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晃眼的工夫,就要到端午了。溫明棠将前兩日從莊子上拿來的粽葉拿了出來,同阿丙和湯圓開始爲端午做粽子了。
粽子的陷準備了糯米、鮮肉、臘肉、紅豆以及……蛋黃鮮肉五種。
劉元過來的時候,溫明棠正和阿丙、湯圓在包粽子,碧油油的粽葉挽成簸箕模樣,被紅燒肉湯醬汁浸潤成深褐色的糯米中放入了一枚橙黃色的鹹鴨蛋同一塊肥肉适宜的鮮肉。
這粽子……即便還沒有上鍋蒸煮,劉元看着卻已經忍不住開始咽口水了,看着那鹹鴨蛋同鮮肉被糯米淹沒,而後又被粽葉蓋上,最後被彩繩裹挾了兩圈,成八角形狀,扔到了一邊的木桶裏。
“溫師傅,”劉元看着木桶裏的八角粽子,問溫明棠,“這鹹蛋黃鮮肉的餡料倒是頭一回見,好吃嗎?”
溫明棠看了他一眼,一旁的阿丙和湯圓眼神古怪的看向劉元,反問他:“你見過溫師傅做的菜有不好吃的時候麽?”
劉元:“……”默了默之後,他道:“沒見過這等餡料随便問問啊!”
溫明棠“哦”了一聲,沒有同劉元廢話,隻一邊繼續低頭包粽子,一邊道:“明日的朝食就吃粽子,你明日過來吃就成了!”
劉元點頭“嗯”了一聲,擡頭看了眼頭頂的日頭,拿卷宗擋在頭頂遮了遮日頭,而後走到阿丙身邊,伸手拿走了他挂在腰間的一隻青竹筒,晃了晃滿滿當當的青竹筒,打開筒蓋,看到裏頭飄着幾朵金黃色桂花的紅褐色酸梅飲子時,劉元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将青竹筒揣在了腰間,對上阿丙望來的憤憤眼神,笑眯眯的摸了摸阿丙的頭,道:“今兒要翻山越嶺的,定然渴的很,借你這酸梅飲子一用!”
說罷,便帶着酸梅飲子走了。
正包粽子的阿丙見狀忍不住道:“早知便不同劉寺丞熟了,這人熟了之後便越發的不客氣了!說是借,難道還真會還不成?”
原先,劉寺丞沒成公廚常客的時候,可沒這般不客氣的。
提着酸梅飲子的劉元離開了大理寺就往遺山書院的方向行去了。
劉元往遺山書院行去,魏服卻走了一趟城中的筆墨鋪子同書齋。
待到日暮時分,兩人這才跑了一整日回到了大理寺。
見到林斐時,卻見林斐的桌案上擺着一碗各種小料齊全的冰粉,眼下正慢條斯理的挖冰粉吃。
雖說沒有如劉元、魏服這般出去奔走,可在大理寺中,林斐卻也并非毫無收獲。
将冰粉往一旁推了推,林斐攏了攏手裏的卷宗,看向劉元。
劉元将身邊竹筒裏最後一點酸梅飲子一飲而盡,而後将寫的滿滿當當的幾張紙遞給了林斐。
林斐邊看便聽劉元說了起來。
“遺山書院後頭的山不高,其間有四五戶山民,我特意問了問,都道沒有見過韓均同他的書童。”劉元先撿不重要的說了起來,“山腰之上有一間小小的庵堂,裏頭住了兩個年邁的老尼,我也去打聽了一番,不曾見過這兩人。”
林斐“嗯”了一聲,指着紙上各不相同的字迹,在一群歪歪扭扭的字迹中,找到最清秀端正的兩個名字,道:“這兩位就是那兩個年邁的老尼?”
劉元瞥了眼林斐指向的字迹,點頭應了一聲,道:“是,這就是那兩個老尼。”
林斐“嗯”了一聲,看了眼劉元,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元粗略的說了說山間的情況,便說起了重點:“那個阮湛今兒不在書院之中,”說到這裏,劉元臉上的神色凝重了幾分,道,“同窗也不知他去了哪裏,離開前他不曾說過去向。隻知道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就一個人離開了書院。”
劉元頓了頓,又道:“我實在沒辦法尋到阮湛,便告知了遺山書院的人一聲,待看到人,替我将人留下,我有話要問他。”
林斐“嗯”了一聲,複又轉向一旁的魏服。
魏服見狀,将手中的卷宗遞了過去,便開口說了起來。
“筆墨鋪子和書齋我皆去過了,鋪子和書齋的東家都對這兩人有些印象,道是鋪子和書齋裏的常客,若說有什麽特别的話……其中一間書齋的東家是個四十上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魏服說道。
因着韓均臉上那妝容尤爲特殊,再加上林斐曾經說過其口唇上的口脂顔色多爲四十上下的中年婦人所用。
他着實也分不清楚那些口脂顔色,不過……魏服說道:“那女東家唇上塗了口脂的,我瞧着顔色也差不多。”
當然,他這個差不多,隻不過在他眼裏差不多而已,到底是不是一樣的還不好說。
聽魏服說完,林斐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劉元忍不住“咦”了一聲,驚道:“那書齋東家竟是個美婦人?”
書齋這等行當的東家見多了書生、文人,還是頭一回見到美婦人的。
魏服點頭,蹙了蹙眉,道:“我瞧她穿的是長安城裏如今時興的裙衫,還……還略有些坦胸露乳的,”他上了年歲,實在是有些看不慣這些,頓了頓,又道,“真真實在同書齋這等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這話一出,劉元便沉默了下來,頓了頓,他道:“伱一說,我想想便覺得不似從書齋裏出來的東家,那書齋真真有些不正經。”
話還未說完,便聽魏服道:“我正要說呢!我過去的時候,書齋裏正有四五個學生郎君模樣的人,一個個俱是容貌清秀、身形高挑清瘦的……”
這話一出,劉元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這麽巧的事?”
林斐擡了擡下巴,對魏服道:“你繼續說。”
魏服“嗯”了一聲,又道:“雖是瞧着在看書,卻是在互相打鬧,有個甚至連書都拿倒了。”
劉元:“……”
魏服又道:“那美婦人借着書齋東家的身份出來阻止,雖是阻止,卻更似是在同幾個學生郎君打情罵俏一般。”
劉元:“真真不正經。”
魏服“嗯”了一聲,又道:“可不是麽?我好奇便問樂文那美婦人怎麽會想到開書齋的,她道這書齋是她相公的,相公上個月死了,便接受了這書齋。”
劉元聽的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她上個月相公才死,如今便打扮的這般風韻猶存的樣子在同學生郎君們打情罵俏?”
魏服看了他一眼,道:“可不是麽?我也看不慣,可這等事又不觸犯律法,我還能怎麽辦?于是便順口問了句她相公怎麽死的,你道她怎麽說?”
說到這裏,魏服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