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劉元吃完朝食快步離開,虞祭酒那碗熱幹面也見了底。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的芝麻醬香,虞祭酒起身,走到台面前問溫明棠特意又要了一些蘿蔔丁同酸豆角。
酸豆角酸爽開胃、蘿蔔丁辣而爽口,吃起來脆生生的,雖是個輔料卻叫虞祭酒極是喜歡,覺得配粥、下酒什麽的吃起來定也是極爲不錯的。
送走了虞祭酒後,朝食時辰将至尾聲,溫明棠走到公廚外看了看日頭,轉身回到公廚。
這出去特意看了看日頭的動作落在紀采買的眼裏,他想了想,問溫明棠:“溫師傅可是在奇怪今兒趙由爲何沒來幫林少卿取朝食?”
溫明棠點頭,坦言:“是有些奇怪,林少卿好似還不曾有過不來公廚吃朝食的時候。”
這話一出,紀采買還未說話,湯圓便糾正了溫明棠的說辭:“溫師傅說錯了!你沒來公廚前,林少卿鮮少來公廚的,也就是溫師傅這手藝合他胃口,他才日日來!”
不過話雖如此,今兒林少卿同趙由沒來确實有些奇怪,就連劉寺丞廢話也不多,匆匆吃完朝食便跑了。
“許是抓兇徒去了吧!”紀采買見狀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繼續低頭撥算盤算賬了,“我昨兒離開時看到林少卿在叮囑劉寺丞他們早些過去的。況且……”
況且,這案子于林少卿而言确實已然拖了許久了,是該了結了。
……
……
老鸨翹着二郎腿坐在搖椅裏,擡頭看向前方不遠處舞台上方正翩翩起舞的女妓連連點頭。
“不錯,便按着這個練!”老鸨說着,臉上多了幾絲笑意,轉頭同一旁幫她打扇子、遞葡萄的知客說了起來,“貴人們的眼早被養刁了,若沒點出挑的新玩意兒,怎麽入得了他們的眼?咱們這飛天舞一出,定能在京城裏掀起一股新潮,屆時……”
話還未說完,一道脆生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媽媽!”
這一聲是極爲流利标準的官話,便是許多長安本地人都無法說的這般流利的。老鸨聽到這聲音,臉上的笑意卻迅速淡了下去,轉頭看向走過來,如男子一般梳着高高的馬尾,身上卻穿了件女式胡服的女子。
這般不倫不類的打扮看的老鸨眉頭擰的越發緊了,一開口,說話也半點不客氣:“作甚?大早上的不好好練舞彈曲的,又要出去亂晃了?”
金妍秀笑了笑,剛想說話,便聽老鸨又冷哼了一聲,道:“我這裏可不養閑人!你那位唯一的貴客裕王都自身難保了,你瞧瞧你這裏,都半個月沒一點進賬了!若是再這般下去,便趕緊給我收拾東西走人!”
對老鸨的訓斥,金妍秀也不以爲然,“诶”了一聲,道了聲“知道了”,而後說道:“我近些時日在行館那些高句麗使臣裏尋到了一個貴客,他出手很是大方,待得拿到了錢,我便能付了在媽媽這裏賒的賬了。”
一聽她是出去弄錢去了,老鸨的臉色稍霁,瞥了眼面前的金妍秀,翻了個白眼:“那我在這裏等着了啊,速去速回!”
金妍秀“嗯”了一聲,高高興興的走了。
待金妍秀走後,老鸨才瞥了眼一旁幫她打扇的知客,“呸”了一聲,道:“等這個金妍秀付了在我這裏賒的銀錢,便将她轟出去吧!”
一旁的知客應了一聲,臉上并無半分異色:這個叫金妍秀的女妓是個自由身,當年是自己來的樓裏,自不欠樓裏什麽贖身的銀子。如今也隻欠了些在這裏落腳的租錢罷了!
正吊着鋼絲在舞台上方練舞的女妓們看着來去自如的金妍秀目露羨慕之色:她們可不是自由身,若是如金妍秀那樣,怕是早被老鸨折騰死了。
将青樓裏的一切抛在了身後,金妍秀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向行館。
這些天,因着大理寺的人在忙裕王同朝安公主的事,高句麗使臣所在的行館這裏便沒有日日登門了。
金妍秀來到行館前敲了敲門,門後很快便響起了一聲應門聲。
“哪個?”
金妍秀道:“是我,金妍秀。”
門後“哦”了一聲,過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看門前隻金妍秀一個,頓時松了口氣,一邊将她引了進去一邊說道:“那大理寺的人連着幾天都過來蹲守着,叫大家難受極了!那幾個負責辦案的寺丞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問,有好幾次都險些叫他們問到了點子上,真真叫我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金妍秀聽的不住點頭,應和道:“那些寺丞确實厲害,還有那個林少卿聽說更厲害呢!若是叫他們聽出了什麽來,便糟了!”
将她引進去的使臣團使臣“嗯”了一聲,頓了頓,看向四周,眼看四下無人,轉頭小聲對金妍秀道:“那姓安的風流小子同郡主與他未婚妻已經叫我們迷暈了,你一會兒進去殺了那幾個人之後,将殺人的利器扔到趙大人的房中。”
金妍秀聽到這裏,“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了:“趙大人是太子的人,安小大人雖沒什麽用處,不過安大人他們倒是厲害,這一招栽贓嫁禍,倒是可以叫安大人他們對上趙大人,也好叫王爺順利上位。”
正要說話的使臣愣了一愣,忍不住瞥了眼金妍秀,道:“你這漢話說的也太流利了,連漢人的成語都用的這般好!”
金妍秀聞言頓時笑了,她伸手抓了一把碎發,拿在手裏把玩着:“我五歲便來了大榮,自然将大榮的好都學了去了!”說着,不等使臣說話,她挑眉,又道,“王爺這一招禍水東引使得極好呢!隻是往後……”
剩餘的話,金妍秀沒有說完,隻是瞥了眼說話的使臣,等他接話。
使臣看了她一眼,道:“我懂得!摩羅教助我們良多,王爺若登上皇位,必然會叫你們摩羅教恢複正統,屆時,成高句麗國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金妍秀腳步不曾往前挪動一步,隻繼續看向使臣,不說話。
使臣看着金妍秀的眼色,當即會意,道:“你爹當年便是摩羅教的教主,成國教後,你自然可以當上國教的聖女了。”
金妍秀聽到這裏,點了點頭,複又看向那使臣,提醒他道:“還有一個人。”
使臣會意:“是說權大人嗎?殺父之仇是要報的,待到一切了了之後,他便交給你,要殺要剮,随你處置便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