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時彎腰将柚柚放下,柚柚第一次來這裏,面對四周陌生的環境,本能揪着顧瀾時的袖口不肯松手,好奇的張望着。
顧瀾時蹲下身,對柚柚說:“這是她的家。”
柚柚問:“是漂亮姐姐的家嗎?”
顧瀾時溫柔的笑了笑,起身牽着柚柚在沙發邊坐下來。
“來,這是我今天買的香梨。”蔡不屈将裝了香梨的果盤放在茶幾上,再拿起一個遞給柚柚:“洗過了,可以直接吃。”
柚柚接過香梨,擡頭說:“謝謝爺爺。”
蔡不屈笑容慈愛:“不客氣。”
蔡不屈盯着柚柚看了好一會兒,怎麽看都覺得像!太像了!尤其是那眉眼和鼻子,跟大小姐小的時候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看完柚柚,蔡不屈又轉頭去看顧瀾時。
顧瀾時知道蔡老先生在對比什麽,沉默着讓他打量,片刻後,主動打破這份安靜:“柚柚更像她多一些。”
“确實。”蔡不屈意味深長道:“而且一點都沒有你的影子。”
顧瀾時沒作聲。
蔡不屈也是直話直說,因爲柚柚那張小臉,怎麽看都是大小姐小時候的複刻,但卻絲毫沒有顧瀾時的影子。
基因這點說得過去,但主要是現在蔡不屈也沒法百分百确定,柚柚就一定是大小姐的孩子。
當年在T國發生了什麽,他知道的比較隐晦。
不過如今僅憑顧瀾時帶來這個小女孩,就确定是大小姐的孩子,太過于草率,必須得證實。
至于怎麽證實,這個不用着急。
“顧先生,之前怎麽沒聽你提過這件事?”蔡不屈問道。
顧瀾時眼簾微微垂着:“要是我提了,蔡老先生就會看在是我一個人養大孩子,十分可憐的份上,對我好一些臉色麽?”
蔡不屈清了清嗓子:“父憑子貴少見,但不是沒有。”
顧瀾時唇角浮現隐隐笑意:“那蔡老先生的意思是,會看在我們父女倆可憐的份上,幫我們一家三口團聚呢?”
蔡不屈語氣平靜:“愚人自損陰德。”
顧瀾時面不改色:“那如果我未來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圓滿上呢?”
蔡不屈:“說明你這輩子必有一劫,隻要别生壞心眼,以後定能功德圓滿。”
顧瀾時:“比如?”
蔡不屈擡手指了一個方向。
顧瀾時循着蔡不屈手指着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面牆,牆上有一個挂鍾。
“蔡老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把一切交給時間來安排?”這是顧瀾時的理解。
“倒也不是。”蔡不屈高深莫測搖搖頭:“我指着這個方向的五公裏遠,有一座寺廟。”
顧瀾時:“讓我去出家?”
蔡不屈笑了笑:“我本沒這麽想,但是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顧瀾時咬牙沒吭聲。
蔡不屈笑意更甚了些。
笑着笑着,又怕把自己這些年攢的功德笑沒了,正了正色:“我的意思是,你是個好男人,缺一段好的姻緣。如果顧先生願意的話,我蔡不屈便親自去一趟五公裏外的寺廟,替你向佛主求一段姻緣,這樣你就不會老想着去破壞别人的家庭,做不知羞恥的第三者。”
顧瀾時:“……”
但凡顧瀾時是個沉不住氣的,現在已經原地暴走了!!
還好,顧瀾時沉得住氣。
隻不過那鐵青的臉色,看起來忍得有些辛苦。
他咬着後槽牙,斜視過來的目光睇看着蔡老先生:“就不麻煩蔡老先生了,萬一蔡老先生好心辦壞事,給我求來一段孽緣呢?我嘛,倒是還能承受,就怕柚柚會跟着受苦。”
“柚柚不會跟着你受苦的。”蔡不屈堅定的說道。
顧瀾時掀了掀唇角,慢悠悠說了四個字:“道阻且長。”
“不!”蔡不屈鄭重其事說道:“重組家庭,對孩子造成的傷害很大,顧先生你想想,若是你帶着柚柚再婚,你能保證再婚的妻子将柚柚視如己出嗎?不能,對吧?”
顧瀾時:?
蔡不屈再接再厲:“大小姐和姑爺結婚這麽些年,膝下也沒有小孩,不存在這些矛盾問題,倒是可以把柚柚給大小姐撫養,這樣對顧先生你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不會影響你今後再婚。”
顧瀾時不悅的閉了閉眼:“蔡老先生不用一直提再婚再婚的事,我頭婚都沒有結過。”
蔡不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瞧我,倒是忽略了這一點,原來顧先生自始至終都沒有過正式的名分,始終隻是見不得人的身份。”
顧瀾時:“……”
什麽叫見不得人的身份?
這天沒法聊了!
顧瀾時打算将柚柚帶走,一轉身,已不見柚柚的蹤影。
“柚柚?”
顧瀾時揚聲喊道。
片刻,柚柚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我在這裏。”
顧瀾時循着聲音就要上樓,蔡不屈伸手擋住顧瀾時的路:“顧先生等一等。”
顧瀾時腳下一頓。
蔡不屈走上前半步,站在顧瀾時身側,語重心長說:“我是誠心勸你,不要再打擾大小姐現在的生活,隻要你點頭,我可以試試去找大小姐,再說服新姑爺将柚柚視如己出,你看如何?”
顧瀾時扯了扯唇角:“蔡老先生真能說服裴荊州養我和小憂的女兒?”
蔡不屈很堅定:“能。”
顧瀾時笑笑:“那就麻煩蔡老先生了,若是裴荊州真能這麽大度,我把女兒給他養,也行。”
“此話當真?”蔡不屈就怕顧瀾時說一套做一套。
顧瀾時撥開蔡不屈攔在他面前的手:“當真。”
說罷,顧瀾時邁步朝着樓梯那邊走去:“柚柚,我們該回家了。”
-
兩日後,黎希霧順利出了醫院。
出院的時候,醫生給她把額頭上的紗布拆了。
傷口乍一看倒是很明顯,醫生叮囑最近幾天洗臉洗澡要注意到傷口,然後開了最好的祛疤凝膠。
“裴荊州,我想先去公司。”
“戚總通知了年會的預備安排,我得去開個會。”
“另外……”
她自顧說着,說了半晌沒聽見裴荊州的聲音,側目看他。
明明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黎希霧卻看出了無可奈何。
她抿唇笑,換了稱呼和語氣:“四哥,公司那邊有些事得我過去處理一下,你看,我可以去嗎?”
裴荊州眸底洇開笑意:“我能說不可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