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奇特的口感讓饒是嘗了大半年溫明棠所做的各式各樣美食的阿丙、湯圓同紀采買三人都有些欲罷不能。
那比起素日裏所謂的“辣菜”辣意更足的辣味讓才适應往日那辣味的三人的舌頭都有些發燙,舌底本能生出更多的津液來對付這更辣的辣意。一邊“嘶嘶”的吸氣感受着這“熱情”的辣意,對這辣意之後帶着的香濃酥脆的口感卻又是欲罷不能,無法拒絕。
辣意盛情難卻,舌底的津液不夠還有碗中的米飯來湊,泛着油光,口感嚼勁十足的雞塊裹入米飯之中,一口下去便立時解決了一大口米飯。
才幾塊雞肉下肚,碗中便隻餘一小半的米飯了,紀采買看着忍不住感慨:“看着又是個下飯菜了!”
“用來下酒,當零嘴兒也不錯!”溫明棠笑着再次夾了一筷辣子雞送入口中,細細咀嚼,品着那雞肉的鮮辣香濃與獨特口感。
看溫明棠空口吃這辣子雞面不改色的樣子,口中含着米飯的阿丙同湯圓看的羨慕不已:他們亦想食的這般淡然自若,隻舌頭接受不了這樣的辣意“熱情”而已。
整個大理寺,怕也隻有林少卿同溫師傅能拿此物當零嘴兒了。
同一盤辣子雞一同食下去的還有兩大碗的米飯,吃飽之後的阿丙同湯圓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轉頭看向公廚外的天色:離午食不到小半個時辰了,也不知今兒大理寺那群官員差役收獲如何。
……
……
毛管事雖隻是個内務衙門的管事,家裏也并非先時老市令那般的“老長安”,有祖上基業在身。聽聞便是個十來歲跑到長安來讨生活的外鄉人,沒有半點背景同靠山,眼下四十上下,二十多年過去,很是“出息”的拼搏出了一番“偌大的家業”。
這毛管事住的宅子,雖不是頂富貴,可看來來往往間坐着馬車出行的周邊街坊鄰居,皆是說得上名号的商戶,家中也用了十來個雜役、婢子、仆婦什麽的,雖未娶妻生子,可日子卻是頂惬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養的細皮嫩肉的。
走進屋中,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毛管事。低頭打量了一番這個養的有些富态,極爲“金貴”的貴人,那張發福的臉上面色青紫,脖頸處兩道清晰的勒痕一眼可見。
一道是吊垂在房梁上留下的,一道是動手勒死這毛管事時留下的。
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一目了然。
過來的吳步才已然驗完屍了,指着那脖子上的勒痕,走過來對林斐說道:“喏,看到這個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他殺,後半夜下的手。”吳步才言簡意赅的總結了兩句,“掩藏手段極其敷衍,也未真的想要完全掩藏,不過做做樣子罷了!”
林斐聽到這裏,點了點頭,看向吳步才,道:“可還有别的?”
吳步才“嗯”了一聲,道:“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掙紮的痕迹。”
林斐聞言身形一頓,回頭看向吳步才。
吳步才舉起了自己的兩隻手,在手腕處比劃了一下,道:“沒有繩子約束傷,亦沒有發現手上胡亂抓握的掙紮傷,口鼻之内也未發現蒙汗藥……”
如此,便隻有一種可能了:這姓毛的管事是清醒着,甘願被其勒死的。
“昨晚還好好的,”吳步才說到這裏,看向外頭正在被差役問話的幾個仆從,說道,“姓毛的日子過的講究的很,食不厭精,脍不厭細的,每日朝食都是提前一天定下的,昨兒晚上定下的便是套八件。”
正聽着吳步才說話的林斐聽到這裏不由一愣,擰了擰眉心,看向吳步才:“套八件是何物?”
他倒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等朝食的。
來得早,不止驗完屍,還聽了差役問話的吳步才代爲回答了這個問題。
“就是姓毛的自己定的朝食品類,統共八道菜品的朝食,各種精貴小菜……”吳步才說到這裏,忍不住搖頭,“聖上節儉,朝食禦膳房也隻備八種小菜,他倒厲害,關起門來這日子過的規矩都快同聖上比肩了。”
林斐眉心擰的越來越緊,待到吳步才聲音落下,便立時道:“他除了内務衙門那裏,沒有别的行當?”
“鋪子買了租出去了,他自己隻負責收租錢,别的倒也未聽說了。”說到這裏,吳步才頓了頓,忙對林斐說道,“這些都是聽那些仆從說的。”
“那他倒是厲害!”林斐說着,眼神掃向院子一角種植的一排名貴花木,轉頭又問吳步才,“他一個外鄉人來長安讨生活,是如何進的内務衙門?”
“還不大清楚,”吳步才搖了搖頭,攤手表示自己也隻聽那麽多了,頓了頓,又道,“仆從也隻是仆從而已,估摸着裏頭的門道也不會太清楚。”
這姓毛的管事顯然是不走正道的,這等人的頭一桶金如何進的“行當”往往便是其不行正道的開端,不會外道的。
那廂劉元同差役也問完了底下的仆從,走過來,抄手施禮之後,便說了起來:“林少卿,這姓毛的素日裏日子過的極爲奢侈,莫說一個内務衙門管事的正常俸祿了,便是幾十個這樣的内務衙門管事加起來,也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說到這裏,劉元搖了搖頭,道:“他不靠月俸過活!”
這不是廢話麽?一旁的吳步才聞言瞥向劉元:隻要長眼睛的都知曉這姓毛的不會靠月俸過活。
關鍵是那些錢财的來源是何處。
這便是讓人頭疼的地方了。問了一圈回來的劉元臉色不大好看,對上林斐望來的目光,卻還是開口說道:“底下的仆從都未見他日常會去什麽地方弄來銀錢,日常除了内務衙門之外,便是回家了,出門也多是爲了買東西,錢……就似憑空變出來的一般!”
除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