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榮不想管高句麗國君的事,可偏偏這些内鬥的高句麗人都想借着大榮這把刀來鏟除異己。
“鏟除異己是他們的事,卻幹擾了我等查案!”劉元抱怨道,“卻又不能拿他們如何,真真是頭疼!”
高句麗人不說實話又不能将人的嘴撬開來,一時半刻除了繼續同高句麗人周旋之外,也沒有旁的辦法。
自林斐屋中走出來的那一刻,劉元歎了口氣,看着日晷上指針落下的那道影子與酉時所在的位置逐漸重合,幽幽道:“何以解憂?唯有我們溫師傅那一口暖呼呼的暮食啊!“
不過今日卻叫劉元弄錯了,今兒的暮食非但不暖,反而涼的很。
瑩白半透的涼皮放在案闆上,阿丙“唰唰”幾刀下去,将涼皮切成了長條,鋪在瓷碗的最底下,上頭便是依次鋪開的碼料了:切絲的黃瓜、焯水的豆芽、做得宛如老豆腐一般,據說名喚面筋的事物,還有那最柴的雞胸肋上的肉也被撕成了好入口的細條,以及一小把炒熟的花生,這些皆被碼于其上。
待得一碗葷素搭配的涼皮備好之後,便依次澆入調好的料水、醋同一勺香氣撲鼻的紅油,待到最後,香菜這愛的愛死,不愛的碰都不碰的事物便全看個人喜好添加了。
因着碼料早已備好,雖說排隊等暮食的隊伍長了些,排的卻極快。劉元領着那一碗涼皮走到食案邊坐下,不消溫明棠提醒,吃出些許“經驗”來的他連忙将這一碗涼皮拌了開來,随着筷子的翻騰,瑩白半透的涼皮都被染上了一層紅色,沾着汁水油光發亮,還未入口,聞着沖入鼻間的那股又酸又辣的味道,便已經叫人開了胃口。
待到拌勻之後,劉元便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筷子涼皮送入口中了。入口的涼皮嚼勁十足,口感爽滑,酸中帶辣,那辣是溫師傅特制的辣,看着紅彤彤的一片,卻隻是微辣,反而是香更濃郁些。
裏頭的黃瓜絲、豆芽、面筋同雞胸肋肉絲被這酸辣鮮香的汁水所包裹,一同沾上了這酸辣的味道。原本因着天熱有些沒胃口的衆人早在這一碗涼皮入口時,便驚呼:“這叫涼皮的事物入夏吃來簡直太适合不過了!”
雖是澆上了辣油,卻因着那股酸味同裏頭黃瓜絲、豆芽這等解膩之物的存在解去了其中的膩味,但太過“清爽”有時又會覺得口中“淡”的很,可這叫涼皮的事物卻因着濃厚的紅油香氣不會覺得寡淡,再加上裏頭拌上的雞胸肋肉絲,可說一切都恰到好處,剛剛好!
“帶一碗回去與家裏人嘗嘗這叫涼皮的事物!”聽得不遠處幾個差役的議論聲,劉元這才想起内務衙門允許外帶了,隻是這兩日忙着找那些高句麗人,都叫他壓根忘了這件事了!
一想至此,劉元便懊惱不已,有種走在路上丢了一大包銀子般痛心疾首之感。
擡頭往公廚那方看去,果然,見角落裏,紀采買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一扇不知什麽時候打出來的四方窗口之後,手邊是一摞疊起的食盒,紀采買撥着算盤,一副“掌櫃”模樣的笑着同面前問他外帶之事的幾個差役說話。
劉元見狀頓時樂了,待到吃完碗裏那最後一點涼皮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窗口,看向那木闆上寫好的定價。
一份涼皮的銀錢同外頭一份面差不多,劉元看的頓時松了口氣:果真比林少卿那一角銀子的飯食便宜多了。
隻是這外帶吃食總不能空手捧在手裏吧!涼皮這事物又不似包子同餅那般可以用油紙包包了拿在手裏。
要帶涼皮若是自己沒有适合,便可問公廚買食盒。
“食盒的用法分租與買兩種。一次五文錢,但須得押了錢做押金,還回來便将押金退與你們!”紀采買說道,“也可幹脆直接買了這食盒,貼個簽專用,隻須記得要帶過來,不然還需重新買就是了!”
看着手裏算盤珠子撥的響的紀采買,劉元抽了抽嘴角,道:“還當真像個掌櫃了!”
紀采買雖年紀不小了,耳力卻是不錯的,聞言,擡頭眯眼看向劉元的方向,哼了一聲,道:“你去看看外頭哪個掌櫃有我們公廚這般良心的?”
這倒是!畢竟大開酒樓、食肆便是爲了生計同賺錢的,這房租錢便是一筆極大的開銷,大理寺公廚這房租錢便省了,隻剩下了溫師傅等人的工錢,自是要比外頭賣的更便宜些的。
更何況,溫師傅這手藝……放到外頭去,那些掌櫃怕是能開出個天價來。
差役們自是不會錯過這外帶的機會,有帶一份回去嘗嘗的,還有些親朋好友多些的便要了兩三份,最多的那一位甚至要了七份。
這要了七份的不是旁人,正是在外帶之事中出了“大力”的虞祭酒。
“我真真是頭一回碰到做菜如此合我心意的師傅,”虞祭酒啧了啧嘴,看着紀采買在裝涼皮,感慨道,“回去與我家裏人嘗嘗,他們便好這一口!”
溫師傅掀了掀眼皮,看向空着手來的虞祭酒,指着身後的食盒,道:“祭酒沒帶食盒來,那……是租食盒還是……”
“租什麽租?買了便是!往後貼個我的條子,用來裝公廚的吃食便是了。”虞祭酒說着,瞥了眼那四方大小,還在裏頭加了個可以自由分隔飯同菜的食盒,道,“你這個好,可比那大的輕便多了!”
提着一隻大食盒,便能将這些小食盒盡數裝進去,正巧紀采買這裏也有買大的食盒,四個食盒剛好裝一層,統共兩層,最多可提八份飯食,就是一個人提起來未免重了些。
看着面前這位提食盒提的五官都在用力、半點同文雅無緣的祭酒,紀采買撥了撥算盤,看着虞祭酒貢獻出的一大筆進項,笑道:“趙由正巧空着呢,讓他送送你吧!”
這位怕是以後的常客,定是不能怠慢的。
待到暮食的時辰結束,溫明棠等人坐在食案邊等來了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的紀采買。
“早該這般了,那内務衙門的拖沓叫我等足足少賺了多少銀錢啊!”紀采買說着,走到衆人面前坐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