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烤鴨暫且解救了劉元同白諸,兩人從屋中出來,跟着趙由來了公廚,正看到紀采買等人在大快朵頤的吃烤鴨,一旁溫明棠正在片鴨肉。
兩人走過去,道了聲“多謝溫師傅!”便坐了下來,學着衆人拿面皮裹了烤鴨肉吃了起來。
待到最後一隻烤鴨片完,溫明棠這才洗了手,走到一旁坐了下來,聽劉元同白諸一邊吃一邊閑聊起了這個叫“戲傀儡”的案子。
“眼下那福子的身世很重要,我們正在查。”劉元一口咬下手裏包裹好的烤鴨,舔了舔擠到嘴角邊的面醬,道,“林少卿說他極有可能不識字,難怪沒法寫戲本了。但即便沒法寫戲本,卻堅持要唱《趙氏孤兒》,他自己又是個孤兒,我們眼下懷疑這出戲不是白唱的,他自己便有可能是那個《趙氏孤兒》。”
這話在外行聽來也沒什麽錯處。
“福子。想來那老雜役幫他取這名字的時候是希望他是個有福的,卻不成想最後竟……”溫明棠搖了搖頭,歎道:“好生可憐!”
阿丙同湯圓兩人齊齊跟着點頭,唏噓不已!
劉元等人對視了一眼,看着唏噓不已的幾人,忍不住感慨:在他們眼裏幾個半大的孩子心地倒似不錯!
因着夜間食了烤鴨,那鴨子裏的鴨腸、鴨肝、鴨胗等物就留下來了,溫明棠沒準備浪費,隔日一大早的朝食便物盡其用的做了鴨血粉絲湯。
片鴨剩下來的幾隻鴨架盡數丢盡大鍋裏熬成了高湯。鴨血、鴨腸、鴨肝、鴨胗等物都煮熟鹵了鹵,分門别類的擺放在那裏,溫明棠還另外“征用”了從孫師傅、王師傅那裏摳來的豆泡。
劉元大早上過來吃朝食的時候公廚大堂裏吃朝食的人已有不少了。
粗粗瞥了眼正在吃朝食的差役們碗裏的朝食,劉元便走到了公廚台面前,待看清那等鴨腸、鴨肝、鴨胗等物時,臉色不由一僵。
這反應落在溫明棠的眼裏倒是不覺得奇怪,笑着問他:“不吃内物?”
鴨血、鴨腸、鴨肝、鴨胗這些都是内物,有人是不吃的。
“不吃也無妨,隻加點豆泡也好吃的。”溫明棠說着,用笊籬撈出燙好的粉絲入碗,正要去抓豆泡時,卻見劉元猛地一咬牙,道,“都……都給我來些!”
看那些差役們吃的連點湯水都不剩:這内物……這内物溫師傅做來當是好吃的吧!
溫明棠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意外的看了劉元一眼:“當真?”
劉元點頭,咬牙道:“當真!”
溫明棠點了點頭,在粉絲上依次加入鴨腸、鴨肝、鴨胗同豆泡,而後舀了一勺鴨血入高湯中燙了燙,碼到最上頭,這才又加了青蒜、蔥同胡椒粉,最後一勺高湯澆了上去,問了劉元後撒上香菜遞了過來。
劉元顫顫又有的将這鴨血粉絲湯端到近處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先用勺子淺嘗了一勺湯,湯頭鮮美,當是熬制了許久的高湯,鴨香已徹底融入了湯中。
略略一攪,各式小料勻開。鴨血滑嫩無比,堪比最嫩的豆腐,鴨腸彈牙中帶着幾分微脆的口感、鴨肝口感密實又綿軟、鴨胗嚼勁十足,不過最妙的還要屬那吸滿湯汁的豆泡了。
劉元覺得今兒這一碗鴨血粉絲湯徹底打破了他不吃内物的慣例:内物好不好吃果然還是要看師傅手藝的!以往覺得不好吃,那是因爲不是溫師傅做的緣故!
待捧着碗将最後一口鴨血粉絲湯送入口中,劉元惬意的放下碗,打了個飽嗝,起身出了公廚。
今兒要去驿站那裏确認一番福子是否識字的事,還要去長壽戲班把那個看着就不是好人的黃班主叫來問話。
正這般想着,卻見白諸一臉難看的帶着幾個差役走了過來。
這臉色……看的劉元吓了一跳,一股本能反應湧上心頭:“不會……不會又出什麽事了吧!”
白諸看向他,點頭道:“黃班主死了。”
劉元:“……”
……
……
站在長壽戲班的匾額前時,劉元還覺得有些恍惚。擡頭,目光落到匾額上“長壽”兩個字時,下意識的頓了一頓:接連死了兩個人,這“長壽”二字可一點都不應驗啊!
黃班主是今早被人發現死在屋子裏的。
劉元、白諸帶着人過去時,吳步才已經驗完屍了,正指着躺在床上、雙目曝瞪的黃班主說話:“捂死的,沒做什麽遮掩!”
林斐點了點頭,環顧四周。
一個差役正在旁邊說話:“黃班主沒有睡覺鎖門窗的習慣,誰都能進來。戲班大門也矮,尋常人便可輕易翻牆越進來。很難确定兇手是戲班裏的人,還是戲班外的人。”
劉元同白諸走了進去,看了眼黃班主的屋子,見靠牆的幾排博古架上放了不少文玩之物,忍不住道:“那他心挺大的,這麽多物件,不鎖門窗睡覺也不怕偷了去!”
林斐回頭瞥了他一眼,忽地上前,走到黃班主的屍體旁,将他的手拿了起來,看了片刻之後伸手,握住他的手,将手上一物拿了下來,反手遞給了走過來的劉元。
劉元下意識的接了過去,待看清遞過來的東西時,不由一愣:這……不是黃班主手上那枚金戒指麽?
“咦?”一旁的白諸眼尖,看到了金戒指上被刮下的刮痕,刮痕之下露出的竟是漆黑的鐵色,“鐵戒指,外頭鍍了層金粉?”
劉元反應過來,怔了一怔,待到回過神來,連忙跑到那堆滿文玩之物的博古架前,随手拿起一個文玩細細看了起來。
“這個是假的!”他道。
“我這個也是。”白諸将拿起的文玩放回了博古架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此時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待走到林斐身邊時,正看到林斐舉着黃班主的一隻手在看,那手的小指同無名指被剁去了一截,看的兩人心中一跳,當即反應過來。
“這黃班主是個賭徒!”
嗜賭如命、好賭成性之人被逼急了時常剁去手指來明志,且發誓下次不會,可事實卻是下次照舊。
這等情形屢見不鮮。
林斐點頭,道:“他缺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