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府邸站着侍衛,他們欲驅逐這些人,可全部被太子殿下攔下。
管家着急護太子殿下進去,可太子殿下隻是搖了搖頭。
管家差人拿來一身幹淨的衣服,可太子直接拒絕了。
“麻煩管家爺爺,差人将我的印玺拿出來。”
管家當即跪下:“殿下,殿下你想做什麽。”
“您照做就是了。”太子殿下執意。
不遠處,八皇子騎着他那個紅棕烈馬,“太子皇兄,您要頂着這副樣子見父皇嗎?臣弟勸你,無論是将功贖罪也好,陳述戰況過程也罷,您總得将自己收拾一下吧,否則您這副模樣,父皇恐怕并不樂意見你。”
這個時候的八皇子可謂是扮演了一個好人的角色,但是說的那些話,可謂是句句不懷好意。
所有人都以爲太子殿下會回東宮洗漱,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去了客棧。
東宮竟是一步都未踏入。
曾經的榮耀,如今對他來說,隻是枷鎖。
十分鍾之後,祝坤羽身着一身素衣再度出現在大家視線中,他并未着太子殿下該有的發冠。
即便毫無一絲力氣,但是他還是雙手捧着印玺,硬生生的從東宮直接步行走至皇宮門外。
從清晨一直走到半晌,額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
虛弱的身體早就不堪重負。
多虧了他曾經練武,身體素質非常好,否則,換做常人,早就累趴下了。
彼時,八皇子騎着馬走至太子殿下身旁,不少百姓還是想扔臭雞蛋,但是都被八皇子一個眼神斥回去。
皇宮門前,聚集了無數人。
太子現在雙手捧着印玺,直接跪在皇宮門口,“兒臣,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無數百姓看着此場景,紛紛怔目。
他們以爲他隻是開玩笑的,誰曾想,他竟然真的不願意做這個太子。
“兒臣,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兒臣……”
守皇城的人,當時急忙去回禀,但好似石沉大海,并未見皇帝的身形。
即便身體不堪重負,太子殿下仍舊保持着手捧着印玺的姿勢,“兒臣,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遲遲不見皇帝身影,太子殿下又道,“嘉石關一戰,兒臣自知罪孽深重,不願踏入皇權沾染地一分,請父皇出來一見。”
太子殿下幾乎嘶吼出聲:“數十萬将士,都在爲保家衛國而戰,有人命隕戰場,可是有的将士卻死在同僚皇權的陰謀之下,罪臣,懇請得見聖顔。”
“罪臣從未主張求和,否則昔日便不會離開舊土去奔赴戰場。”
“罪臣想做的從來都隻是保護鳳陵國,保護鳳陵國的臣民,既然有人看不慣罪臣得民心,既然有人不想罪臣那下護國的功勳,那麽您張口就是了,罪臣絕無二話。”
“罪臣從未做過有損鳳陵國國土分豪,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今後更不會。罪臣,懇請得見聖顔。”
“此間情況,遠疆戰魂不安甯,不知道聖上坐在龍椅上,是否會覺得惶恐不安,罪臣,懇請得見聖顔,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興盛與衰落,皆在帝王一念之間,父皇就不怕您的臣民,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
“住口——”
皇宮的宮門緩緩打開。
一襲明黃-色的男人,身着五爪金龍,腳踩黑金龍靴,怒氣沖沖而來,沖着太子殿下揮手便是一巴掌。
太子身形不穩,當即倒在地上。
那象征着太子身份的印玺當即從盒子中摔出來,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穩穩的停在人潮洶湧的百姓面前。
此刻,議論紛紛的百姓被眼前的場面吓到幾乎失聲。
随後便是嘩嘩嘩嘩的跪地行禮。
八皇子也從怔愣中緩神,他剛剛确實被太子的一番言論吓到了。
他竟然真的什麽都敢說。
是因爲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無所畏懼了,還是說對這個皇朝失望到這個地步,不願意進入皇宮半步,用此等過激的言論,将帝王從皇宮中引出來。
可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得不佩服他是膽量。
不願意進宮,将帝王從皇宮中氣出來,祝坤羽當屬世間第一人。
“孽障,你究竟想做什麽?褪太子朝服,着一身喪服,跪在宮門口胡說八道,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可還有朕這個皇帝?你如此膽大妄爲,虧朕當初對你賜予厚望,你簡直太讓朕失望了!”
皇上指着祝坤羽便是一陣大罵。
祝坤羽撐着所有的力氣,也不過堪堪從地上爬起來。
“忠君愛國是您教會我的第一課。”祝坤羽眼神中滿是悲涼的笑,“那個時候,您是太子,隻是儲君,皇位終究讓您失了初心,您瞧瞧您都做了什麽?”
跪地的百姓睜大眼睛看着祝坤羽。
八皇子以爲剛剛的太子殿下隻是爲了激皇帝出來,萬萬沒想到,他的言論一句比一句猛。
“放肆!”
皇帝當即沖着右邊又是一巴掌。
噗——!
太子殿下直接一口血吐在地上,雙手無力撐地,直接倒在地上。
“誰準你對朕這般說話,你想造反不成?邊疆半年,你瞧瞧你都做了什麽,城池拱手相送,百姓命喪你手,将士皆成了刀下亡魂,你當時不是和朕保證,必定會擊退敵軍,可現在?你瞧瞧變成什麽樣子了?”
“是啊,罪臣确實做了保證,罪臣以爲,您也是希望城池穩固,罪臣以爲,您和罪臣是一樣的心願,罪臣以爲,若是可以,您也想擊退外敵。”
太子殿下躺在地上笑,笑得發瘋,笑得癫狂,他視線望着頭頂的天空,無神的眼中有淚悄然滑落:“……可是啊,罪臣沒想到,在您心中有些事情竟、竟然比子民、國家更重的事情。”
“……是、是我錯了。”
“是我錯了啊!”
“可、可是,已經晚了。”
将士們死了,死在自己人手中。
嘉石關是守住了,可是百姓悉數喪于那一場陰謀的大火中。
嘉石關的守住,還是用十座城池換來的。
幾個月前,朝廷之中主張割讓城池,以換暫時的安甯。
他不希望那些潛伏的危險存在,他希望百姓能安居樂業,每日不再擔驚受怕。
可是眼看着快要成功……結果變成了什麽。
将士們沒了。
百姓也沒了。
城池保住了,割城池賠款換來了。
太子殿下抹了抹眼角的淚,強撐的跪在地上,與平常人而言,這般簡單的動作,卻足足費了他三分鍾。
最後還是在侍衛的幫助下,他才堪堪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