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沒有死,被人帶到驿站收養是那些退役的老兵所爲。”林斐淡淡的說道,“這些,已由那些鹽湖城退役的老兵親口證實了。”
“胡承祖和馬三慈看到了周老夫人,是想起福子當年是同周老夫人一道出現在鹽湖城那裏的,便告之了福子他的出身或與你們淮山郡王一家有關。”
可淮山郡王一家沒少什麽子孫,更何況福子生的也同淮山郡王一家沒什麽相像的。
自此,想到有忠心老仆頂替也不難了。
“他二人自始至終做的,便隻是想爲福子尋到自己的身生父母,僅此而已。”林斐說道,“周老夫人同倭人的相談、交易這等事,他二人根本不知情。”
趙孟卓看了眼那廂臉色慘白的淮山郡王:也就是說,殺了那麽多人……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
這件事,确實已經被淮山郡王一家捂嚴實了,若不是他一家疑神疑鬼,跳出來主動殺人害人,根本不會牽扯出後頭的事,更不會引來林斐的起疑。
還真是多此一舉!終究是自己一手将自己曾經做過的惡事抖了出來。
趙孟卓看了眼林斐,眼下再回想一番林斐審問淮山郡王一家的話,除了手中拿了本疑似證據的冊子之外,林斐隻引導的問了一句“老郡王何以至此”,餘下的一切真相,都是淮山郡王一家自己交待的。
這審問的法子……委實兇險了些!若是淮山郡王一家咬定不肯松口……呃,以淮山郡王一家疑神疑鬼的性子來看,看到林斐手中的冊子,怕不是早在腦海中想象全開了,會主動交待似乎也不奇怪了。
看着淮山郡王一家蒼白的臉色,林斐頓了片刻,又道:“還有一事,先帝同先任景帝皆不在了,雖說無法證實,我卻覺得極有可能是真的。”
“老淮山郡王當年偶感風寒,一病不起,突然暴斃而亡。”林斐說道,“去世之前先帝同先任景帝都來看過老淮山郡王,且當年爲淮山郡王診治的那位太醫的診治手冊中撕去了替老淮山郡王診治一事。我有所猜測,當年老淮山郡王的死怕沒有那般簡單。他是選擇一死以保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當然,這件事如今隻是猜測,沒有直接的證據。可從種種迹象來看,這極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老淮山郡王勾結倭人一事,先任景帝同先帝都早已知情了。此事,當年淮山郡王一家若收到倭人的書信威脅選擇直接上奏先帝的話,根本便不會有後來的事。
這還真真是越錯越做,越做越錯,還不如當時便直接抽手不管來得好。
若不是他們心懷鬼胎,何至于此?
眼下,這一家親口承認的人命可不止胡承祖、馬三慈二人,間接的還有福子和黃班主,除此之外,二十五年前鹽湖城當地被波及的百姓性命也都要一道算在這一家的頭上。
如此一來,這一家身上牽扯的人命官司委實太多了,這案子的總結怕也隻能由他親自來做了!趙孟卓從劉元手裏将那份标了“戲傀儡”的案子卷宗接了過來。
趙大人主動接手,那自然最好不過了,劉元同白諸松了口氣,跟在林斐的身後走出了大理寺大牢。
這案子到現在總算是結了,正好趁着這功夫歇幾日,養養崴了的腳和骨折的手。
正這般想着,卻看到前方不遠處阿丙、湯圓同紀采買三個人正一人手裏拿了一盤糕點在廊下就着茶水吃糕點。
這小日子過的還挺惬意的嘛!
劉元見狀,想也不想,便朝幾人招了招手,問道:“你們吃的可是溫師傅新做的吃食?”
阿丙和湯圓點頭,揚了揚手裏的糕點,道:“溫師傅新做的綠豆糕,幾位大人可要吃?”
綠豆糕啊!倒也不是沒吃過。不過折騰了一通,确實有些餓了,眼下午食才過不久,離吃到溫師傅做的暮食還要等幾個時辰,來兩塊先墊墊肚子也好。
幾人走了過去,看向那盤裏四四方方的綠豆糕,這回溫師傅倒沒有立什麽新意,那綠豆糕同外頭買的差不多,模具一瞧用的便是去年公廚做月餅的模具,上頭還刻了“花好月圓”四個大字。
不過此時餓了,倒也不在意這些了,幾人一人拿起一塊,才送到嘴邊還未咬下,一股濃郁的牛乳向混合着難以言喻的清涼的味便撲面而來了。
“這是……”劉元驚訝的看向手裏的綠豆糕,外表瞧着沒什麽新意,可真真要送入口了,才發現溫師傅就是溫師傅,總有其中的獨到之處。
強忍着将綠豆糕送入口中的沖動,劉元将綠豆糕拿到鼻下聞了聞,道:“牛乳香很濃,裏頭還有一股清涼味,夏日食起來真真不錯。這味道……”
話未說完,便聽對面拿起一塊綠豆糕的林斐道:“是茇葀。”
雖是觀賞之物,不過因着那股味道給人一種神清氣爽之感,他書房裏便有兩盆茇葀。
隻是,雖同這茇葀打交道多年了,卻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将此物做成吃食,林斐咬了一口綠豆糕,入口頓了片刻之後,問一旁正吃綠豆糕的湯圓等人:“溫師傅人呢?”
湯圓指了指皇宮的方向,道:“溫師傅去給梁大将送綠豆糕了,這綠豆糕便是梁大将點名要的。”
林斐聞言點了點頭,又拿了一塊綠豆糕,轉身走了。
眼見上峰難得的“連吃帶拿”了一番,劉元和白諸兩人對視了一眼,将綠豆糕送入口中。
濃郁的牛乳香和那股難以忽視的清涼感自唇齒湧上鼻間,待适應了那股清涼感,細品口中的綠豆糕時,才發現這糕點調的甜而不膩,牛乳的香味摻雜其中,一口咬下,口感細膩如軟沙,比起尋常的粉狀的糕點濕意更濃,比起粘軟的卻又幹些,不偏不倚,恰到好處。雖是随處可見的綠豆糕,可這等口感的綠豆糕竟是從未嘗過。
劉元吃的不住點頭。
通明門外,總算吃到了昨兒心心念念了一整夜的綠豆糕的梁紅巾也在點頭,道:“就是這個味兒,我吃慣了伱做的這個綠豆糕,便吃不慣旁人做的了。”
溫明棠将手中的糕點籃子送到梁紅巾手中,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待要回去做暮食,卻見正在吃綠豆糕的梁紅巾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向她身後不遠處,道:“小明棠啊!好似有人尋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