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一張凳子被人從趙記食肆中扔了出來。
劉氏尖叫的聲音從食肆裏傳來:“趙大郎!你這孬種窩囊廢,讓你上個藥都不會,還能作甚?怎的不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回以她的是趙大郎的默不吭聲以及趙蓮的小聲安撫。
“娘,傷口那麽大,便是再小心都會不柳心碰到。昨兒我替你上藥不也碰到了麽?爹不是故意的!”趙蓮說罷,拿胳膊肘捅了捅趙大郎。
默不吭聲的趙大郎手裏拿着藥罐子,重複了一遍趙蓮的話,道:“阿蓮說的對,我不是故意的。”
這幅唯唯諾諾,推一下才動一動的反應看的劉氏更爲窩火,忍不住再次尖叫了起來。
刺耳的叫聲聽的近處的趙蓮同趙大郎下意識的捂住了刺痛的耳膜。
孫師傅和王師傅走到趙記食肆門口的時候,迎上的便是一隻飛出來險些砸到身上的凳子同劉氏刺耳的尖叫聲。
吓了一跳的王師傅連忙伸腳将凳子踢到了一邊,同孫師傅捂着耳朵走進了趙記食肆。
趴在擔架上,蓬頭垢面指着趙蓮同趙大郎訓斥的劉氏聽到聲音,本能的擡頭望了過去。
因着正在訓人,劉氏面上那兇神惡煞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去,叫王師傅同孫師傅險些吓了一跳。
真真好生兇狠刻薄的模樣!難怪被劉寺丞戳破了真相都不服管教,要不是當日“神仙面、修羅心”的林少卿在,直接揪到了她的錯處,賞了她一頓闆子,怕是還當真壓不住這惡婦呢!
不過如此惡婦……能對上那位跑來搶食的姓溫的丫頭,對他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眼見他二人進來,惡婦面上的兇狠刻薄稍稍頓了頓,卻并未收起來,而是拿那雙綠豆眼瞪着兩人,問道:“吃什麽?我們食肆如今不單賣面飯菜式,隻按成套菜品賣的。”
這成套菜品賣的賣法最早是從有些酒樓裏傳出來的。到了飯點,有時當日采買的食材多了,爲了多賣些,便幹脆将多采買的菜式組合起來,指定幾種菜式,加起來的總價給抹個零頭,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選什麽菜式的人便幹脆懶得動腦子了,就買這等成套的菜品。
酒樓那等賣法是爲了消耗多采買的食材,這趙記食肆這麽賣……
想到打聽來的這趙記食肆出品的菜品,孫師傅和王師傅忙道:“我等不吃……”
話還未說完,便聽劉氏尖叫了起來:“不吃進來作甚?給我滾!”
一句話聽的兩人臉色頓變:在大理寺公廚呆了這麽久!那些官員也好、差役也罷,甚至紀采買,便是訓斥他二人,也好歹有個緣由。
如此莫名其妙就被罵滾的氣幾時受過?
孫師傅氣的當場就要拂袖而走,卻到底被臉色陰沉的王師傅拉住了!
這惡婦……還有用處。
孫師傅被王師傅拉了一拉,記起了正事,這才勉強止住了擡腳就走的沖動,對着一臉橫相的劉氏道:“那就給我二人來一套。”
劉氏兩眼一翻:“今日菜品三菜一湯,贈碟酸菜。”
孫師傅摸向荷包:“多少銀錢?”
劉氏閉着眼,道:“五兩。”
一句話聽的孫師傅同王師傅臉都黑了:一兩銀子都可以去長安城的尋常酒樓叫上一桌菜了。她這巴掌大的小食肆,三菜一湯要賣五兩?
這不是擺明了将人當成冤大頭是什麽?
原本準備掏錢的孫師傅手下動作一頓,向王師傅看去:“一人一半。”
王師傅黑着臉瞪他,下意識的捂住了腰間的荷包。
孫師傅咬牙向他比了個口型:“那姓溫的……”
一句話說的王師傅捂住荷包的手頓時一僵,半晌之後,才緩緩松了開來,青着一張臉,從荷包裏拿出一小塊絞好的碎銀拍在了桌子上。
孫師傅也跟着拿了出來。
眼看給了錢,劉氏倒是熱情了不少,一邊瞪了眼趙蓮讓趙蓮過去收銀子,一邊讓趙大郎回後頭廚房做菜去。
這還真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惡婦!心中将劉氏翻來覆去的罵了無數遍後,孫師傅同王師傅才看向劉氏,說起了正事:“今兒我二人來是想問一個名喚溫明棠的丫頭的事的。”
聽到“溫明棠”三個字,劉氏那張才得了銀錢,兇狠稍退的臉上的狠意再次聚了起來,她轉頭,陰恻恻的向兩人看來:“作甚?”
這幅臉色瞬變的模樣叫兩人一看便知是來對了!
那姓溫的丫頭片子看來說是這惡婦的眼中釘、肉中刺都不爲過了。
是以忙道:“那姓溫的丫頭搶我二人飯碗,是以特來打聽一二。”
一聽同是溫明棠的“仇敵”,劉氏面上的兇狠之色稍緩,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才開口問了出來:“怎的回事?那姓溫的丫頭片子怎的同伱二人結的仇?”
孫師傅忙道:“我二人是大理寺公廚的廚子……”
話未說完,便見劉氏面露厭惡之色的呸了一聲,道:“晦氣!”
兩個字說的王師傅同孫師傅忍不住再次咬牙:這惡婦……罷了,正事要緊!
恍若沒有看到劉氏面上的厭惡之色一般,孫師傅繼續說道:“那姓溫的丫頭才進公廚沒幾日,就哄的我們公廚的采買、獄卒、官員、差役們上下誇贊,我二人因着她這些時日都挨過好幾回罵了!這才進來幾天?若是再叫她繼續呆下去,那還了得?”
一句話聽的劉氏立時冷笑了起來:“該!那作甚把人弄進去?”
王師傅見狀,忙插話道:“我二人可不管招人的活,這不是沒辦法嘛?”
要他二人招人……啊呸!他們根本就不會招人!甚至巴不得連一旁這姓孫(王)的都一同趕走的好!
原是沒辦法……劉氏翻了翻眼皮,道:“那你二人來尋我作甚?”
孫師傅道:“聽聞她是宮裏頭出來的,這出身不大幹淨……”
一句話聽的劉氏頓時明白了過來,白了兩人一眼,道:“原是打的這個主意!”
“不錯,那丫頭就是個罪官之後,若不是當時家中犯事時年紀小,早入教坊被磋磨死了,哪還能出來?”劉氏翻了翻眼皮,道,“她那被砍了頭的爹當年也有點名氣,可是了不得的貴人,旁人要見一面,聽聞都要費上不少功夫呢!”
孫師傅聞言,忙問:“是誰?”
劉氏道:“叫什麽溫……哦,溫玄策的,這名字真拗口。沒被砍頭前,聽聞都做到什麽中書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