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跟在林斐的身後出了大牢。
“林少卿覺得這周大貴在撒謊嗎?”劉元跟在林斐的身後問道,“可拿這種事撒謊……這事也委實太不光彩了,于多數人而言怕都是甯死都要爛在肚子裏的。”
這周大貴說的若都是編排起來的,又是什麽人能讓他不惜如此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也要袒護的呢?
林斐沒有說話,劉元便繼續說了下去。
“他現在說的,都能解釋得通,可又偏偏除了他之外無人能夠證明。”劉元說到這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額頭,“難辦啊!”
确實難辦的緊!
林斐停下了腳步,偏頭對劉元道:“他若說的是真的,無人能夠證明,隻能再尋物證;他若說的是假的,找出他要袒護的究竟是什麽人才是關鍵。”
這一點劉元也深以爲然:可……要從何處入手呢?
“再去問一問那些山民,看看周大貴素日裏的動向。”林斐說道。
劉元“哦”了一聲,雖是應了下來,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遲疑了片刻之後,說道:“我先時早問過那些山民了,得知他媳婦同莊媚娘夫君的事之後就特意問過這周大貴素日裏可同什麽女子走得近的,都道沒有……”
話未說完,劉元忽地“啊”了一聲,再次拍了一記腦殼,道:“對啊!周大貴方才供證的事若是半真半假,他因着受了刺激換了喜好,改喜歡男子的話,我當還要去問問周大貴素日裏可同什麽男子走得近呢!”
林斐看着拍腦殼的劉元沉默了片刻之後,道:“你問問山民他素日裏會去哪些地方,日常走動軌迹如何。事無巨細,一點都不要落下。”
劉元“哦”了一聲應下,正要轉身離開,林斐卻又叫住了他,道:“出去問話時帶幾個差役在身邊,以防萬一。”
一句話聽的劉元大爲感動:上峰這般關照他的嗎?正想說兩句表示一番自己的感激涕零,上峰卻已轉身走了。
……
林斐、劉元的事與溫明棠等人關系不大。
做完朝食将公廚讓給孫師傅之後,溫明棠便帶着阿丙和湯圓出了大理寺。
端午剛過沒兩天,長安城裏的端午氛圍還未完全下來,渭水河畔依舊還停着端午沒有收回的龍舟,甚至每一日依舊還有一兩場龍舟賽,過個節日的尾巴。
溫明棠等人便是這個時候跑去過的節日尾巴!
一人身上挂着一隻裝着飲子的竹筒,身邊的布袋子裏帶些小食,因着不是端午正日,跑來過節日尾巴的人不多,連帶登上渭水河畔的觀景樓台要花的“門票”錢都比端午正日的要便宜不少。
二十個銅闆就能上去看了。
三人高高興興的登上觀景台,看不遠處并排停靠在岸邊的龍舟同龍舟邊說話閑聊等待開賽的龍舟手們。
“正中那條紅色的好看!”湯圓看了一圈指向正中那艘大紅的龍舟說道。
溫明棠看了看不遠處笑眯眯的挂着一隻籌碼牌子向這邊過來的中年漢子,解開荷包,道:“那就下注紅色……”
話還未說完,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姓溫的臭丫頭!”
這聲音真是不用轉頭都認得。溫明棠轉頭看向身後過來的平西小郡王李源。
李源身邊照常是走到哪兒都帶着的雙喜以及幾個穿着富貴、年歲與他相差不大的富貴公子。
一旁一個富貴公子見李源這般激動的樣子,下意識的問了句“她是誰?你幾時認識這樣的人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溫明棠、湯圓和阿丙三人的穿着打扮同他們顯然不似同一類人。
李源沒有理會身邊人的問話,徑自走到溫明棠等人身邊,瞪着溫明棠道:“小爺我幾日沒來吃暮食了,你怎的都不曉得尋個人來問我一問?”
溫明棠:“……”還問他一問,她一個大理寺公廚的廚娘還要跑去指手畫腳的指點一個平西小郡王吃什麽東西不成?
隻是心裏雖這般想着,溫明棠口中卻道:“忙着包粽子什麽的,忘了。”
原來是忙的!想到她一個人帶着身邊那兩個看着就不怎麽聰明的要負責整個大理寺的人的吃食,确實忙了些。李源面上神情稍霁,顯然是接受了溫明棠的解釋,隻是口中卻道:“這不是自找的嗎?早說了讓伱到我府裏來,負責小爺我一個人的吃食不就夠了?”
溫明棠哈哈幹笑了兩聲,毫不客氣的将林斐“借”來用了一用。
左右這位再嚣張,對上林斐還是沒轍的。
果然“林斐”這名字一出,李源便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了,轉而看向一旁等着溫明棠等人下注的中年漢子,道:“什麽眼光?挑中間的紅龍舟作甚?要挑挑最左邊那艘黃色的才是!那艘才是最厲害的!”
看着李源一臉驕傲的樣子,溫明棠沉默了一刻,在湯圓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下了一兩銀子的注錢壓黃龍舟赢。
雖說這注錢少的李源都有些看不上,但看溫明棠等人“知錯就改”的态度還是很滿意的,轉身離開前,還不忘誇了句:“放心!小爺定不會叫你虧了那錢的!”
這反應顯然已經坐實了一件事:那黃龍舟當是平西郡王府的龍舟。
待到李源等人離開後,溫明棠又将那負責下注籌碼的中年漢子叫了過來,指向湯圓一開始挑中的紅色龍舟,道:“壓它赢!”
說着,摸出了二兩銀子注錢
這舉動看的湯圓既高興又忐忑,待到中年漢子離開後,忙對溫明棠道:“溫師傅,我便隻是看它好看罷了,若是壓了輸了……”
“輸了就輸了。”對此,溫明棠倒是不以爲意,隻是目光落到正中紅龍舟上那一群龍舟手的身上,頓了頓,小聲道,“我看紅龍舟上的那群龍舟手身形似是練家子。”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那群龍舟手方才同他點頭打招呼了,”溫明棠說着,指向渭水河畔一群前呼後擁着在走的人,道,“正中那位就是裕王,這人大事上沒聽過什麽建樹,可這等玩樂之事上可是個處處皆要争個先的人。”
看着正在走動的一行人,溫明棠微微眯了眯眼:“這人手段不那麽磊落的,小郡王他們怕是争不過的。”
比起裕王來,李源還當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