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聞味前來的衆人驅走之後,紀采買這才轉身對溫明棠道:“此名喚糖炒闆栗的物什真真是香得霸道,若是去街頭支個攤子擺起來,我敢保證定然能将滿街的行人都引過來!”說着,又抓了一把糖炒闆栗,一邊剝殼一邊吃了起來。
溫明棠看着面前感慨的紀采買,笑了笑,歎道:“那是自然!”
那一如既往平靜的語氣中竟帶了幾分罕見的懷念!正吃着糖炒闆栗的紀采買擡頭,詫異的看了眼女孩子。
溫明棠自是懷念的:深秋的街頭抱着一紙袋的糖炒闆栗,剛出爐的闆栗還帶着熨帖的暖意,丢一顆剝好的栗肉丢入口中,啧啧……那感覺,于吃貨而言,當真是秋日裏獨一份的存在了。
可惜,這情形自來了大榮便好多年不曾見過了!
當然,闆栗顯然不止糖炒這一種吃法,抱着一大紙袋炒好的糖炒闆栗一邊吃一邊看溫明棠做菜的紀采買忍不住感慨:“沒成想此物竟還能同豚肉一同做成菜!”
“紅燒的豚肉可搭的菜多了去了,”湯圓聞言,看了眼砂鍋裏正炖煮的紅燒肉同闆栗,道,“溫師傅說過的,這紅燒豚肉搭那外表炸成‘虎皮’一般的蛋也好吃!”
外皮炸成“虎皮”一般的蛋麽?倒是還不曾見過!紀采買喉口動了動,道:“那下回做這個來嘗嘗!”
真真遇到了溫師傅之後,方才知曉,這世間萬物,食材可以碰撞出這麽多美味的。
不過确實該多鑽研些吃法的!不然這一顆小小的栗子豈不是白長那麽大了?紀采買鞠了一把不存在的“淚”,又丢了一顆栗肉入口中:這糖炒闆栗真真好吃!
栗子燒肉還在砂鍋中慢慢炖煮,那廂阿丙炒好的一鍋糖炒闆栗卻已被手快的先一步買光了。
搶了個先買到一大包的趙由連忙抱着那一紙包的糖炒闆栗往林斐屋中跑去。
帶着那股子糖炒闆栗的香味小跑而過,經過大堂時,劉元等人擡頭,眼中帶着“怨念”向趙由看了過去。隻可惜“怨念”這種東西,遲鈍如趙由是察覺不到的,隻高興的一路跑去林斐那裏,分了一半與“林少卿”嘗嘗鮮了。
“跑的倒是快!”劉元深吸了一口空氣中還殘存的糖炒闆栗的香味,咽了咽口水,道,“也不懂見者有份的道理!”
“他若是懂就不是趙由了!”白諸揉了揉鼻子,揚起手裏的書,瞥向劉元,喚了他一聲,“劉元,我記得你家中有表親是開燈籠鋪子的?”
随着白諸揚書的動作,看到他手中那本書的劉元不由一愣:“《制燈入門》?姓白的,你看這等書作甚?是準備不幹寺丞了,改行做制燈匠人了不成?”
聽到“不幹寺丞”四個字,堂内衆人紛紛回頭朝白諸望了過來,白諸揚起手裏的書,做要拿書“砸”他狀,喝道:“胡說八道什麽?我幾時不幹寺丞了?你今兒經過坊門時,沒瞧見京兆府發出來的告示?”
什麽告示?衆人不解,定了定神,繼續看向白諸。
對上衆人望來的目光,白諸扶了扶額,忍不住歎了聲“怎的經過坊門連告示都不看一眼?”
隻是雖嘀咕衆人“不看外事”,卻還是耐着性子,同衆人解釋了起來:“今歲中秋,京兆府要辦燈會呢!屆時,燈會魁首的能得三百兩的賞錢呢!”
一聽“三百兩”,堂内衆人當即驚呼了一聲:“這麽多?”
“是啊!三百兩!”白諸點頭,道,“今歲京兆府他們可是下血本了。”
“所以,眼下是重賞之下,必有人臨時抱佛腳了!”有小吏聞言感慨了起來,看向白諸手裏那本《制燈入門》,卻又忍不住說了大實話,“屆時怕是會有專門的制燈師傅參加,我等臨時抱佛腳的,又怎比得上專門的制燈師傅呢?”
白諸聞言,卻瞥了他一眼,道:“京兆府說是不準制燈匠人參與!我自也不求能得魁首,況且,除去前三甲的銀錢獎勵之外,得前三十的,都能得一隻千燈鋪老匠人親手制的美人燈呢!”
一聽千燈鋪老匠人親手制的美人燈時,堂内衆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方才還看熱鬧的表情瞬間轉爲了躍躍欲試:“當真?”
衆人的反應早在白諸的意料之中,他點頭道:“當真!白紙黑字的貼在告示欄裏呢!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臨時抱這佛腳了。”
不過對上衆人意動的表情,白諸又道:“諸位可知這中秋燈會的名次是如何評比的?”
連燈會這種事都不知道的衆人哪會知曉這個?
對上衆人望來的眼神,白諸笑了笑,道:“京兆府這回噱頭不少!一人花五文錢便可以進入燈會觀燈,一人手裏能拿到一支木簽,覺得哪盞好,便将木簽投到哪盞前頭的籮筐裏,以木簽數評出三甲同前三十。”
聽到白諸說罷這燈會規則,衆人當即失望的歎了口氣:“我等還當真以爲京兆府下血本了呢!原來卻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好大的算計!這不是比呼朋喚友的能力又是比什麽?”
衆人都能看的明白的道理,白諸自不會看不明白,他笑着說道:“所以,我想着不若我大理寺就隻出一盞,到時候皆投自家的,拿到了美人燈就挂在大堂裏,人人皆可看!”
不管怎的說,這千燈鋪的美人燈還是難得一求的,再者衆人本就是要去觀燈的,合作拿回一盞美人燈,也不算白費了這五文錢。
這個提議自是最好的,堂内衆人紛紛應和,一旁老神在在的在看《茶經》的魏服聞言,忍不住笑道:“一年隻得一次中秋,也權當湊個熱鬧了。”
不過雖是湊熱鬧,可這燈籠也不能做的太過有礙觀瞻,到時候大理寺的面上也有些過不去!
是以,這燈籠定要看起來好看了!好看不好看,燈面自然是重要的!
“這燈面上的畫誰來畫?”白諸看向衆人,問道,“我等之中可有人擅長作畫的?”
這話一出,先時還窸窸窣窣商議的聲音便蓦地一頓,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之後,有人苦笑道:“怕是沒有……”
“怎麽沒有?”劉元打斷了他的話,擡手一指,指向外頭,得意道,“咱們林少卿的畫便畫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