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風小了很多。
黎希霧擡手将帽檐調整了一下,盡量不遮住視野,身後傳來咬咬和柚柚的追逐的歡聲笑語,她回頭看了一眼,溫柔叮囑:“你們倆跑慢一點,小心摔着。”
柚柚邊跑邊回:“不會的不會的……哎喲~”
這不,剛說完就摔了。
柚柚面朝沙灘, 兩手撲在前,臉上沾滿了沙子。
咬咬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即把柚柚扶起來,裴荊州起身,見黎希霧也要過去,他對黎希霧說:“你坐着,我去看看。”
說完, 便先過去了。
都以爲柚柚會哭, 誰知道小丫頭不僅沒有哭,還傻咧咧的笑,隻是笑得滿嘴沙子,看起來醜萌醜萌的。
“我沒事哦,我……呸呸呸……”
柚柚一說話才發現自己滿嘴都是沙子,于是一邊說話一邊吐沙子,即使這樣她還是在笑,那表情讓人哭笑不得。
咬咬很緊張的檢查柚柚手臂和膝蓋有沒有擦傷,反複确定沒有後,那小臉上的緊張這才好轉一些。裴荊州也仔細檢查了一下,最後給柚柚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把臉擦幹淨這才回到黎希霧這邊。
黎希霧将剛插上吸管的椰子遞給裴荊州:“有沒有磕傷?”
“沒有,就是吃了點沙子。”裴荊州說完,探頭過來喝了一口椰汁。
黎希霧噗嗤一笑,手又伸了一下:“呐,這個是給你的。”
她伸手的時候, 盡量側着身體,遮住身後的袋子不讓裴荊州看見。
裴荊州暫時還沒看見她身後的袋子,他隻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椰子, 也是他剛才喝過一口的那個,沒有遲疑太久,伸手接了過來,笑着問:“喝不下了?”
“什麽喝不下,這就是我剛給你開的。”黎希霧哼了聲。
雖然椰子上面有一個已經開好的小孔,但是不插吸管,那個小孔就是完好的,她見裴荊州過來了才插上吸管,結果這人以爲是她喝不完。
裴荊州說:“你開了自己喝就行,不用給我開,我剛才以爲是你喝不下。”
“這還需要解釋?”她笑着問。
裴荊州:“怕你生氣。”
她不接話了,知道身旁這個男人無時無刻最在乎她的情緒。
裴荊州收回視線時,餘光瞥見她身後的東西,他把手伸過來。
黎希霧見裴荊州将手伸過來拿她後面的東西,故作好奇問:“怎麽了?”
裴荊州伸過來的手一怔:“你背後那個……應該是袋子?拿起來放桌上吧,不然靠着不舒服。”
她不以爲意:“不打緊。”
裴荊州又看了一眼她身後。
她趕緊挪動身子,往小桌這邊斜了斜, 掌心托腮轉移話題:“四哥,今天我穿這麽好看,你不打算給我拍張美照嗎?”
裴荊州微怔, 他目光饒有深意的看着她:“拍照?”
黎希霧言笑晏晏:“嗯哼。”
裴荊州想問:“你是不是……”
“快點嘛,我都擺好pose了。”她催促。
裴荊州想問的話被黎希霧打斷,她已經擺了一個漂亮的姿勢,在催促他快一點給她拍照。
裴荊州将想問的話收回,桌上放着兩個相機,他沒有随意拿一個,而是問她:“用哪個相機?”
“用……”黎希霧伸手點了點小桌上的相機:“用我昨晚買的這個拍立得好了,注意角度和背光,不要把我拍黑了。”
裴荊州将椰子放回去,然後拿起黎希霧說的那個相機,起身站到她對面去。
他問她:“遠照還是近照?”
黎希霧保持着剛才擺的姿勢:“遠照吧,把裙子拍下來。”
裴荊州嗯了一聲。
不遠處的咬咬和柚柚看見在拍照,飛快朝黎希霧這邊跑過來。
“媽媽,媽媽,我要站這裏。”
柚柚跑過來後,站在了黎希霧左手這邊。
咬咬沒有過去,他轉頭看向不遠處正準備拍照的爸爸。
裴荊州接收到兒子看過來的目光,什麽也沒有說,隻給了一個眼神示意,咬咬看懂那個眼神,轉身朝着另一邊走去。
黎希霧招手說:“咬咬,你和柚柚一人一邊。”
咬咬卻搖搖頭說:“媽媽,我不想拍照。”
“噢,那好吧。”
黎希霧沒有追着問小家夥爲什麽不願意拍照。
她專注于鏡頭,對裴荊州說:“可以了,四哥拍吧。”
裴荊州應了聲好,然後開始調整拍照角度。
咬咬趁着媽媽和柚柚在拍照的間隙,去打開那個包包,裏面有爸爸給媽媽準備的那個頭紗。可是他打開包包後,怎麽找都沒有看見爸爸給媽媽準備的那個頭紗。
奇怪了。
怎麽會沒有呢?
爸爸不是說,他會把頭紗放在這個包包裏面嗎?
正當咬咬疑惑時,聽到媽媽喊他——
“咬咬。”
咬咬擡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黎希霧笑着問:“咬咬,需要媽媽幫忙嗎?”
咬咬想起爸爸說不可以提前告訴媽媽,這是給媽媽的驚喜,于是搖搖頭:“不用幫忙,我馬上就找到了。”
黎希霧又問:“你在找什麽呀?”
咬咬語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求助的視線看向爸爸。
“我來看看。”
此時裴荊州正朝咬咬走來,咬咬如同看到救星,一個勁用手勢比劃此時的情況。
随着裴荊州走近,咬咬用很小的聲音說:“爸爸,頭紗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我出門帶了。”裴荊州把相機放下,打開包包,繼續翻找。
咬咬以爲是被自己忽略了,爸爸過來肯定能找到頭紗,他開心的等待,結果等來了爸爸的自我懷疑——
“我明明帶了。”裴荊州自言自語:“怎麽會沒有呢。”
咬咬臉上的開心驟然消失:“爸爸?”
裴荊州沒好氣:“别喊。”
咬咬說:“你怎麽可以忘記帶這麽重要的東西。”
裴荊州擡眼:“安靜。”
咬咬氣呼呼的,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了:“沒用。”
裴荊州:“……”
“四哥。”
黎希霧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裴荊州暫時放棄了頭紗,他拿起相機起身:“我這就過……”
當他轉過身,看到不遠處戴着白色頭紗的黎希霧時,怔在原地。
咬咬也看見了戴着頭紗的黎希霧,他眼裏有着欣喜:“原來頭紗已經在媽媽頭上了。”
黎希霧一步一步走過來,站在裴荊州面前,在裴荊州失神的目光下轉了一圈,然後問:“怎麽樣?還行嗎?”
裴荊州有些回過神:“你……”
黎希霧問:“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麽你藏得那麽好,還是被我知道了?”
裴荊州失笑:“其實昨晚我心裏就有數了。”
黎希霧:“我買白裙子的時候?”
裴荊州點頭:“嗯。”
他心裏有數,但不确定。
黎希霧又往前走了小半步,拉近和裴荊州的距離,她仰着臉對他說:“你在挑選頭紗的時候,我下來正好看見了,你說的話我也都聽見了。”
裴荊州眸光微動。
黎希霧抿唇笑了笑,伸手擁住他,短暫的抱了一下:“因爲我的一句話,我們不再有婚禮,所以遺憾無法填補,我知道你不會想看到我因爲感動而妥協,那我就主動一點,今天盡量填補一下沒有婚禮的遺憾。”
說完,她緩緩松開裴荊州:“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婚禮,我們自己主持。”
對視許久。
裴荊州什麽也沒說,扣住她的下颌,低頭吻住她。
柚柚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着爸爸媽媽親吻這一幕,咬咬走過去捂住柚柚的眼睛。
風裏的吻是那麽綿長。
……
他曾說:“黎憂,我想牽你的手,去敬四方來賓的酒。”
她說:“我也想牽你的手,從心動,古稀,到盡頭牙(呀)~”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馬。
初見乍歡,久處仍怦然。
從此往後,歲歲年年。
哪怕随着時間消逝,所有的愛意依舊有迹可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