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孩子”李源打了個噴嚏。
随着一陣鼓聲敲響,龍舟賽開始了。
沒有端午正日的熱鬧,岸邊行走的行人卻依舊在鼓掌喝彩大聲叫好,身邊湯圓和阿丙激動的喊聲充斥在耳間,溫明棠伸手扶在橫欄上,低頭看向正在走動的裕王一行人。
除了身邊兩個幕僚同幾個護衛之外,他的身後最多的還是一群穿着華服裙衫的女子。溫明棠認真打量了一番,并沒有在裏頭看到溫秀棠的身影。
女孩子下意識的抿緊了雙唇,手摸向了腰間,當手指觸到軟劍微涼的劍身時,她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松開了腰間的軟劍。
便在這時,聽到身旁的湯圓和阿丙突地發出了一聲驚呼聲。
溫明棠怔了一怔,本能的将目光轉向了正在比賽龍舟的河道正中,卻見最前頭紅、黃兩艘并駕齊驅的龍舟手們發生了沖突。
黃色龍舟上的兩位龍舟手掉在了河裏,同伴正在施救,還有人指着那紅色龍舟上的人似是在罵着什麽。
親眼看到了全程的湯圓憤怒道:“這紅龍舟上的龍舟手竟然瞧着比不過,一言不合便動手,直接将黃龍舟上的龍舟手給踹了下去,真真是太過分了!”
好好的比賽,怎可這般無恥?
踹了人的龍舟手生的五大三粗的模樣,臉上一道疤,看起來便兇神惡煞的厲害。
看到這一幕的顯然不止湯圓和阿丙,岸邊正關注着自家龍舟的李源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當即帶着人便氣勢洶洶的去尋裕王一行人了。
岸邊的李源去找裕王算賬,河道中踹了人的紅色龍舟卻依舊前行,很快便在鼓聲中率先到達了終點。
押注赢了,湯圓心裏卻沒有任何喜悅之色,先時還覺得漂亮的紅色龍舟此時卻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溫明棠卻不覺得奇怪:看那位裕王的爲人,他的手下做出這等事來也不足爲奇了。
當然,李源同他身後那群富貴子弟也不是好惹的,河道中龍舟賽勝負已分,岸邊的争執卻方才開始。
面對李源的質問,裕王當然不會服軟,說了還不到兩句話,裕王身後的護衛便站了出來,李源和那群富貴子弟當然也有護衛随行。
眼看就要動手了,龍舟賽負責的小吏連忙趕了過來,幫着和稀泥。
當然,他也沒指望自己能降了這兩方人馬的火氣,早在聽到消息時便立時讓人跑出去報信了。
站在高高的觀景台上,那裏所有的動靜一覽無餘。
押的黃色龍舟雖然輸了,可紅色龍舟卻赢了,而且因着籌碼更多的關系,還多賺了一些銀錢。
待到湯圓将注錢拿過來時,那些龍舟裏的龍舟手們已經上岸了,在龍舟裏是龍舟手,上了岸便成了打手。
哪怕小吏再怎麽和稀泥,這兩位的泥他也和不動,裕王那裏那刀疤率先将小吏踹到了一邊,看小吏抱着腿痛呼的樣子,似是骨折了。
還真是兇得很!一言不合就傷人,且看那刀疤熟練不以爲意的樣子,顯然這種事常做,且早習慣了。
将小吏踹到一邊,沒了阻礙,兩方人馬當即打了起來。
“溫師傅,這……”湯圓和阿丙看着好好的龍舟賽瞬間變成了全武行吓的目瞪口呆,下意識道,“這怎麽辦?”
溫明棠看向帶着不少差役向這邊趕來的官員,道:“幫忙的來了!我們幫不上什麽忙,回去吧!”
眼看官員過來了,湯圓和阿丙也松了口氣,轉身跟着溫明棠下了觀景台,回了大理寺。
午時過後,溫明棠帶着人去給大堂裏辦公的大理寺官員送酸梅飲子時,還從那些小吏口中聽到了事情的後序。
雙方的打手都有受傷,不過主子卻沒事。聽聞李源臨走前同他結交的那些富貴子弟還對裕王放了狠話,道要裕王走着瞧!
這種狠話裕王當然不以爲意,指着李源同樣讓他也走着瞧。
看樣子,雙方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待到送完酸梅飲子回到公廚後,湯圓忍不住道:“原先瞧那平西小郡王事多的很,又挑嘴,還使脾氣,可同那裕王一比,倒是覺得他都算好了!”
溫明棠聞言,略略點了點頭:“養的嬌慣了些,本性倒是不算壞。”
若不然,當日也不會牽扯進那“水鬼”案裏頭了。
當然,這話也不過一兩句感慨罷了!比起這些宗室子弟間的仇怨,看看今兒來了什麽食材,暮食要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事。
自從王師傅被送走之後,孫師傅雖然依舊不死心,偶爾還會作作妖,但大多數時候已經不敢擺在明面上放肆了,今兒做完朝食把公廚食堂讓給孫師傅時,那位居然還破天荒的朝她擠了個笑容,那笑容讨好的很!
溫明棠沒有理會他讨好的笑容,該作甚依舊作甚。
從正在睡午覺的紀采買那裏拿了鑰匙開了庫房的門便看到了堆疊在地上的食材:比起前幾日來,今日的素菜裏多了不少蓮藕,似是才挖出來的,上頭還帶了不少泥。至于葷菜,竟是不少拔了毛處理好的雞。
溫明棠看的心裏有了數,今兒的暮食葷菜要做個雞肉菜了。
……
……
跑了一趟遺山,再次回到大理寺時,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始吃暮食了。
惦記着暮食,劉元端起桌上分給自己的酸梅飲子一飲而盡,便跑去尋了林斐。
“林少卿,我特意向山民們打聽了一番那周大貴每日的行蹤。”劉元說道,“可不管怎麽問,都道周大貴老實的很,不可能同什麽女的或者男的有牽連。”
雖說乍一聽到還要打聽男的時,山民們都吓了一跳,可細一想,竟發現周大貴對男的也不曾同誰走得近的。
林斐“嗯”了一聲,問劉元:“那他日常行動的蹤迹呢!可問詳細了?”
劉元點頭,将幾頁紙的記錄放到了林斐案前,說道:“洗漱什麽的便不說了!聽聞這周大貴做事規矩的很,吃完朝食就去山間砍柴,到了吃午食的時候,回家吃個午食,睡半個時辰的覺,再出去繼續砍柴,一直勞作到吃暮食的時候回來,吃完暮食散個步什麽的,他家門便關了。”
這真真是規矩到近乎無趣的日子了。
“偶爾抓到一兩隻山間獵物的話,他不是自己吃了,便是做成了腌臘物,等到集市的時候弄去集市上售賣。因着弄到獵物的時候不多,是以也并不特意售賣給什麽食肆酒樓的,就是在集市上,賣給過往的行人,因此同山下也無什麽結交過密之人。”劉元說道,“我實在是怎麽問都問不到……”
話未說完,便被林斐打斷了,林斐擡起手,指了指腕間:“周大貴手上戴着一串佛珠,你記得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