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人殺人都有理由的。
想到同靜安動手時,靜安的興奮,溫明棠垂眸,想了想,對湯圓說道:“她是個天生的惡人。”
那位胭脂娘子殺人且不說對與不對,卻還能說出個理由來,可那個靜安卻不是如此。
想到同她接觸時的感覺,這個靜安似乎對于取人性命這種事非但沒有愧疚和不安,反而盡是興奮。
這種人還是抓了好,免得禍及無辜。
“林少卿說了,待兇手被抓了,可以叫你親眼看一看,這确實是個人,而不是什麽畫皮妖怪。”溫明棠說道。
……
……
待看完湯圓回到大理寺時,劉元等人已經回來了。
得知溫明棠被靜安當成湯圓,險些被殺人滅口時,衆人都吓了一跳。待到回過神來,劉元一邊吃着溫明棠送來的雙皮奶,一邊自責道:“這真真是我等的失職了,竟叫溫師傅撞上了靜安,好在沒出什麽事……”
話未說完,便見一旁的魏服摩挲了一下下巴,道:“如此……其實幸好靜安撞上的是溫師傅,若是換了湯圓同阿丙,那兩個孩子八成要交待了。”
那靜安的武功在趙由這等人眼裏看來或許是個三腳貓的,可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個孩子卻是足夠了。
不過慶幸歸慶幸,失職這種事還是不可推卸的。
吃着碗裏的紅豆雙皮奶,品着唇齒間醇厚的牛乳香,劉元蹙眉道:“溫師傅好歹也在我大理寺任職,這次是個意外,被當成了湯圓。可她自己……诶,先時不還被人追殺了?我覺得我們當保護一番溫師傅的周全才是。”
魏服舀着雙皮奶,看了眼劉元,道:“保護不錯,不過似劉寺丞你這等怕是保護不了溫師傅的,溫師傅保護你還差不多。要保護溫師傅,至少也該是趙由那等功夫的人才行……”
說話的工夫,林斐的聲音自外頭傳來:“靜安已在牢中,該提審了。”
劉元同魏服聞言連忙應了一聲“是”,道:“林少卿,可否容我等吃完這碗雙皮奶就來?”
林斐點了點頭,轉身去尋了溫明棠。
尋到溫明棠的時候,她正對着一籃子的蓮藕發呆,見林斐來了,便對他打了個招呼,解釋道:“不是莊子上送來的蓮藕,是梁紅巾送的,讓我幫忙做些藕粉、糕點什麽的。”
林斐的目光從那籃子蓮藕上移開,看着蹲在地上專注看蓮藕的女孩子,頓了片刻之後,開口道:“今日之事确實是我等失職了。”
原本以爲靜安藏在求得寺,卻不成想,藏在求得寺的竟是個瘋癫的女子,而靜安本人竟會跑來追殺當日的目擊者——“湯圓”。
不過,也正是因爲走了一趟求得寺,才發現靜安背後藏着的真正的秘密。
女孩子“嗯”了一聲,毫不在意的挑着手裏的蓮藕,道:“這也怪不得伱們!案子沒真正解決之前,哪個能知曉真正的兇手?便是知道了兇手,她背後藏了什麽又有誰能知道?我倒是慶幸她找上的是我,若是湯圓的話……我都不知會發生什麽事呢!”
她實在無法想象到那個說話爽利、機靈、生氣勃勃的小丫頭遇到靜安之後會發生的事。
說話的功夫,女孩子的手從蓮藕上移開,摸向自己腰間的軟劍,擡頭,向他看來:“林少卿已然給了我一樣真正的好東西了!”
她的身份注定了會有溫玄策的仇家過來尋仇,便是林斐給她個趙由跟在身後保護着,這趙由畢竟不能如這把軟劍一般随身帶着,總有不在身邊的時候,到那時,該怎麽辦?
這是她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摸索出的道理,人最該相信的便是自己手裏的兵刃。隻可惜,她的功夫比起梁紅巾來差遠了,也就碰上靜安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能順利解決,若是個真正厲害的硬茬子,怕是要交待了。
對此,林斐的看法顯然與她是一樣的,他看了眼她腰間的軟劍,道:“求人不如求己。”
會随身帶着軟劍的大理寺少卿當然也是這等人。
溫明棠“嗯”了一聲,待要低頭再去看手中的蓮藕時,忽地“咦”了一聲,記起了一件事。
“林少卿,我覺得靜安的态度有些奇怪。”溫明棠擡頭,看向林斐認真的說道。
林斐低頭看向溫明棠,在她額前厚重的劉海上頓了片刻之後,道:“我也覺得靜安有些奇怪。”
不過他覺得的靜安的奇怪并不是指态度,畢竟靜安還不曾在他面前表露過什麽,他是覺得靜安的相貌有些奇怪。
“從她的相貌上看,同胭脂娘子和那個風流書生幾乎尋不到什麽相似之處。”林斐說道。
當然,相貌這種事不好說,随了祖一輩之類的都有可能,但靜安相貌的奇怪之處在于。
“她的相貌肖似另一個人。”林斐說道,“我們今日找到那個被囚禁在求得寺的女子之後,我大抵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林斐雖說的并不算明朗,不過溫明棠也隐隐明白了,她聞言,點頭道:“若是如此,就能解釋得通靜安對胭脂娘子的态度爲什麽是不屑與冷笑,而沒有半分的孺慕之情了。”
“我同靜安動手前她說過一句話,卻沒将話說完,我先時還在想她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麽,”溫明棠說着,垂下眼睑,“眼下倒是能猜到是什麽了。”
“要我說,活着的不聽話,還不如死了,”靜安那時動手前曾說過這樣的話,評價她的母親,“她從一開始就錯了,以爲溫柔小意能換來他的憐惜和名……”
“名”後面那個字當是……
“名分。”林斐聽到這裏,顯然已猜到了,他低頭看向面前的女孩子,道,“胭脂娘子同那風流書生的孩子根本不是靜安,那個被關押在寺廟裏的女子才是胭脂娘子同風流書生的孩子。”
一句話恍若驚雷炸開,被帶過來問話的靜惠同莊媚娘聽到這句話時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待到回過神來,兩人便齊齊搖頭,道:“不可能,她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怎麽可能不是阿姊(小姐)的孩子?”
“若這孩子自小就被調換了呢?”林斐淡淡的開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