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小姐是不是故意的與溫明棠無關,自有林斐、劉元等人來同元家兄妹交涉。
溫明棠低頭看着鍋裏微微浮出氣泡的熱油,捏着蟹腿,将裹了澱粉的一半蟹身入鍋炸了起來。
蟹香味随着熱油瞬間激發開來,那股彌漫開來的鮮味濃郁的驚人,勾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身旁是手腳麻利的備菜的阿丙同湯圓他們:阿丙手起刀落,将處理幹淨的螃蟹一分爲二;湯圓同幾個雜役則忙着準備其他備菜。
替雞爪修剪指甲,替蝦開背去處蝦線,土豆切條,蓮藕切片,又将其餘的蔥、姜、洋蔥等輔料備好。
待配菜備的差不多了,溫明棠那裏的螃蟹也炸好了。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溫明棠起鍋倒油,将蝦倒了進去,而後略略一煎,便撈了出來。
接着便是借着這煎過蝦的蝦油倒入蔥、姜、洋蔥等各式輔料同特制的豆瓣醬,将螃蟹同焯過水的雞爪倒進去,又倒入焯雞爪的湯焖煮起來。
溫明棠一邊做肉蟹煲,一邊同身旁的阿丙、湯圓解釋着每一步的用意:“煎過蝦的蝦油尤鮮,做菜時自帶鮮味……焯過雞爪的水用竹漏網濾一濾,濾去浮末,比起尋常的白水來,多了股雞湯的鮮味……”
每一步都講究些,做出來的肉蟹煲自然是鮮中帶鮮,更是美味。
待焖煮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溫明棠開蓋,倒入土豆同蓮藕,再次焖煮了起來。
每種配菜的口感同焖熟時間不同,自然不是同時倒下去的,待半盞茶的時間過後,溫明棠最後倒入了肉蟹煲中至關重要的“靈魂”——切成條的年糕條。
又是半盞茶的焖煮時間,這肉蟹煲便差不多完成了。
那股鹹香中帶着蟹鮮的味道早在開蓋焖煮的過程中慢慢散發至了空氣中,甚至溢出了公廚的院子。
早早過來的虞祭酒一行人還未走至公廚,才行至大理寺正中的廣場便聞到了那股濃郁勾人的香味。
“妙哉!”其中一位名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聞着那濃郁的鮮香味忍不住歎道,“如何這般香的?”
對此,公廚的老熟客虞祭酒不以爲然:“這大理寺公廚每逢三餐時辰都是這般香的!”
經由一場骊山宴、一盒中秋的月餅禮盒之後,虞祭酒成功的将幾個甚爲挑剔的故友也“帶”來大理寺公廚解決一日三彩了。
“聽聞今日做的是蟹,這公廚的賬房雖然撥的一手好算盤,不過在采買食材之上的眼光是不錯的,這螃蟹挑的自也不會差!”虞祭酒說到這裏,嗅了嗅空氣中那股蟹鮮味,又道,“我身邊的小童方才跑來問過了,聽說午食做的是叫肉蟹煲的菜式。”
說話的工夫幾人已經踏入了公廚的院子,越至近處,那股勾人的鮮味便愈發濃郁,及至公廚時更是仿佛那螃蟹便在自己的鼻下橫行一般。
幾人腳下的速度不由加快,待踏入公廚時,正見溫明棠等人将大鍋中的肉蟹煲往一隻隻的陶土砂鍋裏裝。
渾身沾滿醬黃色醬汁的蝦、蟹、劈成兩半的雞爪同土豆、蓮藕、年糕等物被勺子舀了進去,再澆上一勺濃郁粘稠的醬汁,擺上兩個同樣沾了醬汁的蟹殼于其上,最後撒上一撮鮮嫩青翠的蔥花。
看那一砂鍋裹蠻醬汁、泛着醬光的肉蟹煲,衆人隻覺的口舌間的津液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溢了出來。
那股鮮腥味更是絲絲入扣的直往嘴裏竄去。
才在外賣檔口坐下的紀采買将手裏的算盤珠子撥的“啪啪”響,終于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快到午時了,公廚快開飯了,諸位來吃肉蟹煲的麽?”紀采買笑呵呵道。
“廢話!”虞祭酒闆着臉,輕咳了一聲,做嚴肅狀,“不然來看你這老臉作甚?”
他們是來看螃蟹的“紅臉”的。
寒暄的工夫,午時的鍾聲響了,虞祭酒等人自然便成了今日公廚午食的頭一批食客。
待到聞味而來的大理寺衆人匆匆忙忙趕到公廚時,虞祭酒等人早尋了張位子坐下,一人面前一隻砂鍋的開始動筷了。
看着那長長的排隊隊伍,以及隊伍中衆人朝他們時不時望來的目光,不知是這位溫師傅的手藝原本就好,還是人的天性使然,沐浴着衆人豔羨的目光,總覺得砂鍋裏的肉蟹煲仿佛更香了。
同王和一人領了一份肉蟹煲相對而坐的荀洲用筷子夾住蟹腿,提起了半隻裹了面糊的螃蟹。
那面糊裹得不厚,薄薄的一層,雖是爲了裹住蟹肉所用,可經由油炸,這面糊的味道混着那股蟹肉的鮮美,味道竟是十分獨特。
那股口感甚爲奇妙的醬汁鹹中帶着一絲些微的香辣,蟹鮮中又混着一股特殊的面糊香味,同鮮嫩的蟹肉糅雜在一起,輕輕一吮,便叫人欲罷不能。
吃完那蟹身上的肉,便輪到蟹腿了,這時候便要上手了。
“螃蟹這物甚妙,隻吃起來麻煩了些!”王和雖口中道着“麻煩”,身體的動作卻是無比誠實,素日裏“遠庖廚”、“喜潔”的手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那裹滿醬香的蟹腿,而後張口便咬下了首尾,用嘴将蟹腿裏的蟹肉一寸寸的啃咬了出來。
蟹腿肉鮮嫩美味,吃起來卻麻煩,可這麻煩中偏生又帶了些許的趣味,真真叫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老饕虞祭酒最是擅長吃蟹了,雖是一同坐下吃的肉蟹煲,卻先衆人一步吃完了半隻螃蟹,而後便忙不疊地舉筷去夾旁的配菜了。
首先對上的是一隻蝦,開了背、去了蝦線的蝦肉緊實,蘸着醬汁食起來無比鮮嫩;那修了指甲,被剪開的雞爪更是軟糯入味,輕輕一抿便能将肉骨分離開來;土豆香濃粉糯、藕片爽脆鮮美……不過裏頭最叫他意外的竟是素日裏瞧着甚不起眼的年糕條!
那裹了濃郁醬汁的、手指粗細的年糕條炖煮的火候剛好,軟而不爛,煮到剛好能被整條夾起的程度。咬上一口,軟糯中夾雜着那股若有似無的韌勁,每一口咬開,都能拉出一條長長的“絲”來。
虞祭酒實在愛極了這年糕條的奇妙口感,一連吃了好幾根入口之後,待要開口叫衆人莫隻顧着啃蟹,也嘗嘗這年糕時,林斐帶着劉元等人走進了公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