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一座大廳裏。
錦衣衛新來的千戶萬闫正翹着二郎腿慢悠悠的喝着茶,幾個府衙捕快戰戰兢兢的在一旁侯着,他們看着這個面帶微笑的男人,心裏卻一陣發怵。
而此時,地上正躺着一個捕快,渾身都在抽搐着,嘴裏不斷地冒着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若是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這匕首插的位置很特殊,已經切斷了心脈,但是卻又不會直接緻人死亡,會讓人流血流很久,感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幾個捕快都很惶恐,
他們不知道這個千戶爲什麽會突然動手殺人,就像是瘋子一樣,
他們幾人是奉命來端茶倒水的,
剛開始還好好的,可這位千戶大人剛接過茶杯,突然就從袖子裏飛出一把匕首插在了那個捕快胸口,還将那人手筋腳筋都挑斷,隻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心血流出,來死都做不到。
連續見證了這個千戶兩次毫無征兆的殺人,這幾個捕快都是渾身顫抖如履薄冰。
終于,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知府楊允之和他的師爺走了進來。
一衆捕快急忙行禮。
楊允之看到地上那個将死未死的捕快,臉色很難看,揮了揮手,讓一衆捕快出門。
幾個捕快如釋重負,逃命一般離開。
客廳裏,楊允之臉色陰沉,坐到椅子上,沉聲道:“萬闫,改改你這臭脾氣,你吃得虧還不夠多嗎?現在還這樣動不動就殺人,師父已經老了,保不了你多少年了!”
萬闫臉上依舊是帶着如沐春風的微笑,輕輕将茶杯丢在桌上,說道:“楊允之,伱我相識二三十年了,你知道我最瞧不起你的是什麽?就是這優柔寡斷的性格,老是在背後使陰招,一個小喽啰都要算過去算過來,你不累嗎?”
楊允之冷哼一聲,道:“至少我沒有因爲胡亂殺人被各種處分!”
楊允之給旁邊的師爺遞了一個眼神。
那師爺心領神會,屈指一彈,一枚銀針射進那個将死未死的捕快喉嚨,結束了他的痛苦。
萬闫饒有興緻的看了看那個師爺,緩緩道:“鬼手袁星?好多年沒見了,你這暗器手法是越來越精妙了!”
那叫袁星師爺急忙躬身道:“萬大人過譽,小的這點粗淺手段,上不得台面,丢人現眼了!”
“虛僞,”萬闫輕蔑道:“跟楊允之久了,你也變得虛僞了,想當初混江湖的時候,你也是一号人物啊!”
袁星笑了笑,站在楊允之身後微笑着不說話。
他可是清楚,自家東翁與這位新來的千戶關系匪淺,兩人師出同門,拜的是同一個老師,不過,一文一武,區别很大。
楊允之是習文的,出師之後在師門舉薦之下進入官場,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四十幾歲就做到了一郡知府的官職,前途不可限量。
而萬闫是習武的,出師之後加入了錦衣衛,但是,其人性格乖張,行事張狂,明明立下過很多功勞,卻因爲喜歡殺人,風評太差,一直蹉跎,四十來歲了還一直沒能成爲千戶。
若不是這次楊允之拼力舉薦,又加上師門的運作,萬闫都不一定能夠當得了這臨江城的千戶。
兩人雖然是師出同門,但是,因爲性格截然相反,萬闫高調,而楊允之内斂,所以,兩人一直相互瞧不起,這一次楊允之會舉薦萬闫,并不是因爲同門之誼,而是因爲,他需要萬闫。
“好了,”楊允之沉聲道:“萬闫,我叫你來臨江城,不是爲了跟你鬥嘴的,以你的性格,你應該已經将臨江城的局勢了解清楚了,你準備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萬闫嗤笑道:“自然是真刀真槍的硬拼一場了。”
說着,萬闫指了指地上那個捕快的屍體,說道:“首先,第一步,把你身邊這些暗子雜魚都清理了,留着沒什麽用了,既然我來了,那些世家也都知道是時候亮劍了,這種小手段就沒必要留着了,你的人該撤的也都撤回來吧!”
楊允之皺了皺眉,道:“臨江郡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這些世家根深蒂固,而且相互之間勾結在一起,根本沒辦法對付。”
“不是不能對付,是你不行。”萬闫輕蔑一笑,道:“那些世家,看起來親密無間,實際上都各有各有的算盤,他們的聯盟,隻需要一把刀打開缺口,就會全面坍塌。”
楊允之臉色陰沉道:“怎麽,你來當這把刀?”
萬闫笑了笑,道:“我來當刀了,誰來握刀柄,你嗎?行嗎?”
楊允之怒道:“你……”
“别生氣,别生氣,氣大傷身,”萬闫笑呵呵的說道:“當然,你氣一氣也無所謂,注意别這麽早氣死了,不然,這臨江郡的爛攤子,我一個人收拾不了。”
楊允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跟你廢話了,你來之前師父應該也跟你講過了這件事情有多重要,臨江郡這些世家都是毒瘤,國難當頭,不思保家衛國,反而在背地裏與反賊勾結,他們必須除掉,你别吊兒郎當。”
萬闫撇了撇嘴,道:“你看你看,又來了,又是這一套冠冕堂皇的話,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廢話,破局的刀我已經找到了,本來是有一把更好的刀的,隻可惜你沒把握住。”
楊允之疑惑道:“什麽意思?”
“剛走不久的古川啊,”萬闫說道:“要實力有實力要背景有背景,讓他來做刀,破開臨江郡那些世家的聯盟再合适不過了,可惜了,整整三年,竟然就隻廢了一個羅炳生,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楊允之沉聲道:“你也知道古川的背景有多大,引導他對付羅炳生,削弱本地豪族就已經是極限了,在得寸進尺就該遭到反噬了。”
“呵呵。”萬闫冷笑了一聲。
楊允之也不想過多糾纏這個問題,問道:“你說吧,你找的刀是誰?”
萬闫緩緩說道:“新任南城錦衣衛百戶,顧斬!”
萬闫啧啧歎道:“這小子是個人才啊,敢打敢殺,又少年得志,稍加調教,就是一把鋒利的寶刀,難得,難得,做這種送死的事情,最合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