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牆頭一坐，雙-腿自然垂在牆上。
一如衆人最初在畫面中看到的那樣。
“奶奶。”姜棠尊敬的喊道。
“我呀，年紀大了，記憶不僅退化了，而且這眼睛也不好使了。”大牛奶奶看着姜棠，眼神中藏着不解：“你是小姜棠，不是淑婆婆家那位小姜眠……你今日爲何會以小姜眠的名義回來呢？”
“這個村子的異常，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您的記憶隻是受到影響了，但是……受到影響的又何嘗隻有你一個人？”姜棠說：“我昨日應該告訴過您，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我腦海中的記憶有些錯亂，不然……我也不會一直久久未回來。”
姜棠語氣中也并未有一絲不耐，相反她目光很虔誠。
“老婆子我的記憶又何嘗沒有錯亂……我白天還說……村子裏這些不安生的事情不用特意處理，時間到了，他們自然就會離開……”大牛奶奶說着自己先笑了。
淑婆婆曾對她說：【西邊林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也不用在意，時間一到，會有人送他們離開。】
大牛奶奶的記憶在陣法的影響下，記憶也完全混了。
若非是今天晚上做了一場回顧往昔的夢，或許她到現在還糊塗着呢。
“白日-你問我，那兩個女孩子，年歲是不是一樣大？”大牛奶奶昨日隻想守住渡安村的事情，便未多講：“……你們何止年歲一樣，就連生辰也一樣啊。”
姜棠點頭：“我們從陣法中看見了渡安村的往昔，包括我小時候、以及您和淑婆婆……”姜棠概括說：“您晚上所做的夢，是不是還有……關于宜司公主的往昔？”
這下換大牛奶奶怔在原地：“你……怎麽知道？”
“村中有影響記憶的陣法，那是受陰力控制，而我最擅長控制功德力以及各種符陣，我布下了因果的符陣，您是因果符陣中的一個，我們所看見的關于您的一切，您距離我們太近，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大牛奶奶怔然喃喃：“怪不得，怪不得……”
白長老在一旁瞪大雙眼，他本以爲這個因果符陣隻能讓場上人感同身受，卻不曾想，隔壁院中涉獵的因果對象也照樣可以感同身受。
強！
她的強……
再度超出他的想象！
這次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将姜大師招攬入【玄學閣】。
否則，若她真的被其他勢力搶走，他當真是夜不能寐。
大牛奶奶透着月光，仔細盯着姜棠的眉眼：“一夢二十載，你和當年不一樣，或許……不，你肯定便是淑婆婆口中那位‘局中人’。”
“你是小姜棠，但也不完全像……”
大牛奶奶看得仔細，小姜棠的眉眼平常時是那種澄澈黑白分明，神色多半嚴肅清冷，可是她若是動怒時，那雙眼睛就像是一陣黑漆漆的洞，帶着一股陰冷的風。
可眼前人的眉眼，卻帶着一股空靈，那雙眼更像是能洞察一切，幽幽的目光能直擊心靈深處，無形中帶着一種沒由來的可怕。
兩人有相同之處，可是不同之處也很明顯。
眼前人已經不再是小姜棠。
彼時，大牛奶奶終于明白淑婆婆那句話：【局中人是她，也不是她。】
大牛奶奶微微仰頭，看向西邊林子，視線迷離：“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淑婆婆說，待渡安村真正塵埃落定，我的局便會結束，而那個時候才是局中人真正的開始——”
“這麽多年，我一直陷在那些虛幻宛若夢境的場景中，一直到剛剛……才像是大夢初醒。”大牛奶奶一直不知道自己爲何和渡安村其他人不一樣，但是這一刻……
她恍若明白了。
“命運讓我在此等候你，命運也讓我擁有了一段和常人不同的經曆。”大牛奶奶此刻是高興的。
她活了兩世，細心照顧她上輩子的哥哥和嫂嫂安度晚年。
她上輩子生了一兒一女，快要擁有孫子孫女時，自己嗝屁了。
結果，這一世，她和自己的孫子一起出生。
她上輩子的兒子和兒媳，成了她這一世的父母。
真如淑婆婆算的那般，她這一世的父母親，長命百歲，此生平安無虞，最後活到一百零二歲安詳離世。
但是她還是有遺憾的。
“您不必悲傷，您陷入這個局到此已經全部結束了。”姜棠利用因果符陣已經逐漸弄清了很多事情，她說：“今後，您隻需要做自己，渡安村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大牛奶奶望着姜棠：“你和之前真的不一樣了……”
姜棠忽然笑了，“您知道這是爲什麽嗎？”
大牛奶奶搖了搖頭。
“我啊，帶着姜眠的記憶活了十一年。”姜棠忽然道。
場上所有人瞬間望向姜棠，剛剛他們不是一起感受過往因果的畫面，她、她是在哪裏得出的這些結論？
姜棠的身世簡直要把他們搞混了。
姜眠……
大牛奶奶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身體猛地一顫，視線驟然看向了姜棠：“你十一歲那年回來了，對不對？”
小姜眠和小姜棠在一起度過了九歲的生日，而後，小姜棠離開了。
大牛奶奶在小姜棠離開後的那兩年，一直帶着曾經過往的記憶。
謝巡等人在因果符陣中也是看到這一幕……
可是，非常突然，他們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忽然碎裂的鏡子一般，瞬間消散成空。
因果符陣碎了。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
大牛奶奶提到了小姜棠的十一歲。
這麽說……十一歲是轉折點了？
似乎所有人都想到這裏，目光在大牛奶奶和姜棠之間來回遊轉。
姜棠說：“回來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說下文。
包括身穿喜服的宜司公主目光也一直緊盯着姜棠，但是不同于衆人好奇的神色，宜司公主眼神則是多了一層探究：“你當年，是不是在我這層封印上又加了一點力量？”
“這點兒我并不清楚……”姜棠聳了聳肩，掩蓋住自己眉眼的疑惑：“我和諸位一起看過往，我也隻是比諸位多往前看了一點點。”
“那你看見了什麽？”
“因果符陣爲何會崩裂？”
場上滿是疑惑聲。
姜棠說：“因爲有人當年隐藏了一個人的因果。”
“誰隐藏了誰的因果？”
“竟然還能做到如此？”
大牛奶奶此刻忽然低下了頭，“你淑婆婆說的對，她呀，是個苦命的孩子。”
場上不少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