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塔的出口前，沐遊風塵仆仆從中走出，随手從包裏掏出一把神性結晶，吃糖豆一般的扔進口中。
辨認了一下方向，沐遊朝深淵外走去，路上再次掏出一把的結晶吃下。
在大量玩家前往高天後，如今神性結晶的價值有了大幅回落，但一顆結晶怎麽也不會比一年壽命便宜，他這随手一把下去，就是至少上百年壽命。
此時任何一個不明所以的玩家見了，恐怕都得爲他這暴殄天物的行爲感到肉疼，哪有這麽造的。
沐遊卻毫不在意，一把接一把，化身爲喂不飽的吞金獸。
直到數分鍾後，他往包裏一掏卻摸了個空，這包裏接近三十萬顆神性，被他吞了個幹淨，沐遊非但不惱，反而驚喜，急忙用全知水晶内視了一下自己的面闆。
【能量值：297/297】
果然，被蟲蛻扣除到零的能量值已經恢複了正常。
沐遊舒了口氣，不容易啊，他不缺神晶，但要将三十萬顆結晶吞下去，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從半天前他收到打更人消息，到回來星靈界的這一路上，他吃了整整12個小時，險些吃吐了，才終于吃完。
至此，他才算徹底擺脫了戒林的影響，面闆恢複到了進入戒林前的水平，此外力敏體以及防禦力等還都有大幅提升。
此刻他的面闆屬性爲：
力量：248
敏捷：346
智力：297
體質：454
神性體系抗性：29.7%
另外還有四種繼承自麒麟的風系能力，以及機械師的最終遺作‘赤霄戰衣’，都屬于這次戒林之行的收獲。
在深淵出口附近尋找了一番，沐遊很快在一處密林中找到了打更人。
發現他的時候，打更人正半躺在一顆大樹上，臉上帶着眼罩，睡得人事不知，呼噜聲傳出老遠。
沐遊很是無語了一下，這裏可是深淵，周圍狼蟲虎豹無數，也真虧他能睡得着……
“誰誰？哦，本體啊……”
沐遊踩斷了一顆枯枝，上方打更人忽然做噩夢般的驚醒，慌亂朝下張望，看到是沐遊方才松了口氣，伸着懶腰從樹上跳了下來，依舊呵欠連連。
“具蛇要說什麽？”沐遊問。
他回來正是因爲具蛇的要求，說是有很重要的事，又不肯讓打更人轉達，沐遊隻好親自回來一趟。
“誰知道？我問它它說我做不了主，非得等你來當面談。”打更人攤了攤手，将手搭在了沐遊肩膀上。
随即兩人的意識進入了打更人的識海。
純白無垠的識海空間中，兩人從天而降，落在一片滿是薄霧的水面上。
打更人揮手驅散了薄霧，前方的空間中，一隻糾纏在高塔上的巨蛇的身影顯露而出。
該隐一臉生無可戀的蜷縮在空間角落的陰影中，雙臂環抱着膝蓋，一言不發，目光陰郁的望向兩人，像個被長期霸淩的小男孩。
沐遊和打更人踏過水面，來到高塔前方。
這次具蛇沒有裝深沉，發現兩人到來，一隻蛇頭頓時從高空中的雲霧中探出，伸到兩人面前，蛇信子伸縮，口吐人言。
“小子，荒烏被人控制了！”具蛇直奔主題。
“啊？”率先茫然的卻是打更人。
打更人撓了撓頭，心說打荒烏的時候我也是在的啊，荒烏被控制了？我咋沒看出來。
“呵，你當然看不出來。”具蛇冷笑一聲：“但是同爲天災獸，本大爺感受的很清楚，荒烏有某種難言之隐，就像一個被鐵鏈拴着的俘虜，時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它之所以對我們出手，不是因爲要保護那些噬神獸，而是被背後之人命令，才不得不出手。”
“這就是你堅持追殺它的原因？”沐遊摸了摸下巴。
戒林外那些噬神獸撤退逃離後，具蛇堅持要讓打更人去追殺，這做法不符合具蛇的性格，更何況就算把這一千噬神獸全殺掉又能如何？對具蛇本身并沒有任何好處。
“沒錯。”
具蛇坦然承認了這一點：“剛開始我隻是在那處基地裏感覺到了荒烏的氣息，猜到它就躲在附近，卻不敢現身，明顯不對勁，所以跟上去看了眼。”
“直到後來荒烏被迫現身，本大爺親自和它交手之後，才徹底确認了這一點：有一股意志在遠程操控荒烏的行動，一旦它敢反抗，便會遭受巨大的痛楚！”
“不會吧？荒烏可是天災獸啊，相當于世界boss，誰有這麽大本事，奴役災獸？”打更人很吃驚。
“不錯，天災獸幾乎代表着生物實力的頂端，能夠奴役災獸的力量，隻有一種……”具蛇說着，意有所指的看向沐遊。
沐遊呼了口氣，已經明白具蛇想說什麽。
天道之力，而且必須是足夠龐大且成熟的天道之力！比如他也掌握一定的天道力量，但以他的這點稚嫩力量，想完全奴役具蛇，根本沒可能。
而目前擁有這種等級的天道之力的，他知道的隻有一個人：混亂之神。
當時在秩序之城中，沐遊和混亂之神層有過一次短暫的隔空交鋒，當時兩人的天道之力對比，就猶如螢火和皓月的區别，以當時混亂之神展現的天道之力雄渾程度，想要控制災獸，并非不可能。
而這下事情也就說得通了，難怪荒烏會無緣無故幫噬神獸，原來它早已經被混亂之神奴役。
“所以呢？你找我來是爲了……”沐遊看向具蛇。
“那人有能力控制荒烏，自然也有能力控制其他天災獸，尤其本大爺的本體，現在還被困在暗窟之底，控制起來更是易如反掌，一旦你們愚者被打敗，本大爺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具蛇吐了吐信子，蛇瞳盯着沐遊：“所以，來合作吧！”
“哦？你打算怎麽合作。”
“本大爺可不想跟那隻傻鳥一樣，被人栓上狗鏈子，從此成爲在他人腳下祈憐的鷹犬，而你們愚者，如今也需要本大爺的力量來對抗荒烏。”
具蛇說：“我們雙方的目标一緻，合則兩利。隻要你去釋放我的本體出來，我答應會幫你們對抗荒烏！”
“擦！開什麽玩笑？”打更人懵了，萬萬沒想到這就是具蛇想和本體談的内容。
“怎麽可能！我還不了解你？把你放出來，你絕對第一時間跑路……還有本體你那猶豫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快拒絕啊！”打更人回頭，卻發現沐遊似乎還真在認真沉吟，急忙勸阻。
“你閉嘴！這次不一樣，本大爺是認真的。”具蛇皺眉瞪了眼打更人，看向沐遊道：“不信的話，可以用你的天道之力寫成明文的契約，你應該知道，天道的契約，即便是天災獸也不能違背……”
“天道契約？靠譜嗎？”打更人看向沐遊。他可以通過融合獲得沐遊的記憶，但卻無法感受到天道之力的存在和作用。
“廢話，當然靠譜！我們天災獸正是因爲受到天道規則的約束，必須永不停歇的參與四季輪回，不然，你當我們樂意去給天道‘打工’麽？”
具蛇白了他一聲，沒多解釋，隻是看着沐遊：“我說的是與不是，你最清楚，況且，本大爺也需要靠你們的天道之力，來防止那人的奴役……無論從哪方面，我們都隻能合作！”
“是這樣嗎？”打更人向沐遊求證，對于具蛇他還是不敢完全相信。
沐遊點了點頭，示意具蛇沒有說謊。
天道之力這東西，互相之間有排斥性，對于同一個生物，還有先來後到的‘占坑’概念。
混亂之神想用天道之力奴役天災獸，前提是天災獸身上不能有其他人的天道之力附着，否則，就得先讓他人的天道之力消失，再将自己的天道附着上去，才能完成控制。
而讓其他天道消失的方法，隻有一種，那就是幹掉這股天道的來源。
因此，隻要具蛇和沐遊簽訂了天道契約，便相當于加了一層保險，今後即便混亂之神捕獲了具蛇，在沐遊死亡之前，也無法奴役它。
“想好了沒？想好就快些決定，本大爺耐心有限！”具蛇看沐遊遲遲不說話，不由催促。
其實雙方之間是它比較着急，畢竟它現在屬于階下囚，隻要能重獲自由，就比現在強，不過它倒是不怎麽擔心沐遊會拒絕，因爲留給愚者的選項同樣不多，和它合作就是其中的最佳選擇。
果然，沐遊沉吟了許久，權衡了各種利弊之後，終于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合作……不過，具體的契約内容，還要好好的商定一下。”
“那是當然。”具蛇笑了聲，收吐着蛇信，目光中閃動着狐狸般的狡詐。合作達成，接下來的談判就是雙方爲各自争取權益的時候，自然得好好談。
接下來沐遊和具蛇開始了契約内容的談判，具蛇很精明狡詐，沐遊卻也不差，雙方就像老狐狸碰上小狐狸，一争起來就沒完沒了。
打更人在旁邊聽得都快麻了，怎麽感覺像兩個大媽在菜市場買菜，爲一顆菜葉子斤斤計較的既視感……
沐遊和具蛇争吵了七八個小時，吵到天都黑了，才終于得出一個雙方都勉強接受的結果。
具體契約内容有三條。
第一是具蛇被解放後，今後不得主動攻擊人類的聚集地。這裏的聚集地，包括地球和星靈界，以及高天世界的人類城市，恐懼季的時候，具蛇遊經這些地方時，要主動繞開。
第二，具蛇被解放後，要全力幫人類對抗噬神獸，直至戰争終結。
前兩條其實沒什麽争議，不攻擊人類地盤，對具蛇就是舉手之勞，至于對抗噬神獸，本來也是它的目的之一。
重點是第三條。
沐遊要求，具蛇本體内剩餘的意識，也要全部被封印在打更人體内，打更人可以靠他的精神壓制具蛇，讓其臨時陷入沉睡。
這一條制約看似霸道，但對于人類來說卻是必須的，否則具蛇今後哪怕不主動進攻人類，也有的是辦法借刀殺人，利用别的種族讓人類受難甚至滅絕。
而具蛇自然是堅決反對這一點，真要這麽契約，那它和被奴役了有什麽兩樣？隻不過是奴役者由混亂之神變成了打更人而已。
它要的是地位平等的契約，而不是淪爲他人的‘寵物’。
具蛇極力反對，沐遊則據理力争，雙方在這一點上持續糾纏，互不相讓，最終也隻能各退一步：具蛇答應這一條，但前提是，在它今後沒有做出違背人類利益的事情時，它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打更人不能随意壓制它的力量和行動，否則它可以反制。
“所以你們就決定了？”打更人看着沐遊和具蛇。
“是的。”沐遊和具蛇同時點頭。
“不會反悔了吧？”
“不反悔。”
“emmm……”
打更人看着兩人最終寫好的三條契約，摸了摸下巴：把具蛇封印在他體内，兩人平時要随時一起行動，而他可以在具蛇的不反對的情況下，動用具蛇本體的力量……這關系，怎麽有些熟悉？
“這不真成人柱力了嗎……”打更人臉色古怪。
“唔，差不多吧……”沐遊點了點頭。
不過這份契約還有一點隐形的限制，那就是完成契約後的具蛇和打更人，将成爲一種共生關系。
一旦打更人死亡，具蛇本體倒是不會直接死，但它的意識和大部分力量會跟着打更人消散，直到若幹年後，具蛇的意識會重新在世界某處凝聚，但那時的具蛇，已經是一隻新生的具蛇。
對現在的具蛇來說，當意識消散的那一刻，它和死了沒有區别，所以它平時還要時刻注意保護打更人的安全。
此外，就是徹底接納了具蛇本體的打更人，今後将無法作爲分身回歸沐遊體内，因爲神權會和具蛇的力量沖突，這意味着雙方無法再方便的同步記憶，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限制。
不管如何，此時條件談好，沐遊也沒有浪費時間，當即傳送去了紅薔薇學院，通過森林中的入口，重回苦澀花園。
兩個小時後，沐遊和打更人現身在暗窟之底，具蛇本體的前方。
具蛇本體内也存在着一部份意識，和打更人體内的具蛇意識屬于一體，此刻兩份意識一接近，便立即獲知了彼此的記憶。
“……總之，條件就是這樣，接受的話，就簽了這份契約。”沐遊已經提前用天道附着的秩序之力，寫好了一份契約，丢向了空中。
“轟隆隆……”
整個暗窟底忽然地動山搖起來，高空中一對蛇瞳張開，地上盤踞的蛇軀也開始蠕動。
得知自己馬上就能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具蛇本體顯得很激動，急忙甩出一團能量湧向契約。
沐遊将契約收回，仔細看了幾遍，确認沒問題後，這才捏碎了紙張。
其中的秩序符文，化爲一道道光影，分别湧向沐遊、打更人和具蛇本體。
三人頓時都感覺身體被一道更高層次的無形規則束縛。
契約成型，雙方才算是徹底站在了同一陣營。
在具蛇本體催促的目光中，沐遊召喚出麒麟臂，伸向了那柄聖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