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班主讪讪的笑了笑,嘀咕道:“我這……這不是沒想到嘛!”
劉元白了他一眼,向林斐看去。
此時,林斐正擡頭看向吊垂在半空中的屍體同那個懸挂在機關上的假人。
看了片刻之後,林斐道:“機關被人動了手腳?”
人怎麽死的?從那幾根橫亘在幕後,還沾着血迹的鐵絲就可看出一二來。
将機關假人同那鐵絲弄下來放在台面上後,白諸道:“聽說江湖中人中有人擅長用鐵絲殺人,磨得極細的鐵絲不比那些開刃的匕首啊,劍啊什麽遜色,摘人腦袋同摘西瓜一般。我先時還不信,眼下倒是真的信了。”
這切開的四肢同腦袋,鐵絲可比刀刃快的多了。
“那是自然!連紙都會割破人的手,更遑論鐵絲了。”劉元在一旁插話道,“話本子裏還說那些江湖高手能飛花摘葉殺人呢!”
林斐沒有理會身後下屬的鬥嘴,低頭同面前那看向台面下衆人的惡鬼腦袋對視。
濃濃的惡鬼妝容掩蓋了這人的本來面目,隻一雙眼睛睜着,平靜的看向前方,無悲無喜。
劉元同白諸鬥嘴完也走到林斐身後同那惡鬼腦袋對視。
這情形莫名的有些詭異。衆人低頭俯視他,他仰視衆人。
看了片刻之後,就在黃班主“吓死人了”的嘟囔聲中,劉元忽地開口道:“不知道爲什麽,他這腦袋,初見時讓我着實吓了一跳。看久了,卻讓我覺得有些莫名的心酸。”
這心酸也不知來源于何處,總覺得看着那雙惡鬼妝容之下的眼睛,看的人莫名的有些悲戚。
“機關被人動了手腳,”林斐說着,看向黃班主,“機關備好後,你們最後一次檢查是什麽時候?”
黃班主搖頭:“沒……沒檢查過。”
一句話聽的劉元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這等将人吊起來的事物居然沒檢查過?且不說今日之事了,便是平日裏,若是有個什麽萬一,人從半空中掉下來,豈不是非死即傷?”
黃班主心虛的看了衆人一眼,小聲道:“我這又不是什麽大戲班,弄那些作甚?”
劉元冷笑,還不待說話,便聽林斐道:“所以,這機關人人皆可碰、皆可動手腳,是也不是?”
黃班主點頭。
林斐打量了他一番,頓了頓,又道:“他出事前唱了什麽,唱到哪兒了?”
黃班主道:“同尋常的《趙氏孤兒》差别不大,一直唱到那孤兒将要舉劍殺人報仇雪恨的那一刻,突然就出事了。”
“既差别不大,你讓他登台作甚?”劉元道,“找個從未唱過戲的跑去唱戲,是嫌你這戲班生意太好了不成?”說着,瞟了眼黃班主手指上套的金戒指。
水鬼案才了,這套着金戒指的手莫名的讓他想到了水鬼案中的章澤端,無端有些生厭。
黃班主幹笑道:“我哪知道啊!他又不給戲本,隻憑一張嘴說,不登台前我哪知道他唱的這出有沒有什麽特别的……呃,也不對,最後那一幕特别過頭了!”
劉元白了他一眼,看向林斐。
林斐轉頭四顧大堂,看了片刻之後,道:“将屍體運回大理寺,伱們将那些看客的口供記一記,看看可有什麽特别的。”
說罷大步向外走去。
這還真是林少卿鮮少的沒有多作逗留便直接離開現場的案子了,劉元同白諸對視了一眼,心道。
……
……
大理寺的差役同官員們出去辦案子了,這公廚來吃午食的便更少,隻寥寥幾個雜役在吃午食。
孫師傅正在台面後翹着二郎腿心情不錯的哼着小曲,紀采買走進了公廚。
一見紀采買,孫師傅本能的吓了一跳,忙不疊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正要說話,便見紀采買背着手踱步走至了台面前,看着台面上滿滿當當的飯食,紀采買冷笑了一聲,當着還在吃飯的雜役的面罵了起來:“今上提倡節儉,你這頓頓滿滿當當的浪費飯食是要作甚?當我大理寺的采買錢多的燒得慌了是不是?”
孫師傅臉色一白,慌忙解釋道:“紀采買,今兒那些大人同差役出去了……”
“便是不出去,你頓頓要浪費多少吃食?”紀采買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下回再這樣,仔細我報到趙大人那裏!”
一句話說的孫師傅連忙認錯,待到訓完人的紀采買離開後,孫師傅才忍不住喃喃:“那我有什麽辦法?都是按照人頭做的午食,那些差役同大人吃得少,我難道還能掰開人家嘴,往裏倒不成?”
紀采買一碗水端平,待到暮食的時候,那群大理寺官員同差役回來。暮食将将結束的時候,他負手進來,看着還剩一大半的暮食,指着王師傅同樣罵了一頓,要他不準浪費。
孫師傅同王師傅爲此都有些發愁,畢竟按人頭做的飯食,大理寺這群人的飯量都不大,能有什麽辦法?
想了一整晚的辦法,待到隔日,紀采買便幫他們将辦法想了。
分走了兩人一半份量的食材,紀采買指着兩人的鼻子,訓斥道:“你二人莫要浪費,不夠再來尋我!”
說罷便走了。
孫師傅:“……”
王師傅:“……”
這不是明搶麽?
……
分走的食材直接被送去了溫明棠那裏,正在做朝食的溫明棠看向将食材拿進來的紀采買愣了一愣。
紀采買道:“真真每日都要叫那兩個混球浪費不知多少飯食,還不如直接物盡其用。”他道,“這兩人日日吃飯時辰過後,都要倒掉将近一半,我便算了算,将多出來的拿過來了,你看着用便是了!”
準許内務衙門莫名其妙的插手,難道還不準他這個做采買的重新分配食材?
說罷這話,紀采買便看向溫明棠在做的朝食,問道:“今兒朝食是什麽?”
溫明棠道:“準備做雞蛋灌餅。阿丙同湯圓道昨兒那醬和餅都吃的有些上頭,還想吃,便做個這個。”
紀采買一聽頓時來了興緻,看向那一個個分好的面團,道:“那我來瞧瞧你這餅怎麽個灌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