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之後,肉粥的鹹鮮之味頓時撲面而來!
臘肉是煙熏過的,鹹鮮中帶着一股果木的松香,溶于綿密粘稠的粥底之中,爲整碗粥底都帶上了一股臘肉特有的鮮味!
臘肉肥瘦相間,瘦肉緊實不柴,帶着些許的嚼勁,中間夾雜着一層泛着晶瑩光澤的肥肉,一口下去,肥瘦适宜,恰到好處!白蘿蔔丁吸飽了粥湯的汁水,胡蘿蔔丁脆爽、豆幹帶着黃豆特有的清香,所有食材盡數溶于細密鹹香的粥底之中。
比之甜粥的清甜軟糯,鹹粥的口感更在于一個“鮮”字!
一甜一鹹,一同入口的還有粥底帶來的暖意,從口入喉再到胃,兩碗粥下肚,算是徹底驅除了外頭帶進來的寒氣,手腳俱暖和了起來。
兩碗粥下肚之後,劉元打了個飽嗝,臉色稍緩,摸了摸懷裏,摸了個空,遂朝白諸同魏服伸手,問道:“可帶帕子了?與我擦擦臉,大早上的,摔了一跤,怪狼狽的!”
白諸從袖袋中摸出一條帕子遞給劉元,道:“我說怎的我們素日裏吃朝食最積極的劉寺丞今兒竟遲到了,原來是摔的!屬于天災啊!”
天災?接過帕子正欲擦臉的劉元“呸”了一聲,道:“哪來那麽多的天災,是人禍!”
至于是什麽人禍……劉元一邊狠狠的擦着臉,一邊冷笑道:“路上碰到那幾個富貴閑人哼着小曲,帶着幾個算命先生說要去城外看墓地風水,我一想那案子實在氣不過,便冷哼了一聲,嘲諷了一句‘做盡損陰德之事,仔細遭天譴!’結果那群人……那群人……哼!”
想到那群人不由分說,奪過身邊車夫手中的馬鞭便“啪”地一記抽在了馬身上,驅着馬車朝他撞來,劉元當時吓了一跳,慌忙想要躲避時不留心摔了一跤,而後便見馬蹄子沖到他面前停了下來,踩在馬車上的人手裏拿着一隻蛐蛐壇子,“哈哈”笑着停下了馬車,将馬鞭交給車夫,“啧啧”了兩聲,開口道:“劉寺丞怎的不長眼,胡亂擋道呢?若不是我拉這畜生拉的快,劉寺丞今日就要死在這畜生蹄下了呢!”
說着狠狠的踹了一腳那馬,馬吃痛的嘶吼了一聲,而後便再次挨了一記馬鞭,痛的直抽搐!
那人剮了眼馬,罵了一句“不長眼的畜生!”這才轉身走了!
如此指桑罵槐的一句,劉元又不是聽不出來!待到那些人走後,才有路人敢上前将他扶起來!
聽劉元一邊狠狠的擦臉,一邊說着今早的遭遇,白諸和魏服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不過看着劉元下了狠手擦臉的手,還是說道:“莫擦了!再擦下去,臉上的皮怕是都要擦破了!”
臉上隻是沾了些灰,哪用這般用力?說到底不過心中憋屈無處發洩罷了!
白諸同魏服對視了一眼,雖勸住了劉元,臉色卻并無多少緩和,推了推魏服,白諸歎道:“老魏,你來說吧!”
這話聽的劉元一個激靈,才放下的擦臉的帕子再度拿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對上劉元望來的目光,魏服歎了口氣,卻還是開口說了起來:“有一事要同你說!”
至于什麽事……
“姓楊的不好了!”魏服說道。
劉元臉色“唰”地一下白了:“怎會不好了?”
姓楊的人可是留在大理寺的,難不成那些人還敢沖進大理寺行兇不成?
那倒還真不是!魏服說道:“姓楊的撞壞腦子之後一直瘋瘋癫癫的,先時我等一直懷疑他是裝瘋!今兒大早上的,趁着看管的差役交接班的時候,他瘋瘋癫癫的跑了出來,差役唯恐他裝瘋想逃,便同幾個雜役一道追了上去,而後姓楊的跑上先時摔了一跤的長廊時再次踩空,一記摔了下來……”魏服說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指向後腦勺,道,“上次問題已然不輕了,這次更是直接撞到了這裏……”
劉元看的心中一跳:“如何了?”
“不行了!”魏服搖頭,道:“于常小娘子同常家人而言自是歡喜極了,直言老天有眼,大早上還送了一籃子點心過來!”魏服說着,指了指堂中滿滿一籃子的點心,道,“還買了鞭炮慶祝去了!”
倒不是袒護楊家郎君!事實上姓楊的這般下場,在他們看來也算是罪有應得。可姓楊的就這麽走了,那足以拿捏這些人的證據也跟着一塊兒沒了,叫人如何開心的起來?
劉元聽到這裏臉色更難看了,下意識的揚高了聲音:“如此……就讓那些人繼續逍遙法外不成?”
大堂裏原本正忙着做事的差役、小吏們聞言皆下意識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臉色難看了起來。
且不說忙活了這麽久,看着真兇繼續蹦跶讓人心頭不甘!便說這些人……讓這些人繼續在外“富貴閑人”下去,也不知多少人要遭殃呢!
大堂裏靜的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
過來收臘八粥碗的湯圓才踏進大堂便聽到了劉元的質問,抿了抿唇,低頭走了進去,道了句“我過來收碗”的,便低頭端走了劉元面前的餐盤。
往日裏最是喜歡打趣兩聲的劉元此時卻沒工夫理會湯圓,隻是看向衆人,眼裏滿是不甘!
收了餐盤,一路小跑回了公廚,湯圓這才松了口氣,走到正在台前忙着備菜的溫明棠同阿丙身邊,道:“那姓楊的果然不行了!”
早上楊家郎君鬧出動靜來時,他們正在公廚熬臘八粥,便出去看了看,是親眼看到楊家郎君後腦勺直接着了地的,瞧着當時怕是便斷了氣!
差役們不甘心,又請來了大夫,可人都斷氣被閻王爺帶走了,請來扁鵲華佗都沒用!
姓楊的死便死吧,偏偏連該說的事都沒交待,麻煩可就大了!
“你們說,那呼天搶地的楊母會知曉此事麽?”湯圓想了想,問兩人。
溫明棠切菜的手頓了一頓,想了想,搖頭道:“我覺得不大可能!”
若是楊母知曉此事,以楊母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當年那布莊生意便不會就這麽落敗了!
不過,若是如此的話,楊家郎君一開始同楊母是一樣不知曉此事的,出事的楊父當年也不知是爲了保護家裏的妻兒還是什麽緣故,竟是瞞着兩人的!隻是後來……也不知楊家郎君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