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笑眯眯的紀采買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待到回過神來,立時斂了笑容,看向虞祭酒,蓦地拉長了語調:“祭酒不地道啊!”
見過吃飯吃的合心意連吃帶外帶的,卻沒見過連廚子一塊兒帶走的。
這位祭酒把人帶走叫他大理寺公廚還怎的開火?
是以想也不想,紀采買便擺手道:“不成不成……”
虞祭酒笑了笑,擡手指向台面後一個切菜一個拌料,十分利索的阿丙同湯圓,道:“瞧她帶出來的兩個徒弟也不錯,頂上個一兩日應當也不成問題!”
紀采買依舊搖着頭:“這不是成不成問題的事,這是……”
話還未說完,面前便砸下了兩枚碩大的銀錠,看着有些發懵的紀采買,虞祭酒摩挲着下巴,道:“紀采買不妨再考慮考慮?”
紀采買的目光落到銀錠上略略一頓,強忍着将目光從銀錠上抽離出來,卻還是搖頭,道:“這不合規矩,我們溫師傅是大理寺公廚的師傅,哪能随便撂了擔子往外跑……”
話還未說完便聽虞祭酒哼了一聲,道:“你大理寺公廚的師傅沒有休沐日?”
休沐日倒是有的。紀采買遲疑了一刻,目光落在那兩枚碩大的銀錠上再次頓了片刻,轉頭喚了一聲“溫師傅”。
台面後的溫明棠問詢走了過來,問“怎麽了”。
聽得虞祭酒說完原委之後,溫明棠正想說話,便聽一旁的紀采買重重的咳了兩聲,算盤珠子發出“嘭嘭”的響聲,道:“溫師傅舍了休沐日歇息的工夫來爲你做宴菜,聽聞那些儒林大儒最是挑嘴,他們若是刁難……”
話還未說完,又一枚碩大的銀錠砸在了紀采買的面前,虞祭酒斜了紀采買一眼,道:“可夠了?”
這老兒真真狡猾,要加錢直說便是了!
如此個上道法……紀采買轉頭看向溫明棠,溫明棠忍住嘴角的笑意,輕咳一聲,對撒銀子如撒豆子一般的虞祭酒道:“不知虞祭酒那宴在哪一日,我好将休沐日換到那一日。”
待得問完虞祭酒日子同宴請地點以及宴上人員忌口、喜好之後,溫明棠應了下來。
待到虞祭酒走後,溫明棠從紀采買手裏接過兩枚銀錠,将剩餘一枚銀錠推回紀采買手裏,道:“還要多謝紀采買周旋了。”
她對這等外請廚子規矩什麽的一竅不通,沒有紀采買,這一枚銀錠本也是沒有的,與紀采買賣個好也是應該的。
紀采買推辭了一番,還是接受了,對溫明棠道:“往後有虞祭酒這樣的大宴,我會替你留意的。”
如這樣的大宴,隻要手藝過硬,正是起聲名的機會。
“你做的菜若是合虞祭酒那群至交好友的口味,往後這私宴請你的價錢都不會低。”紀采買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提醒了溫明棠幾句其中的門道,“不過也不是什麽宴都能接的,有些其中若有龃龉的,隻會平白叫廚子受累。當然,這些,會替你先看看的!”
既然拿了銀錢就不能不辦事了。
當然,幫溫明棠也不止是因爲這些時日相處下來關系不錯的緣故。
“你聲名起了,咱們大理寺公廚的招牌打出去了,待逢年過節出個節慶糕點禮盒什麽的,定是供不應求。”紀采買說道,“幫你也是幫我,幫咱們整個公廚。”
溫明棠點頭道謝,對紀采買道:“虞祭酒那宴到時候備菜、食材什麽的還要紀采買來幫忙。”
紀采買點頭:“那是自然!”
菜做的好吃溫師傅的手藝固然重要,食材之上卻也是不能馬虎的。更遑論溫師傅這菜式于京城大多數廚子而言都太“新”了,食材、用料、調料物什定然是準備不好的,這些還要他們來準備。
因着離虞祭酒的宴還有些時日,倒是不必現在就開始準備,這些時日自是該作甚依舊作甚。
大抵因着裕王那裏惹上了麻煩事,着實沒有心思來管溫明棠了,上回撕破臉的溫秀棠也許久沒有出現了。
溫明棠這些時日過的很是惬意。
隻是他這裏惬意,劉元他們辦案子卻是越辦越頭疼,上峰林少卿自從自小吏手裏接過蘇丹生的遺物翻過之後,便成日往庫房裏查閱各種卷宗,連着幾日都沒有再出過大理寺辦案了。
他們幾個倒是日日往外跑,可不管是高句麗使臣還是朝安公主亦或者裕王那裏都沒什麽進展。
畢竟便是這兩位外出厮混,于律法上也不好将他二人如何。
倒是那位戶部的主事金大人回京之後對着自盡而死的亡妻匆匆哭了一場之後,聽聞便開始爲金夫人下葬辦喪了,至于因此對付裕王什麽的,倒也不曾聽聞。
“他一個小小的主事還能對裕王如何?”魏服雖是替金大人說了一句,眉頭卻依舊擰在了一起。
金家的事是由他特意走了一趟的,所以,金家的事他知曉的比大家都更清楚些。
這表情看的劉元同白諸頗感意外:“怎麽了?”
魏服這才道:“那金大人回京當日便将那幅蓮圖燒了,我問起時,他那反應,即便我是一個男子,看的都有些心寒。”
什麽反應?
“我提起金夫人時,他嫌棄不已,道‘嫌她髒’。”魏服說到這裏略略一頓,看着劉元同白諸臉色微變的神情,亦是搖了搖頭,“我道事情真相如何還未查清,他這般說來也不怕金夫人地下有知心寒。”
“他卻道不管是與不是,外頭都道他頭頂戴了綠帽了,這是與不是又有什麽區别?”魏服搖頭,語氣中多了幾分嘲諷,“比起傅驸馬來,他倒是‘有骨氣’極了,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傅驸馬也好,金大人也罷,都叫人看得心寒。
真真同爲男兒,叫人恥與他們爲伍!
如此的反應真真同他們當時所料不差,如此……
“那個改口的婆子……”劉元想了想,道,“金夫人自盡會不會是被人逼迫?”
魏服聞言,點頭道:“我自是想到了這一層,是以特意去尋了一趟林少卿。林少卿卻道讓我莫擔憂,道待他尋到了那顆腦袋,金夫人的案子也好,蘇丹生的事也罷,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