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明的手,再度舉了起來。
更多的人湧了進來,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
小院子裏滿滿當當,擠滿了人。
趙錦衣不禁道:“我曾見過禦林軍抄家的樣子,人數也不過如此。”
林威此時道:“忠王竟然費了這般力氣來殺我們,可見心虛至極。若是我禀到天家面前,忠王的腦袋不保。”
盧明掏掏耳朵:“你們說什麽呢?王爺如今可是在前往五台山替天家祈福的路上,對京城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你們的死,是因爲争風吃醋而死。這樣的案子,每年大理寺都受理那麽幾年,早就見怪不怪。”
不愧是忠王最得力的走狗,連着借口都尋得這般完美。
趙錦衣不禁有些懷疑,忠王在京都城裏這般行事,天家怎麽一無所知?是忠王僞裝得太好嗎?還是想幹掉他的,都死掉了?
日頭熱烈,小院子擠了這般多的人,竟然有些熱了。再加上方才的熱油,所有人的額頭都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盧明已經退到了梨花樹下:“院子裏但凡喘氣的,都不能放過。”
“是!”衆人應道,殺氣騰騰。
趙錦衣不由自主地靠近宋景行,低聲道:“果真行嗎?”
小姑娘離他有些近,宋景行低頭便能看到她臉上細小的汗珠。四姑娘到底年紀還小,緊張亦是正常的。
他差點就想将她攬進懷中,用自己堅實的臂膀護着她。
才下意識的動了一動,傷口處又疼了。
他清醒過來,趙四姑娘,對他的提親很是慌亂。
宋景行勾唇一笑:“四姑娘且放心,宋某是工匠,最是擅長這些投機取巧的小事了。”
他這句話說得,怎地怪怪的。
有着方才的尖竹以及熱油,這回惡人們不似方才那般沖動,而是小心翼翼地朝正房摸過來。
盧明也不多加催促,橫豎很快,裏面三人就成了刀下冤魂。
若是那趙老兒聞得自己最疼惜的孫女香消玉殒,指不定亦一命嗚呼了。趙老兒一死,王爺便能大展拳腳,一統天下了。那他定然亦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盧明想得美極了。
卻是在下一刻,盧明眼睜睜地看着院子的地面竟然可怖般地往下陷,他的人手猝不及防,竟然紛紛跌入那地面裂開的大洞裏。
灰塵飛揚,慘叫聲連連。
不過瞬間,他帶來的那些好手,隻有兩三個僥幸的在大洞邊緣,逃過這一劫。
盧明目瞪口呆,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性命可能不保。
他不用想都曉得,這定然是宋景行設置的機關!宋景行,果真是個禍害!
盧明又驚又懼,抻着脖子喊道:“救人,救人啊!”
救?怎麽救?餘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想逃又不敢逃。
林威從屋中繞過尖竹走出來,望着站在梨花樹下驚惶不已的盧明,沉聲道:“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會來到,你的主子離伏罪之日不遠矣!”
盧明忽地笑了,輕蔑地看了林威一眼:“王爺卻是伱們能輕易扳倒的?二十年來,想扳倒王爺的人不計其數,可後來他們都死了。你們最好留着命,讓王爺好生收拾你們。”
外頭有人大聲喝道:“大理寺辦案,無關人等,速速避讓。”
按照他們之前商議好的,她不該露面。趙錦衣急着要躲進偏房裏,豈料才跨過門檻,腳下就踩上滑溜的油狀物,身子頓時失衡,眼看便要摔倒。
她驚呼了一聲,卻沒有預期的跌在地上。
一個厚實溫熱有力的臂膀将她接住。
宋景行似乎在忍着笑:“四姑娘小心些。”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無意掠過她的耳朵。有那麽一瞬,她覺得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慌亂地掙紮着,想要起來,腳下卻總是打滑,竟是無法站起來。
她的鞋子不防滑。
趙錦衣沮喪到了極點。
下一刻,她的身子騰空而起,她慌亂地抓住始作俑者厚實的臂膀,語氣急切:“放我下來!”
宋景行卻絲毫沒有理會,而是擁着她,大步邁下台階,将她放在偏房門前。
鬼使神差般,他伸手摸了摸她包裹着頭帻的腦袋,囑咐道:“若是有危險便出聲。”
他囑咐完,轉身大步走了。
趙錦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處,忽地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他,他,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他憑什麽似摸小貓小狗般的摸她的腦袋?他還沒有向她提親呢!啊不,他最好不要向她提親,否則他這麽大年紀了提親被拒,容易惹人笑話。
趙錦衣胡思亂想着,聽得大理寺的官吏沖了進來。
她趕緊收起思緒,将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大理寺的人來了,盧明一點都不懼,壓根沒提自己與忠王的關系,說自己不過是與林威有些關于豔事的陳年久怨,才想緻二人于死地。
京都城裏,因爲女子争風吃醋而大打出手鬧出人命的事情層出不窮,大理寺的人早就司空見慣。
大理寺的官吏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将那些兇徒從大洞裏救出來拘走。
林威要作證,跟着一道走了,此時日頭半西垂,映着院子裏一片狼藉。
趙錦衣倚在門口,看着宋景行:“就這樣了?”
宋景行正拿着面粉撒在地上以便清掃,聞言擡眼看着趙錦衣:“總會有一日,真相浮出水面,而真兇得到應有的懲罰。”
趙錦衣有些失望。但她又不能責怪宋景行。畢竟他們都是小人物,要對付忠王那等人,不僅要竭盡全力,可能還會失去生命。便是她,都差些死在忠王手下兩回。這回他們用計将盧明誘出,雖然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但他們忙活半日,合着對忠王不過是隔靴搔癢。
對付忠王,還須得徐徐圖之。
雖然他們看似掌握了不少證據,可似乎與忠王都不沾邊。若是其他人都像她家三叔父那般執迷不悟,一心追随忠王,到最後還是不能将忠王扳倒。
還不能拘着三叔父。她還得查清苗姨娘以及秋鈴腹中的孩子到底去了何處,作了什麽用途。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中,若是要知曉真相,怕是還得要費不少功夫。
宋景行清掃的當兒,看了趙錦衣兩回。
小姑娘不省得在想什麽,一對柳眉微微蹙着,似乎在想着很重要的事。薄薄的暮光垂下來,映着她臉上的絨毛。
宋景行忽地想起方才,抱她的當兒,從她身上傳來的一股香味。四姑娘,好似換了香粉。
正想着,小姑娘的目光淩厲:“宋郎中,不許到我家提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