醫館時。
裴皎的臉色明顯比在牧場臉色還差,還沒坐下,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中醫一看裴皎的臉色,眉頭就變得凝重了,擡手指了指:“讓她坐那。”
秦拙甯欲扶她,裴皎擺手:“不用把我當病人看待,一點點不舒服而已。”
秦拙甯欲言又止:“我是擔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呀,正好我經期也不規律,有打算調養一下。”
裴皎的語調輕松,中氣不似她臉色那樣孱弱,讓秦拙甯放心了不少,老中醫倒是沒搭話。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從裴皎來時老中醫就觀察過裴皎身體姿态的一舉一動和面部表情;在裴皎和秦拙甯對話時,老中醫不動聲色旁聽;随後老中醫坐下,他整理脈枕時問了幾句裴皎現在的睡眠狀态,以及工作狀态,裴皎一一回答,最後便是切脈。
裴皎表情淡定,能想到的切脈結果最多是氣虛虧損、宮寒、氣血不足等,要是再嚴重點,就直接去醫院嘛,不嚴重就開藥調理,很簡單的事情。
而站在她身側的秦拙甯卻是滿臉擔憂,比裴皎這個當事人還緊張,尤其是老中醫眉心擰起,好像遇到了什麽疑難雜症似的……
“鍾醫生……”
秦拙甯迫切想問什麽,剛開口就被老中醫制止:“安靜。”
秦拙甯隻好将想問的話收回,安安靜靜站在一側不再打擾。
半分鍾後,老中醫收回了手,剛才還凝重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他擡頭看了一眼秦拙甯,随後又看向裴皎,問道:“你們是男女朋友?”
“不是。”裴皎嘴上回答不是,心裏在想,怎麽不說結果還問起這個問題了?
老中醫擡手指了指秦拙甯,問裴皎:“他在追你?”
裴皎依然搖頭,本要解釋她和秦拙甯的關系,卻聽秦拙甯搶在她前面回答老中醫:“是,我在追她,雖然現在不是男朋友,不過很快就是了。”
裴皎略錯愕,她回頭看向秦拙甯:“不是,我們……”
“你懷孕了。”老中醫對裴皎說道。
裴皎本想跟老中醫解釋秦拙甯是在開玩笑,忽然聽到老中醫那句‘你懷孕’,神驟然情一僵,滿臉不可思議。
她似以爲自己聽錯:“懷……懷孕?”
老中醫點頭,表情很嚴肅:“你懷孕了,這是初步診斷,不過以我這幾十年的經驗,誤診的幾率微乎其微。還有就是,你的胎氣不穩,有先兆流産迹象,爲穩妥起見,我建議你去一趟正規醫院。”
秦拙甯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成拳,他一言不發,沒有試圖打斷老中醫和裴皎的對話。
裴皎還是不想相信自己懷孕的事實。
可聞也本身就是心理醫生,經他人脈介紹的老中醫,這種資曆誤診的幾率确實很小……
藥她吃了。
怎麽會懷上呢?
“我……”裴皎臉色比剛才來時還顯得蒼白幾分:“我當時吃過藥的,可爲什麽還是會懷孕呢?”
這不是什麽羞恥的問題,老中醫嚴肅爲裴皎解答。
聽完老中醫的話後,裴皎這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她第一次經曆不懂,又沒有任何經驗,買回來24小時緊急避孕藥還沒吃,就被危遇追來酒店時給弄亂了套,慌忙逃竄,最後她吃藥的時候,早已經超過24小時。
這個時候已經拉低了藥效,她以爲吃過藥就沒事了,之後七天内就沒有再服用……
走出中醫館時,裴皎整個人都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态。
下台階因爲沒注意,差點踩空。
好在一直跟在她身側的秦拙甯及時扶了她一把:“當心。”
裴皎轉頭看向扶她的秦拙甯,自嘲似的說:“我真賤呐。”
“不許這樣說自己。”秦拙甯安撫她的情緒:“你沒有錯,這是個意外。”
裴皎搖頭,神情變得有些恍惚:“我本來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那晚還是太沖動了!
什麽不計後果,什麽無所謂失去,最後都成了孽,果然應了那句話——無人不冤,有情皆孽。
“拙甯哥,麻煩你先送我去一趟醫院吧。”肚子裏這個東西總要處理掉。
她還沒結婚,她絕對不可能未婚生子。
這要是傳出去,裴家的顔面都被她丢完了。
秦拙甯知道她做了什麽決定,他不會勸說她,同樣也不會支持她,隻是站在他的立場提醒:“不跟他說一下嗎?”
裴皎揮開秦拙甯扶着她的手,邁下台階,神情清冷冷的:“爲什麽要跟他說,已經劃清界限的人,最好我所有的一切都不要讓他知道。”
秦拙甯見裴皎态度堅決,便沒有再說什麽。
兩人走後不久。
聞瓊出現在中醫館裏。
跟在聞瓊身邊的還有聞也,此時聞也這一會勁勸說他姐:“姐,我覺得你私底下打探别人的隐私,真心不好。”
聞瓊将包塞到聞也手裏:“你閉嘴,少管我。”
聞也:“……”
他不是故意讓他姐知道,隻是當時他通過秦拙甯給裴皎介紹老中醫的時候,他姐正好在他身邊,把他跟秦拙甯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老鍾!”聞瓊提了提裙擺,在老中醫對面坐下。
老中醫掀眼皮兒看聞瓊一眼,不冷不熱說:“什麽大風把林夫人給吹來了,來之前也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提前沐浴焚香迎接林夫人,免得怠慢。”
聞瓊:“就别洗涮我了,我是來問你點事情的。”
老中醫表情嚴肅了一些:“哪裏不舒服?”
聞瓊:“不是我,是剛才來找你号脈的那個女孩,她怎麽回事?”
老中醫搖頭:“醫德之一,不能随意跟别人透露病人的病情。”
聞瓊知道這老頭的德行,隻好各種磋磨。
幾分鍾後,聞瓊一臉凝重從中醫館出來。
身後聞也追上她步伐,問道:“姐,你現在是打算去找皎皎,還是去危家告訴危老夫人?”
“我一個人怕來不及。”聞瓊對聞也說:“小也,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危家,我去找裴皎,我們分頭行動。”
聞也剛才在場,自然也知道了裴皎的情況,她懷孕了,應該是危遇的,反正目前他姐是這麽認爲的。
不過聞也有自己的原則:“生不生在于皎皎自己,姐,你還是不要用你的道德觀念去綁架她,何況她未婚,又不喜歡危遇,這種情況下傻子才會選擇生呢。”
聞瓊凝眉:“我擔心危遇已經出事了,都一個多月了,危老夫人那邊還瞞着呢,隻告訴她說危遇回了基地。我不是要用道德綁架裴皎,隻是危遇到現在都沒回來……”
聞也一語道破:“說來說去,你不也還是想用道德去綁架她?約束她?我覺得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你當做今天沒來,也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由裴皎自己做決定就好。”
聞瓊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