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和柚柚今天累壞了,回去的這一路上睡得很沉。
柚柚睡着了也要抱着咬咬的胳膊,咬咬的腦袋則靠在黎希霧懷裏,睡相很乖。
車抵達麓湖之後,裴荊州先下車将柚柚抱下來,由于柚柚還抱着咬咬的胳膊,這輕微的一拉,不大不小的動靜讓咬咬醒了過來。
黎希霧看到醒來的咬咬,有些心慌。
“咬咬。”她溫柔喊道。
咬咬擡手揉着松懈的眼睛,迷迷糊糊應了聲:“嗯。”
黎希霧先給咬咬整理一下衣服和頭發,再把咬咬往懷裏抱了抱,對他說:“等會兒要去一個新的地方。”
咬咬睜着的眼睛看起來很茫然:“去哪裏?”
黎希霧說:“我先帶你去。”
裴荊州在車外等着,剛才黎希霧和咬咬的交流,他聽着也看着,心情跟黎希霧差不多,怕咬咬抗拒來這裏。
因爲來之前,并沒有征得咬咬的同意。
黎希霧下車來,朝咬咬伸手。
咬咬說:“我可以自己走路。”
黎希霧溫柔的笑:“我抱着你上去。”
咬咬抿了抿嘴巴:“可是我很重。”
黎希霧說:“咬咬一點都不重,我抱着剛剛好。”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黎希霧對咬咬的性格摸透了不少,咬咬很少讓她抱他,不是因爲距離感,是因爲他怕自己太重了會讓黎希霧抱着吃力。
她還觀察到,偶爾裴荊州抱咬咬的時候,咬咬會很樂意,是因爲咬咬知道裴荊州抱着他不會很吃力。
他其實什麽都知道。
隻是不善于表達。
乘電梯上樓的這路上,裴荊州和黎希霧都沒說話,兩人心照不宣給了咬咬一個非常安靜的空間,安靜的同時也方便他們觀察咬咬的反應。
咬咬沒有露出一絲緊張,反而一直安安穩穩待在黎希霧懷裏。
到門外時,裴荊州開了門先進去。
黎希霧站在門口,她深吸氣,調整好語氣,很慎重的對咬咬說:“我們回到家裏了,咬咬。”
咬咬扭頭看了一眼屋裏的景象,然後慢慢轉過頭來,趴在黎希霧懷裏沒吭聲。
裴荊州把睡着的柚柚放回了兒童房再出來,他走到黎希霧面前伸手:“我來。”
黎希霧嗯了聲,稍微松手,咬咬被裴荊州接了過去。
裴荊州将咬咬放下來,輕聲說:“站好。”
咬咬乖乖的站在裴荊州面前。
裴荊州後退半步,緩緩蹲下身,對咬咬說:“歡迎回家,臭小子。”
咬咬瞳孔有明顯變化,有震驚,有迷茫,情緒變化或許平時沒有那麽生動,但是他的眼睛不會騙人。
咬咬看了看裴荊州,又仰頭去看黎希霧,視線來回反複幾次,最後他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這裏不是我的家。”
裴荊州:“是你的家。”
咬咬繼續搖頭:“不是。”
裴荊州:“這裏不是你的家,你希望哪裏是你的家?”
咬咬沒有回答。
他心裏的回答是:這裏。
但他知道,這裏不是,這裏是柚柚的家,跟他沒有關系。可他知道,隻要自己乖乖聽話,讓他們一直喜歡他,他也可以經常來這裏玩。
“黎硯歸!”
裴荊州沉聲喊出這個名字。
從裴荊州口中突然喊出來的這個名字,不止讓咬咬很疑惑,旁邊的黎希霧也很詫異。
不過詫異的反應也隻是一瞬。
她很快意識到,裴荊州要用他的方式,讓咬咬知道,他是屬于這個家的一份子。
思及此,黎希霧保持安靜,沒有幹預裴荊州的做法。
裴荊州伸過雙手,輕放在咬咬肩上,再将他往面前帶了帶:“這是你外公給你取的名字,黎硯歸。”
咬咬呆呆的,怔怔的,良久沒有反應。
裴荊州知道此刻過于着急了些,這段時間的相處,咬咬對他的信任增加了很多,但今天黎希霧說的話那些話也提醒了他,如果不再做點什麽,咬咬大概會一直都認爲,他是因爲扮乖巧才被他們所喜歡。
他知道咬咬的心智大過于實際年齡幾歲,所以他相信接下來他說的話,咬咬會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記住,從今以後你就叫黎硯歸,從現在開始我也會時不時喊這個名字,你要适應,要習慣,要知道這是你的名字。”
“柚柚的名字叫黎宴笙,她是你的雙胞胎親妹妹。”
“黎硯歸,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嗎?”
咬咬很沉默,誰也看不出來他此時的表情,到底是明白裴荊州這話的意思,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
父子倆安安靜靜對視了片刻。
裴荊州打算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時,咬咬開口,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悶悶的:“我爲什麽是黎硯歸?”
裴荊州眸光波動,視線微垂:“當年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和柚柚的降生,如果我早知道,你們一定會在我身邊長大。”
咬咬鼻音很重,嗡嗡的:“所以你是我爸爸嗎?”
裴荊州:“是。”
這一刻對咬咬來說,或許太虛幻,沒有那麽真實,但于裴荊州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裴荊州很滿意,他站起身看向一旁的黎希霧,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黎希霧鼻尖酸得厲害,一直在穩住心緒,看到裴荊州遞給她的眼神,她心裏确實踏實了很多很多。
接下來裴荊州會慢慢開始讓咬咬習慣他的新名字。
咬咬第一次來麓湖的家,行爲很拘束,不知道哪裏是可以去的,就乖乖坐在沙發上。
“黎硯歸。”裴荊州端來黎希霧切好的火龍果,放在咬咬面前:“吃吧。”
咬咬拿起叉子吃了一塊。
裴荊州會再問:“黎硯歸,火龍果好吃嗎?”
咬咬扭頭望着裴荊州,眉心皺着很糾結要不要說這話,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對裴荊州說:“你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樣,喊我咬咬。”
裴荊州:“可以。”
咬咬咧嘴。
裴荊州:“不過你得先适應這個新的名字。”
咬咬:(_)
裴荊州:“你那是什麽眼神,黎硯歸?”
咬咬扭過頭,背對着裴荊州:“我知道了,我叫黎硯歸。”
裴荊州彎了彎唇角:“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咬咬大聲說:“知道了,我叫黎硯歸,你這個沒用的爸爸,有本事讓我跟你姓啊。”
裴荊州冷笑:“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