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鹵鴨貨賣的極好,昨晚便準備了多出一倍的量,隻是即便是這樣的量,還是不到午時便賣光了。
紀采買啃着手裏的鴨鎖骨,同溫明棠道:“這鹵鴨貨實在太受歡迎,我瞧着可以同冰粉、酸梅飲子一道日常售賣了。”
溫明棠點頭應了下來:“鹵貨做來不難,隻要鍋子夠大,一次可以做上不少。”
說罷鴨貨的事,紀采買瞥了眼公廚裏那鍋正炖煮的大鍋,問溫明棠:“昨日莊子上拿來的牛身上的事物盡數弄進去炖煮了,瞧着不似炖湯,你又道不是鹵菜,我估摸着莫不是似口水雞那般的涼菜?”
吃的多了,多少也吃出些許經驗來了,紀采買猜的倒是不差,溫明棠笑道:“是個叫夫妻肺片的涼菜。”
果真是個涼菜啊!紀采買想了想,道:“且先看看,其實我覺得口水雞那樣的涼菜也好用來做外帶所用的。”
……
炖煮這等事沒有一兩個時辰是出不了鍋的,前來拿鴨貨的虞祭酒瞥了眼鍋裏還看不出什麽菜式來的炖煮物什,抱着那一大紙包買好的鴨貨回去了。
盛夏炎炎,一邊吃着鹵鴨貨、茶葉蛋這等事物,一邊挖挖冰粉,喝喝酸梅飲子,真乃人生一大樂事啊!便是叫那群不聽話的學生激起來的火氣,也能立時壓下去。
虞祭酒這裏倒是惬意,正在案前查賬的魏服看的卻是越發心驚。這賬簿粗一看沒什麽問題,可細一看卻處處皆是破綻,分明是一份“假賬簿”,連賬簿都是假的,這還有什麽可查的?
将手頭所有賬簿都翻了一遍之後,魏服再也坐不住了,立時起身,去見了林斐。
“林少卿,裕王的賬簿有問題!”魏服才走進去,便立時說道,“不少銀錢皆去向不明,如今明明入了夏,他竟還有大筆的購買‘銀絲炭’的賬目,”說到這裏,魏服神情愈發凝重,“諸如此類的項目還有不少,這位裕王有大筆銀錢不知去了哪裏。”
頓了頓,不等林斐說話,魏服又道:“裕王一脈封地富庶,若單論手頭銀錢,便在一衆宗室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下官略略估了估,少說也有幾十萬兩的銀錢不知去向。”
平靜的聽魏服将話說完之後,林斐開口了:“我昨日查了朝安公主府的賬簿。”
“那賬簿亦有大筆銀錢不知去向,”林斐說着,合上了手頭的賬簿,看向魏服,“你說巧不巧?”
巧,太巧了!魏服神情凝重。一個王爺、一個公主,素日裏行爲作風皆是驕奢淫逸的做派。這等人按說是個貪圖享樂的,便是賬簿有問題也該是大筆銀錢的進項不明,而不是掏空王府同公主府,将銀錢送出去才對。
以這兩位的爲人,幾十萬兩的銀錢難道還會是送出去行善不留名的不成?
這自是不可能的!那這些銀錢去了哪裏?
林斐将手頭的賬簿放到一邊,起身,道:“我們可以去會會那位驸馬了!”
一個會“無意”間透露和暗示公主身份有異的驸馬自然很是“願意”将公主的異常事無巨細的說出來。
這次見驸馬的地方不是在公主府,而是一家茶館。
“她幼時不是這樣的,”面前落座之後的驸馬同上回一樣,還在捧着茶盞“懷念”着曾經的公主,“我也不知她如今怎會……”
話還未說完,便被魏服打斷了:“傅驸馬,懷念這種事放到公主府裏便好。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今日來是想問你公主素日裏可有什麽異常之處的?”
傅驸馬聽到“異常”二字,似是吓了一跳,剛要開口,便聽林斐道:“你有話直說便是,不必再繞彎子,公主被調換一事本官已禀明聖上,定會嚴查!”
這話一出,傅驸馬便愣住了,待到反應過來,本能的想笑,可看到一旁的林斐和魏服時,便立時收了臉上的笑,道:“皇家血脈不可混淆,我……”
“好了,莫要廢話了!”這位真是夠啰嗦的!魏服揉了揉眉心,打斷了他的廢話,“你的遭遇我等理解,我等要不知道的也不是要你證明公主同幼時的不同,而是……”
“你須知,千辛萬苦的混淆血脈,定是有所圖,我等要知道若是替換公主,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傅驸馬聽到這裏,讪讪的笑了笑,認真想了半晌之後,才開口說了起來:“府裏她帶回來的郎君有二十餘個,雖是日常同那些郎君作樂,可不管是我還是那些郎君卻從不曾在她屋中過夜。”傅驸馬說道,“她道她睡時淺,不喜人在旁邊,便将我們連同侍婢都趕出來了。”
獨自入睡這等事可能是淺眠,亦有可能是入夜之後想獨自一人行動。
魏服點了點頭,看了眼林斐的眼色,又問傅驸馬:“還有呢?她可曾尤爲喜歡過哪個郎君,寵幸非常的?”
傅驸馬聞言,認真的想了半晌,道:“這幾年不曾有了,都是一樣,如那些花心兒郎一般,有郎君病死了眼皮都不眨一下。倒是幾年前曾經有過,聽那些郎君說那郎君是個有才的,她因此體貼的每每入夜才會尋他,待到天還未亮時,便讓他走了。爲的便是怕他名聲有損!”
對朝安公主這等人來說,這位郎君還當真是“特殊”的存在了。
“那郎君叫什麽名字?如今又在何處?”魏服聞言,立時問道。
傅驸馬卻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雖見過那郎君,卻不知曉他的名字,這府裏的郎君也不知曉,聽聞公主刻意如此,就是怕連累他。”說到這裏,傅驸馬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那郎君出口成章,瞧那眼皮長在頭頂的樣子,似是個恃才傲物、也有些嚣張的……”
話還未說完,便見林斐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将紙展開,指着紙上的畫像,問傅驸馬:“那郎君可是這位?”
畫像上的年輕公子一副文士打扮,容貌清俊,偏那眼神卻有些說不出的傲氣。
隻看了一眼,傅驸馬便立時驚呼了一聲,指着那畫像上的年輕公子,道:“就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