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荊州淡道:“放心,活着。”
裴佑安屬實沒見過什麽‘大世面’,怕小心髒承受不了,不敢再問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這年頭,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裴荊州擡眼,瞧着裴佑安被吓到的模樣,輕嗤一聲:“就這點出息。”
裴佑安哪裏敢還嘴。
他也的确就這點出息了。
知道今晚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不能留下來住一晚,裴佑安正準備走人,這時裴荊州叫住他:“佑安。”
裴佑安倏地轉身,大喜過望:“哥,你同意我今晚在這住一晚了?”
裴荊州:“不必時時刻刻想太美,失落的隻會是你自己。”
裴佑安垂頭喪氣:“切,我就知道。”
裴荊州走過來,站在裴佑安身側,提醒他說:“人生要好好規劃。”
丢下這句話,裴荊州去找黎希霧了。
裴佑安摸了摸鼻尖,他擡腳邊往外走,邊走邊喃喃自語:“我要不是兒子,是個女兒就好了。”
這話恰好傳入韓千葉耳朵裏,她冷呵了一聲:“這不巧了,我剛去了一趟T國,因爲好奇就對那邊的變性文化進行了一些了解,你要是有這個想法,我這個當媽自然要支持你,并且幫你聯系醫生。”
面對他媽突然的熱情,裴佑安渾身一個激靈,猛搖頭:“不不不,我随口說說,沒有這個想法。”
韓千葉啧啧:“那就可惜,還以爲能多個女兒少個兒子呢。”
裴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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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
柚柚被林阿姨哄着睡了,黎希霧在門外看了一眼。
回到主卧室,裴荊州剛從盥洗室出來,黑色浴袍,帶子松松垮垮系着,随着他走路,有些畫面若隐若現。
黎希霧揶揄:“四哥故意的嗎。”
裴荊州用肩上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到她面前,笑問:“故意什麽?”
黎希霧仰起臉來看他,沒有接話。她是怕接他的這話話,接着接着就偏了,便提起今晚飯桌上,韓千葉說的那些話。
她接過他手裏的毛巾,示意他頭低下來一點,主動替他擦拭頭發,邊擦拭邊說:“伯母說她之前就做過你和咬咬的親子鑒定,聽到她說的這些,我也想到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嗎?”
裴荊州唇角彎了彎:“我要是說不想,你當真就不會說?”
黎希霧噗嗤:“你說不想,我還真就不說,你愛聽不聽。”
裴荊州禁锢着她替他擦拭頭發的手,拿下來,伸進他敞開的浴袍領子裏:“你說,我聽着。”
黎希霧:“……”
這注意力轉移的程度,黎希霧但凡定力差點,此時已經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
她沒有抽回手,反正他給她摸的,不摸白不摸,掌心順勢按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指節屈起,用指尖輕輕刮過他的每一寸皮膚。
裴荊州唇角溢出一聲低哼,表情看起來有些澀。
黎希霧指尖停住,先把話說完:“我想起,伯母之前收集過我的DNA,那天還在錄節目,她拿走了我的口紅,當時我沒有多想,後來仔細想想總覺得不太對,腦海裏甚至還大膽的冒出過一個想法,莫非是拿我的DNA去做親子鑒定。”
裴荊州深邃的眸光勾着她:“是不是現在想起來,很後悔當時沒有去問清楚?”
黎希霧承認:“是。”
說出這個“是”,她心口都是悶悶的。
她還說:“因爲之前的夢境裏,有我懷孕的畫面,後來我也懷疑過,咬咬會不會就是我的兒子,可是當時因爲年齡對不上,也是這一點,導緻我沒有也很堅定的去調查,還不慌不忙的想等一個合适的時間去T國見笛辛夫人,問問她當年的事,我要是當時再堅定一點,咬咬也不會受這大病一場的苦了。”
說到這時,黎希霧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
裴荊州将她拉入懷裏,掌心禁锢在她後腦勺:“媽,爸,我,你,我們都在自責,可這些我們都得藏在心裏,當下要盡全力彌補這些缺失,早點把咬咬接回來。”
黎希霧甕聲:“嗯。”
躺在床上的時候,由于剛才黎希霧情緒起伏大,此刻不是很容易入睡。
裴荊州的手臂摟在她腰上,沒有作亂,隻安安靜靜的摟着。
一開始她背對着裴荊州,這個姿勢特别有安全感,就像被裴荊州包裹在一起。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來面對着他,小聲說道:“四哥,你安排一下醫生,我想好了,我要恢複記憶。”
裴荊州問她:“真的想好了?”
黎希霧應聲:“嗯。”
氣氛不算安靜,卻有些凝固,黎希霧自然知道裴荊州的顧慮,不過她是真的想好了,遲早的事,不如早些好。
或許會難受一段時間。
但現在得知了父母去世,也找回了一雙兒女,悲慘的過往隻剩那些記憶,她會接受的。
裴荊州許久都沒有再出聲,黎希霧忍不住問他:“四哥,當我失去記憶之後,用陌生的眼光看你時,你心痛嗎?”
裴荊州回答她:“如何不心痛,但于我而言,與其讓你困在傷痛裏渾渾噩噩,我更希望你擁有嶄新的人生,好好活着。”
黎希霧:“即使我再也不愛你呢?”
裴荊州摟着她腰的手臂漸漸收緊,堅定說:“我愛你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