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此話一出口,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壓抑了。
魏無涯直愣愣的看着劍一,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他從劍一的眼神裏看出了堅定,不容置疑的決絕。
劍王城中,最關注劍一的絕對是魏無涯,從劍一進入劍王城之後,多年未曾現身過的老天師出現了,直接讓魏無涯代師收徒并且定下劍一的劍子之名,這件事情是必須經過魏無涯同意的,而最終魏無涯會同意,也是因爲他了解了劍一。
後來,劍一入了劍王城,
在劍冢外洗劍數年,完全不通修行,惹來很多非議,慢慢的,都沒太多人再把劍一這位劍子放在心上,可魏無涯卻一直都關注着劍一,一步步看着劍一成爲名滿江湖的天驕。
所以,劍王城中,
最了解劍一的就是魏無涯。
他很清楚,雖然劍一一直給人感覺是唯唯諾諾的,但是,内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堅毅,他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
這也是劍一爲什麽能在劍道上一騎絕塵的原因。
因此,
當這一刻,他看到劍一的眼神時,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劍一已經決定了要帶走南宮未央,今天誰來勸說都沒有用,即便是老天師下山來,除非強行鎮壓,否則,絕對阻止不了劍一的決定。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眼,
魏無涯沒有再說話。
劍一也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彎腰将束縛在南宮未央身上的鐵鏈全部扯斷,然後抱起起南宮未央放到背上,又撿起地上的鐵鏈将南宮未央緊緊的綁在身上。
南宮未央趴在劍一的背上,臉上帶着一縷微笑,哪怕兩條腿都斷了,一身都是傷痕,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痛苦,隻有滿足的微笑。
她沒有說話,
沒有說劍一對與不對,也沒有勸劍一不要冒險直接放棄她這種傷感的矯情話語。
因爲,她懂劍一。
魏無涯了解劍一,但他不懂劍一,
這世上,真正懂劍一的隻有南宮未央,
因爲懂,所以她不說廢話,
因爲懂,她清楚兩人要麽一起死,要麽一起活,劍一不可能不救她,哪怕是與全江湖爲敵,
因爲這就是劍一。
鮮血順着南宮未央的褲子滴落到地上,微風徐徐吹來,廣場之上,煙塵彌漫着。
千羽門的弟子紛紛列陣,那些高手也都嚴陣以待,劍王城的人也都紛紛起身,他們很爲難很糾結。
劍一看到地上的血,微微扭頭看了看爬在背上的南宮未央,輕聲道:“對不起,這一次我又來晚了。”
南宮未央蒼白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笑容,說道:“不晚,剛剛好,和當年一樣剛剛好!”
恍惚之間,
劍一似乎又看到了兩人初見之時的場景。
“不晚,不晚,一定不晚的!”
劍一一隻手伸到後面托住南宮未央,另一隻手握住那一把木劍,緩緩望向高台之下那位圍過來的千羽門弟子,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麽話想說,最後卻化作了兩個字:
“讓開!”
高台之上,連南峰望着劍一,怒聲道:“劍一,南宮未央乃是我千羽門叛徒,你現在要強行帶走她,說不過去吧,南宮未央勾結魔道,殺師滅祖,你要帶她走,如何給我千羽門交代,如何給正道江湖交代?”
劍一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連南峰,徑直往着高台之下走去,霎時間,狂風突起,天穹之中突然有一道驚雷響起。
風沙四溢,劍一背着南宮未央,手裏提着長劍,一步步向着高台之下而去,那一瞬間,仿佛狂風化作了劍刃,呼嘯着,驚天劍意升起,天上烏雲翻滾,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壓抑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結陣!”
伴随着一聲大喝響起,廣場四周,數千号千羽門弟子結陣包圍了過來,恐怖的天地元氣翻滾波動,而後刹那間,一個個戰陣同時開啓,連成一道道戰氣,轟隆轟隆的巨響,宛若崩開了天地。
高台之上,
連南峰臉色變得很難看,望向魏無涯,怒聲道:“魏掌教,劍王城這是什麽意思?”
魏無涯臉色陰沉,
劍一不僅僅是劍王城的弟子,更是劍子,下一代掌教,他所作所爲,都代表着劍王城,他現在強行帶走南宮未央,那就等同于是劍王城帶走了南宮未央。
如今的南宮未央,那可是背負着勾結魔道殺師滅祖的罪名,劍王城可插手不得,否則,那就是自絕于正道江湖。
“劍一師弟,”魏無涯朗聲道:“你乃是劍王城之劍子,伱所作所爲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劍王城,你此舉,陷劍王城于不義,你将劍王城置于了何地!”
廣場之中,
劍一沒有停頓,依舊一步步向着人群走去,語氣不再唯唯諾諾,有些冰冷,朗聲道:“若是沒有了南宮未央,這劍子我不當也罷,這劍,我不練也罷!”
人群之中,有劍王城宗師大聲呵斥道:“劍一,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一意孤行,那就是與整個正道武林爲敵,也是在與劍王城爲敵,劍王城的恩情,你是一點都不顧嗎?一點情義都不講嗎?”
風聲呼嘯着,
劍一終于停下了腳步,緩緩擡起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将手中的木劍朝着天空一扔,霎時間,穿入烏雲之中,
“對不住了,劍王城之恩情,我今日還不了,來日必還!”
就在那一瞬間,天穹之上的烏雲轟然炸碎破開,宛若來到了開天前,一會兒離火滔天,一會兒烏雲蔽日,在混沌霧霭中,一道道劍鳴貫穿九霄,無盡的劍意壓迫着,密密麻麻的劍從雲端出現,仿佛密密麻麻的閃電在閃爍恐怖難抵。
劍一舉手,臉上顯得很猙獰,眼睛變得血紅,那一身道家最爲正統的黃庭經修爲真元竟然彌漫出一縷縷血色的氣息,
他的聲音也十分冰冷,朗聲道:“最後說一次,誰擋我殺誰!”
恐怖的劍意壓迫而來,
高台之上,魏無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大吼道:“劍一,你道心還未成,此時破鏡,你的劍道就毀了!”
“師兄!”
劍一朗聲道:“沒有了南宮未央,我要這劍又有何意?”
就在那一瞬間,天地風雲突變,烏雲密布再一次彙聚,隐隐有閃電飄忽,天空突然出現一陣陣仿佛蜜蜂群的嗡鳴聲,迅速在天穹之上出現密密麻麻的劍雨,成百上千的飛劍從天而降。
“遭了!”
魏無涯大驚失色,快速飛身與天穹之上,一掌探出,巨大的手掌一手遮天,要擋住那密密麻麻的劍雨。
劍一猛然擡頭,冷聲道:“師兄,你真要與我死戰嗎?”
魏無涯雙手朝天,霎時間,一道道元氣靈柱沖天而起,天空一瞬間變得更加黑暗,彌漫的元氣潮汐席卷天地,無盡的劍雨瓢潑而落,傳出一陣陣嗡鳴。
魏無涯慌張道:“師弟,快收手吧,你已經快入魔了!”
“人又如何?魔又如何?
既然當人守護不了南宮未央,
那我劍一,就爲她成魔!”
話音一落,
劍一身上的氣息陡然爆發出來,然而,這一次,卻不是那正統黃庭經的氣息,反而是一種很邪性的氣息,
雲層之中,密密麻麻的劍雨瞬間彙聚成一柄的彌漫着黑色霧氣劍,光華照耀如星空,散發混沌霧霭,禁锢虛空,帶着要粉碎一切,強大到讓這方天地都在澎湃,秩序混亂。
一劍落下,
直接破開了魏無涯的雙掌遮天,
邪性,
那一把破雲而來黑色巨劍,充斥着很恐怖的邪性,瘋狂的朝着地面壓迫而來,一道劇烈嗡鳴發出去,震得虛空都仿佛破裂。
仿佛雷霆籠罩,隆隆轟鳴,長空都在共振,讓這廣場之上很多人都口吐鮮血,被那聲音穿透耳膜,臉色蒼白。
“噗”
魏無涯嘴裏噴出一口鮮血,從天空轟然砸落到地上,臉色蒼白,隻能眼睜睜看着那一劍落下來,
霎時間,無盡的恐怖劍氣肆虐,
磅礴的能量就如同汪洋一般洶湧而來,天空都被壓滿了,莊園被覆蓋,氣勢磅礴,壓迫得人的靈魂都在顫抖。
頓時,無數的哀嚎響起,
斷肢橫飛,血流成河,
一個個千羽門弟子身體炸裂,死無全屍。
“入魔了!”
魏無涯眼中充滿了驚慌,朗聲道:“快,攔住他,劍一入魔,江湖必定掀起血雨腥風,快,一起出手鎮壓他!”
伴随着魏無涯一聲大吼,劍王城的那幾位宗師紛紛出手,同一時間,高台之上的連南峰臉色蒼白,也發出一聲大吼:“殺!”
霎時間,密密麻麻的江湖高手向着劍一圍殺而去。
此時,
天地元氣紊亂之中,
劍一探出一隻手,那一把恐怖的巨劍瞬間化作一把缭繞着魔氣的劍落入他手中,他披散的頭發下,是一雙血紅的眼睛,
“誰擋誰死!”
伴随着一聲不似人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劍一持劍沖殺,
那一瞬間,大戰起,
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劍一撲殺而去,隻是,擁擠的人潮裏,卻有密密麻麻的手臂伴着鮮血飛向天空,一具具屍體被震向遠方,鮮血噴灑如雨。
劍一的身上染滿鮮血,血水淌過他那破舊的道袍,他已然瘋魔了,
那個被江湖戲稱爲不殺一人的劍一,這一刻,如同一具殺戮機器一絲不苟地殺人,
劍氣縱橫着,
喊殺聲響徹雲霄!
……
遠處,一座閣樓上,顧斬和田玉兩人正在觀戰。
田玉的手緊緊地握着長劍,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整個人身體都有些在隐隐在顫抖,握着劍的手青筋暴露。
顧斬回頭看了一眼田玉,輕笑了一下,說道:“隔得如此遠,你尚且隻敢握劍不敢拔劍,若是隔得近了,且不是劍都不敢握了?”
田玉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道:“掌……掌印,屬下……屬下……是劍客,唯有入了劍道的劍客才能……才能明白此時劍一的劍……有……有多恐怖……您……您不是劍客……所以……所以不能體會……”
顧斬輕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劍,所以不能理解?”
田玉沒有說話,冷汗不斷地流淌着。
顧斬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指輕輕的在田玉的劍柄上一彈,
“嗡”
一道劍鳴之聲響起,
田玉手中的劍瞬間出鞘飛入顧斬的手中,
在田玉驚訝的目光中,
顧斬随手一劍揮出,很簡單且普通,沒有任何的異象,也沒有劍光縱橫,更沒有濤濤劍氣濛濛,如同汪洋澎湃,
就隻是随手一劍而已,
田玉卻突然感覺到一種黯然神傷,令呼吸都痛的悲傷,他仿佛回憶起了了極其痛苦的一生,卻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隻有那無盡傷心。
下一瞬間,田玉眼中就看到了一個孤身立于風雪中男人,是那麽孤獨且寂寞,手中一把劍,一柄潔白如光明的劍,破開天地,斬盡了風雪,攜帶着無上威壓,宛如自九天而來,直刺他的眉心。
田玉陡然驚醒,一陣慌亂。
那是劍意,
一道恐怖的劍意,
這一劍的境界,遠遠超過了他,也超過了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劍客,已然是站在劍道一途頂峰了。
“掌印,您……您竟然……”
顧斬将劍丢回田玉的劍鞘裏,說道:“世人隻以爲我顧斬隻會用刀,刀實際上,我的劍道并不差。”
這一點,顧斬沒有吹噓,
他在劍道的境界的确比不了刀,但是,絕對是能夠讓天下大多數劍客都汗顔的境界,他掌握了劍法,達到登峰造極境的高品級劍法并不少,地階上品的劍法都會。
剛剛這一道劍意,
便是黯然銷魂劍的劍意。
“不過,我剛剛展示這劍意,并不是向你炫耀,而是想告訴你,任何的道,都是沒有止境的,想要前進,就必須敢于往前走,如果遇到高峰便連攀爬的勇氣都沒有,那就隻能停止或者後退,學無止境,不進則退!”
田玉沉默了一會兒,躬身一拜,道:“多謝掌印指教,屬下受教了。”
顧斬點了點頭,道:“記住我剛剛的那一道劍意,今日,是你的機緣,我幫你看清了劍一的劍意,又留了我的劍意在你的劍裏,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入五境,
五境入道,是一個神秘的境界,有的人蹉跎一輩子不進反退,有的人直接一躍宗師,你不是劍一這樣的妖孽,不需要凝聚完美道心,所以,最好是抓住入五境的契機,直接一步到宗師。”
田玉點頭,道:“謹記教誨。”
顧斬微微笑了笑,指着千羽門廣場上那恐怖滔天的劍意,說道:“還怕嗎?”
“怕。”田玉果斷道。
“敢拔劍嗎?”
“敢。”
顧斬笑了笑,道:“可以了,已經很不錯了。”
田玉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盯着廣場中死戰的劍一,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掌印,劍一能殺出來嗎?”
“不知道,”顧斬沉聲道:“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可能和我預想中有點不一樣,劍王城,不對勁,或者說是魏無涯,不對勁!”
田玉眉頭緊皺,道:“掌印,你是說魏無涯未盡全力阻攔劍一?這很正常啊,終歸是自家人,雖然劍一選擇了南宮未央,但他也未曾傷劍王城任何一人,你看現在這打得如此激烈,可劍王城的人,劍一是一個都沒傷,魏無涯爲了劍王城的顔面做做樣子假意攔截劍一,不也挺正常的嗎?”
顧斬搖頭道:“看起來是這樣,可是,有兩個地方我解釋不了,既然魏無涯不希望劍一來救南宮未央,那他就該全面封鎖消息,以劍一的性格,若非有人刻意讓他知道,他都很難知道南宮未央出事了。”
田玉想了想,道:“或許是南宮未央派人去通知的?”
顧斬輕笑道:“劍王城駐地中,若無劍王城的人協助,誰能夠見到劍一?另外,就是現在這大戰吧,魏無涯和劍王城的确是有意無意的在放水,可偏偏恰到好處的讓劍一又逃不掉,我都有點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希望劍一逃走還是不希望劍一逃走?”
田玉沉吟道:“可,這對劍王城有什麽好處?”
“不知道,所以我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個原由。”
顧斬微微搖頭,積目眺望向那千羽門的大戰之中,此時,戰鬥已經到了熱火朝天的地步,
劍一雖然殺了人入了魔,
可要分心保護南宮未央,死戰也比較吃虧,受了不少的傷,
不過,他終歸是一代劍道妖孽,
即便隻是一隻手,依舊殺得血流成河,他所在之地,到處都是屍骸,極難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十分殘忍恐怖。
顧斬輕聲道:“這魔性是越來越重了,果然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
劍王城駐地,一座大院裏。
劍王城上一代天驕榜第一的魏子昂正背着手,擡眼望着千羽門方向,那個方向,天地元氣紊亂,一道道劍意沖霄,天昏地暗的。
魏子昂眼中帶着一些暢快和激動,臉色顯得有些猙獰,低聲道:“快了,快了,劍一,我果然沒看錯,你的命門就是南宮未央,你果然會因他入魔!”
深吸了一口氣,魏子昂望向旁邊一個心腹,沉聲道:“大長老過去沒?”
那個心腹道:“公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很多人都在往那邊趕,但是大長老卻偏偏遲遲不動身,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魏子昂冷哼一聲,說道:“能有什麽問題,不論如何,今日的劍一必死無疑。”
“是是是,”那心腹急忙道:“公子智計無雙,區區一個劍一又如何能成爲您的絆腳石。”
魏子昂臉上露出一縷得意的神色,滿是按捺不住的喜悅,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臉色突然一變,因爲他看到大長老元知象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院子裏。
清風吹拂着,
元知象站在大院中間,沒有任何聲響氣息,就宛若一個幽靈一般,靜靜地盯着魏子昂。
魏子昂臉色一僵,心裏忐忑了起來,非常後悔剛剛說的話,不該在這時候說這種話,他不确定元知象什麽時候來的,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如果聽到他的話,知道劍一因南宮未央而入魔這件事情是他一手策劃,那他就麻煩了。
腦海裏思緒千回百轉一瞬間,魏子昂表面上不動聲色,朝着元知象拱手道:“大長老。”
元知象微微點了點頭,一步步走過來,看了看魏子昂那幾個心腹,突然冷哼了一聲,
下一瞬間,
那幾個心腹全都身體僵硬,面露驚慌之色,
“嘭”“嘭”“嘭……”
幾聲炸響傳出,魏子昂那幾個心腹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直接爆炸成了血霧,下一瞬間演化成一團團火焰,瞬息之間就燒成了灰燼。
魏子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眼中帶着一些驚恐的神色望向元知象,結結巴巴道:“大……大長老……我……我……”
元知象擺了擺手,道:“一個真正的上位者,除了僞裝、心狠手辣大局觀這些之外,還應該具備一個強大的心态,要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刀斧加身而一絲不苟,子昂,你還差得遠。”
魏子昂臉色僵硬,面露疑惑。
元知象緩緩道:“不過,總得來說,你還是很聰明的,一直以來都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有點心計但城府不深的人,明面上就像小孩子不服氣一樣針對劍一,各種給他使絆子,
你這個僞裝是很成功的,幾乎所有人都被你騙過去了,都覺得你隻是有點小嫉妒心,無傷大雅,即便是劍一真出了什麽事兒,你反而是第一個被摘除嫌疑的。”
魏子昂瞳孔一縮,讪讪道:“大長老,弟子……弟子不明白您在說什麽,我……我隻是不服劍一,心裏不痛快……但也僅此而已……”
元知象擺了擺手,說道:“這種話對外說就可以了,對我就沒有必要了,我若不是早就知道實情,今日豈會來找你幫你清理掉那些你留下的痕迹,而應該是在千羽門了。”
魏子昂臉色大變,詫異道:“您……這是何意?”
元知象擡頭望了望千羽門方向,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子昂啊,若劍心通明的人是你該多好?”
魏子昂很是疑惑道:“大長老,弟子不明白。”
元知象望向魏子昂緩緩說道:“你很聰明,也有野心,又懂得隐忍,手段心性都不差,偏偏我們劍王城又出了一個劍一,他各方面都不如你,唯有武道天賦,實在太驚豔了,
就這一點,你所有的優勢在他面前都蕩然無存,你和他對上,若是以往,我們不會有任何猶豫就選擇劍一,即便是你爺爺,他也會選擇劍一,因爲劍一能夠讓劍王城輝煌繼續,守成與傳承,你是萬萬比不了他的。”
魏子昂沒有說話,
雖然心裏不痛快,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在武道一途上也是天賦異禀,可是面對劍一,的确是拍馬不及。
元知象又說道:“你生在這個時代,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幸運,不幸的是,你遇到了驚才絕豔的劍一,幸運的是,這個時代與以往不同,我們選擇了你。”
魏子昂疑惑道:“還請大長老明示!”
元知象輕笑道:“你其實挺優秀的,劍一得天獨厚,在劍王城中,不可能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但你卻找到了他緻命的缺陷,那就是南宮未央。
劍一的武道很特殊,他一直是處于一種超然物外的狀态,很難受外界影響,意志之堅定天下少有,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緻命缺陷,他行走在光明與黑暗之中,一念可成正道,一念也可入魔道。
南宮未央,是這世間唯一能夠讓他入魔的缺點,你抓住了,你知道從劍王城内部沒辦法撼動劍一的地位,所以,你選擇了從外部攻破。
南宮未央所在的千羽門,自然是不二之選,你抓準了連南峰的野心,抓住了他不服陳軒農的心思,挑撥千羽門内讧,這個計策很好,而你一直僞裝成一個心眼不壞卻有小心機的樣子,也成功麻痹了所有人,很難有人發現你的小動作。”
魏子昂讪讪道:“可,不還是讓大長老您發現了嗎?”
元知象搖頭道:“我其實并沒有發現,隻是因爲,我也準備與你做同樣的事情,才發現了端倪。”
魏子昂詫異道:“大長老,您也要對付劍一?爲什麽?”
元知象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因爲這個時代的劍王城,不能讓劍一當掌教,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爺爺的意思。
你終歸還是稚嫩了一些,你就沒有想過,你挑撥千羽門内讧,太過于順利了嗎?”
“懷疑過。”魏子昂說道:“我以迎娶連南峰的女兒爲突破契機,與連南峰達成合作,住他殺陳軒農并且掌控千羽門,他答應得有些太過于痛快了。
我當時是有懷疑過,但是,之後連南峰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符合我制定的計劃,他一步步蠶食陳軒農的勢力,一步步讓陳軒農徹底打消對他的懷疑,這些事情,都沒有問題,我找不到懷疑連南峰的理由。”
“也是,”元知象輕笑道:“畢竟事情都在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即便是有懷疑也會被一步步打消掉。”
魏子昂問道:“那,大長老是哪一步開始入局的?”
“比你先行一步,”元知象說道:“當你要迎娶連南峰的女兒時,我和你爺爺就已經猜測出了你的打算,隻是,正好符合我們的計劃,便順着你的打算推動着去做了。”
魏子昂恍然道:“難怪一步步都那麽順利,原來是大長老您和爺爺在後面幫我。”
元知象點了點頭,道:“不然,你覺得連南峰能夠那麽輕易答應與你合作?如果沒有劍一,你作爲劍王城首徒,分量還足夠,但是,有了劍一之後,單純憑你的分量,很難讓連南峰做出那麽大的決定。
他會答應,那是因爲我和你爺爺在暗中也答應了會扶持他做千羽門的掌門,另外,陳軒農雖然很平庸,到畢竟是絕頂宗師,若不是我和你爺爺暗中出手,連南峰又怎麽有機會,又怎麽敢真的對他下手?”
魏子昂愣了好一會兒,說道:“我……的确是稚嫩了,隻是,我不明白,劍一乃是老天師欽點的下一任掌教,而且,他的天賦也的确無可挑剔,我要毀了他,是因爲他擋了我的路,可大長老,您和爺爺爲什麽要毀了他?”
元知象深吸了一口氣,道:“若不是爲了劍王城,我和你爺爺又豈會做這等蠢事,這無異于殺雞取卵,隻是,下一代的掌教絕對不能是劍一啊!”
“爲什麽?”魏子昂疑惑。
元知象沉聲道:“大亂之世快到了,老天師卻一心隻想着保住劍王城的傳統,可是,亂世之中,怎麽可能保證傳承。
這不比以前,以前若是出一個劍一這樣的掌教,絕對能夠保證劍王城依舊是雲州第一宗門,超然物外,可如今亂世将至,群雄将起,大浪淘沙的帷幕已經拉開,這種時代,不進則退,不可能做到隔岸觀火,誰都會被拉進棋局中成爲博弈的一方。
遠的不說,就說雲州,魔道看似被正道壓制着,但實際上,經過這些年的修養,魔道早已經恢複了,而且,如今拜月教的葉昭南乃是雄主,一心要統一魔道。
明月峽之戰,我們能夠赢得那麽幹脆,你真以爲是魔道弱了?事實上并不是那樣,而是葉昭南有意讓魔道遭受一次危機,助他能夠更方便統一魔道。
明月峽一戰,不過是幾方勢力都需要,雖然需要的東西不一樣,但結果殊途同歸,所以,那一戰開啓得順利,結果也很順利且幹脆。”
魏子昂微微眯了眯眼睛,
若不是今日元知象說出來,他還真沒想過明月峽一戰,正道士氣大漲魔道慘敗而歸居然是一場雙方都需要的結果。
元知象繼續說道:“另外,北境白蓮教已經成了氣候,不論最終結果會不會被鎮壓,白蓮教都能夠在雲州徹底紮根,而雲東那邊,欽天監也不可能坐視不管對雲西絕對是虎視眈眈。
而我們雲西之地,失去了青峽盟約的掣肘,内部各方勢力壓抑多年的仇恨也都必定會爆發,絕對又是一場混戰洗牌,
而偏偏如今的朝廷日薄西山,根本無力完全鎮壓九州之地,天下大亂也已經顯露出了苗頭,你說這樣的情況下,劍王城還怎麽置身事外?如何能夠置身事外?
亂世之中,不進則退,劍王城若想保住輝煌,就絕對不能固守一隅,否則,就隻能等着被群狼環伺,天下亂了,即便是三大門閥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又何況是我劍王城?這種時代,要麽下場當狼,要麽就成爲狼嘴裏的肉,沒有第三個選擇。”
魏子昂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道:“所以,您和爺爺選擇我的原因是我有野心,我能夠帶着劍王城下場當狼?”
元知象沉吟道:“倒也不是。”
魏子昂疑惑道:“那爲什麽?”
元知象說道:“你雖然能力不錯,但是,還真沒有帶領劍王城在這亂世中争奪的能力,之所以選擇你,隻是因爲恰好你湊上來了而已。”
魏子昂:“???”
元知象緩緩道:“其實,對于劍王城來說,這個人是誰都無所謂,唯一不行的就是劍一,因爲,他是老天師欽點的。”
魏子昂皺眉道:“爲什麽?大長老,你們不會對老天師有什麽想法吧,可千萬别做傻事啊,老天師乃是我們劍王城的定海神針,劍王城可以誰都沒有但絕對不能沒有老天師,
如今眼前的千羽門就是個典型,連南峰就是個自以爲是的蠢貨,他以爲陳軒農死了他就能接手頂級大派千羽門,他根本沒想過千羽門能夠有此威勢,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爲有着陳軒農這位絕頂宗師。
今日這才剛沒有陳軒農,千羽門就先是被顧斬踩着臉羞辱,又被劍一一人一劍殺穿,千羽門,這才剛剛失去陳軒農,就立馬成了笑話。
大長老,我劍王城雖然遠遠強過千羽門,可我們層次不一樣,我們面對的對手也不一樣,老天師對劍王城的意義,比陳軒農對千羽門的意義更大,你們可千萬别做傻事啊,對付老天師,那就無異于自掘墳墓!”
元知象輕笑了一下,說道:“你這孩子,倒是比我想象中要通透得多,你放心吧,我和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糊塗,不會我不可能去對付老天師。
我們隻是不允許老天師欽點的劍一上位當掌教而已,這麽做,并非我們對老天師不滿,隻是因爲老天師的決策錯了,我們要改變而已。”
魏子昂長松了一口氣。
元知象又說道:“如今亂世将至,劍一的性格和氣魄和才能,并不适合當掌教,他最适合的是當個執劍長老,坐鎮劍王城或者對外征伐都行,但絕對不能決策劍王城的發展方向。”
魏子昂疑惑道:“那你們爲什麽不同老天師商量呢?”
元知象搖頭道:“商量過了,老天師不聽,他就認定劍一當掌教。”
“這……”魏子昂疑惑道:“你們沒跟老天師解釋嗎?”
“改變不了,”元知象說道:“老天師……怎麽說呢,倔了一輩子了,根本沒辦法改變他的思想,他從年輕時入劍王城,後來成爲名滿天下的陸地神仙,從頭至尾就從未任職過決策性的高層。
不可否認,老天師的武道天賦,在劍王城千多年曆史中都可以排進前五,可是,他就是個武癡啊,他根本沒有管理能力,說句不好聽的,同爲武癡,他論管理能力,他還比不了顧斬那個莽夫。”
魏子昂無奈道:“所以,你們就隻能毀了劍一?”
“沒有其他辦法了,”元知象說道:“老天師一意孤行,非要讓劍一上位,而劍一又是老天師欽點的,剛來劍王城的決策必定會被他們兩個武癡給左右,那,對于劍王城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魏子昂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所以,對付劍一,也不僅僅隻是因爲劍一,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希望老天師插手劍王城的決策。”
元知象點頭道:“任何一直勢力想要長久發展,都必須要懂一個事情,各司其職,互不幹擾,要按照每一個人的能力去安排每一個人的職位。
劍一,他就不能當掌教,他就适合安安心心的修道,安安心心的當個執劍長老,其他的什麽不需要管,隻要一門心思專研武道就可以。”
魏子昂歎了口氣,說道:“說真的,聽大長老您說了這麽多,我現在隻覺得很可惜,若是劍一從一開始沒有被老天師強行推到下一任掌教的位置,他隻是個劍子,那多好,我也不會嫉妒他,他也不會有此一劫!”
“倒也還好,”
元知象輕笑了一下,說道:“其實,今日的情況,我和你爺爺早已經有所預料,我們隻是不想讓他當掌教,可從未想過要毀了他,放棄他。”
魏子昂疑惑道:“什麽意思?大長老,劍一都已經入魔了啊?”
元知象緩緩道:“所以,我們讓他修煉的是黃庭經啊,他的劍道入了魔,可身體裏修煉的功法卻是道家最爲正統的黃庭經,雖然沒法完全壓制他的魔性,但并不會讓他失去理智,他這個入魔,隻不過就是半魔半人,還不至于淪落爲一個隻知道殺戮毫無理智的魔頭。”
魏子昂恍然道:“所以,你們讓他當着整個雲西江湖的面入魔,就是讓他徹底不能再接任掌教,老天師也沒有辦法繼續倔強,但是,也不會毀了劍一,你們還是會将劍一帶回劍王城。”
“不錯。”
元知象點了點頭,道:“如同之前跟你說的,我和你爺爺不會蠢到去對付老天師,自然也不會毀了劍一這麽一位冠絕時代的天驕,如果這麽做,劍王城我不可能傳承千載了。
另外,如果真是要毀了劍一,又怎麽會讓你爺爺一個人去鎮壓他,我不早就也跟着去了,讓你爺爺一個人去,是爲了既方便放水讓别人無話可說,另外也是因爲劍一入魔破境,需要好好幫他鞏固鞏固根基,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你爺爺就會全力出手鎮壓他,
南宮未央交給千羽門,但是,劍一我們就得帶回劍王城。”
魏子昂眉頭緊皺着。
元知象疑惑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魏子昂沉聲道:“不知道爲什麽,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你們有什麽地方算得出了纰漏。”
“哪裏?”元知象疑惑。
魏子昂眉頭緊鎖,猶豫着說道:“大長老,您……有沒有想過,劍一……如果不按照你們的計劃呢,比如……”
“吼……”
就在這時,一聲恐怖的咆哮震動四野,即便是大漠城最外圍,也能聽到那巨大的聲音,同時有一道極其恐怖的氣息,向着大漠城四處蔓延。
元知象猛然一驚,急忙望了過去,
就看到千羽門方向的天空上,很多烏雲彙聚成了一張巨大的人臉在咆哮着,那一張人臉非常的恐怖,仿佛要毀滅整個世間一般。
“都去死吧!”
那張恐怖巨臉張嘴發出一聲震動四野的咆哮,一個巨大的體魄出現,天雲彙聚,是一個十幾丈高的人形怪物,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劍,擠壓滿了天穹,一劍劈下,宛若十萬大山壓來,且戾氣滔天,讓人靈魂都在驚顫。
元知象瞪大了眼睛,驚道:“遭了,他的魔性怎麽這麽強,竟然直接突破到了大宗師!”
下一瞬間,元知象直接沖天而起,快速消失。
望着元知象離開,
魏子昂直接癱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伸手一模,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他眼中滿是恐懼,
他剛剛有些問題沒敢問,因爲他發現了元知象這套說辭中存在極大的漏洞。
按照元知象的話來說,
他們并沒有想要算計劍一,隻是因爲不願意老天師插手劍王城決策,所以才不得不讓劍一入魔,以此來兩全之法。
但是,魏子昂卻知道一個事情,
世人隻知,黃庭經乃是最爲正統的道家功法,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黃庭經與魔功殺生經乃是同出一脈,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堕入魔道。
劍一本就是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的妖孽體質。
這一點,魏無涯和元知象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們還是讓劍一修煉了這門風險性極大的功法,本就是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的體質,又修煉了向左爲神向右爲魔的功法,入魔的概率就更大了。
另外,還有一個漏洞就是南宮未央,
按照元知象所說,他們沒打算救南宮未央,
可南宮未央對于劍一的意義他們也都知道,
南宮未央真死了,
劍一的魔性,就不可能壓制得住。
這是元知象話裏的漏洞,
魏子昂聽出來了,但是,他沒敢問。
因爲,他心裏已經有所猜測了,
或許,
從一開始他爺爺和元知象培養劍一的目的就不單純。
一個正常發展的劍一,隻會爲劍王城帶來一位得道高人,一位正義的絕頂宗師,但是,一個半人半魔的劍一,将會成爲劍王城僅次于老天師的一尊大殺器。
亂世之中,
一個普普通通的絕頂宗師,
與一位能夠殺得天下膽寒又能夠控制的魔頭,
做何選擇,很明顯。
魏子昂猜到了,
因爲他還突然想起一個事情,
自己以前雖然嫉妒劍一,但是真找不到辦法對付劍一,
真正開始對付劍一,是從知道黃庭經是一門邪門功法才開始的,
但是,現在想想,自己能夠知道黃庭經是正魔兩立的邪門功法這個事情,也有些蹊跷,這可是整個江湖都沒幾個人知道的絕密,似乎是有人刻意讓自己知道的。
他也準備問了,
但是,元知象連續兩次說他是個聰明人,魏子昂就沒敢再問了。
有些東西,看破不說破是最好的狀态,
到了他這個層次,
他明白,
所謂的親情,在追求和信仰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有些東西,他可以心裏懂,但不能明面上懂,
前段時間,
北鬥幫滄瀾城之變,一般江湖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
龍王莫景舟親手促成了一場同室操戈,
而殺他幾個兒子的人,
如今成了他的接班人。
一個北鬥幫尚且如此,
劍王城就更不缺親情了!
望着迷亂的天穹,魏子昂躺在地上喃喃道:
“劍一,我突然不羨慕你了!”
……
千羽門遠處,
站在一座閣樓頂上的顧斬猛然一挑眉頭,喃喃道:“這特麽也是開挂了吧?”
那一瞬間,
劍一身上的氣勢再一次大爆發,
顧斬能夠清晰的感知到,
剛剛才突破宗師的劍一,竟然再一次破鏡,直接成了一位大宗師,那身上的魔氣比此前恐怖了十倍不止。
“時間差不多了,走!”
顧斬當即起身帶着田玉離開。
“死啊……”
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恐怖的咆哮傳來。
千羽門廣場之中,劍一一手托着南宮未央,披散着頭發,臉上滿是鮮血十分猙獰,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手中的木劍劈出,同一時間,他那一尊恐怖的法相金身一劍斬下,符文閃爍,壓蓋滿了整片天地,射出無盡的烏光,魔威滔天。
一直在刻意放水打壓劍一,幫着劍一鞏固境界的魏無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當即将手中的長劍朝着天空丢去,曦光化成一口剔透的赤色巨劍,鋒銳無比,帶着滔天的火光,撞向了劍一的魔劍。
“轟隆”
一聲宛若雷鳴的巨響,
天地劇烈顫抖,
魏無涯的劍直接被粉碎。
“噗”
魏無涯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氣息萎靡,直接倒飛出去幾十丈,直接砸碎了一堵牆,淹沒在灰塵之中。
“攔我者死!”
劍一發出一聲怒吼,托着長劍瘋狂的斬殺,
伴随着魏無涯這一次真的重傷,包圍圈的缺口打開,
劍一手中的劍收割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頭顱或者殘肢斷臂,
這一刻,劍一就真的普通一個殺戮機器,見人就殺,沒有任何人能夠攔得住,之前的劍一尚且還很理智,不殺除了千羽門之外的人,
可現在,他根本沒有任何顧忌,
完全就是見人就殺,
其他各派的人也都遭殃了,
無數的殘肢斷臂橫飛,鮮血噴灑,哀嚎遍野。
一場場的沖殺,無情的收割人命,
殺得無數人膽寒,直接殺出了一條血路,快速沖出包圍圈,然後又快速幾劍劈破幾棟閣樓,濺起漫天塵埃飛屑,他的身影消失其中。
……
“追!”
千羽門廣場之中,連南峰噴出一口鮮血,仿佛瘋了一樣大吼着。
“魏無涯,你劍王城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連南峰是真的快瘋了,
這一場厮殺,也就隻有千羽門和劍王城參戰,而劍王城也就幾個人,而且劍一都還刻意在留手,隻傷不殺,但是,千羽門就不一樣了,起碼死了五六百人,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五六百人,全都是精銳弟子,其中不乏有宗師和大量的大修行者。
連南峰是心都在滴血了,
今天這一天,他和千羽門的臉是真的丢盡了,先是被顧斬大搖大擺的來當衆殺了兩位宗師,随後就是劍一一人一劍,直接殺了千羽門一個通透,
可以預見,
如果現在不殺了劍一和南宮未央,今日過後,千羽門将會徹底淪爲笑話。
“魏掌教,劍一乃是你劍王城劍子,現在殺了我們這麽多人,總得給個交代吧!”
“魏掌教,我們無緣無故這麽多弟子被殺,你說怎麽辦吧?”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劍王城怎麽說吧!”
“……”
不僅僅是連南峰,其他那些門派,比如藥王谷、金烏劍派等等的代表也都怒不可遏,紛紛找剛從石堆裏爬出來的魏無涯讨要交代。
因爲劍一在這最後的沖殺中,
完全就是亂殺,
他們各派都死了不少的人。
不過,現在的魏無涯也懵了,
結果和他想象中一樣,
劍一的确是逃走了,可是,又與他想象得不一樣,他沒想到會殺了這麽多人,連其他那些來參與大會的各派都沒能幸免,
他更沒想到的是劍一竟然突破到了大宗師,更是一劍真的将他重傷,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根本沒辦法鎮壓住了。
魏無涯灰頭土臉的面對着各派的質問,
他擦了擦嘴角血迹,微微閉了閉眼睛,無奈道:“諸位,劍一已然入了魔,此事,我劍王城有不可推脫的責任。”
魏無涯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劍王城掌教之名宣布,将劍一逐出劍王城,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誅之!”
顯然,隻是這幾句話,
各大派的人都不會滿意,
但是,眼下的情況特殊,各派都沒辦法在這時候追究太多,紛紛發出信号彈,開始全城緝殺劍一和南宮未央。
很快,滿城都轟動了。
各大派快速封鎖了所有進出大漠城的城門同道,各大派弟子聯合起來,地毯式的開始搜索着。
後面有一個關于南宮未央與劍一的番外,不影響劇情,大家憑心情訂閱啊,可看可不看,與劇情走向沒有關系,就是說一說他們倆相識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