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趙錦雲吃驚地看着趙慶。她原以爲祖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可祖父竟然提出這般過份的要求?三日的期限,三郎他,他做不到啊。
趙慶疲乏地揮揮手:“我乏了。”
胡管事趕緊道:“老太爺方才趕着來三房,卻是連轎辇都沒坐呢。”
朱氏羞愧道:“讓父親挂心了。”
趙慶便咳了兩聲,上了轎辇,沒再看趙錦雲,而是疲乏地閉上眼睛。
轎辇出了三房的院門。
趙承歡仍舊在狂叫:“朱氏,快快放了我,不然禍事便會降臨趙家!”
他竟是連自己叫什麽名字都忘記了嗎?隻會叫自己朱氏朱氏。昨晚他回來,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叫那林姨娘的小名叫得那般的溫柔小意呢!朱氏越想越氣,一個沖動,上前踹了門扇一腳:“趙家便是有禍事,那也是你惹來的!”
朱氏竟敢反抗自己,裏頭的趙承歡愣了一下,卻是又趕緊道:“你趕緊派人到東角門去,與忠王的人好好說說,讓他們再給三日的期限!”老爺子到底沒有老糊塗,隻要三日的期限一到,石家沒來提親,女兒還要心甘情願給忠王做妾。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那人的人候在東角門嗎?朱氏攥進拳頭:“好。我這就親自去。”
她不僅要親自去,還要親自将那人罵得狗血淋頭。
朱氏将趙錦雲安置好,領着幾個健壯的仆婦出了二門,卻見二門處,方才拉着大狼狗的胡勇正候着。見到朱氏,胡勇行禮道:“三太太,四姑娘吩咐了,若是三太太有需要幫忙的,盡管差喚小人。”
大狼狗呼哧呼哧的在一旁,威風凜凜。
朱氏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東角門外,卻瞧見東角門的陰暗處,長達鼻青臉腫地坐在一旁。見朱氏過來,長達氣息奄奄:“請太太安……”
朱氏蹙眉,瞧了瞧黑漆漆的四周,問他:“你這是怎麽回事?”
長達氣息奄奄:“方才老太爺派人來過了,将那邊派來的人打了一頓……”
朱氏聞言,心中暗樂,臉上卻不顯。方才老太爺說隻給石家三日的期限,她還擔憂過了三日後趙承歡又起什麽幺蛾子。這回老太爺直接将那人派來的人給打了,卻是直接與那人撕破了臉。
朱氏歡喜之餘,卻又隐隐的擔憂起來。方才趙承歡說的禍事,不會應驗罷。畢竟在康樂坊待的時日久了,也見慣了康樂坊裏的起起落落。旁的人不說,他們趙家,卻也是一日比一日式微了。
細風斜雨不斷襲着趙慶的轎辇。
趙慶閉了半響的眼睛,忽而道:“阿貴啊,你說,若是我替四姑娘招贅婿,如何?”
胡管事唬了一跳,差些都握不住手中的傘了:“老太爺……”
趙慶卻又繼續道:“老大自私自利,老二墨守陳規,老三是個惹禍的,孫子們沒一個成器的,想來想去,隻有衣兒最爲聰慧。”
倘若趙家沒那麽多男孫,老太爺自然能理直氣壯地替四姑娘招贅婿。可胡管事掰着手指數了數,趙家能綿延香火的男孫不要太多。尤其是三房,半月前陳姨娘可是又有了喜脈。
原來老太爺獨寵四姑娘,早就引起其他兩房的不滿,倘若此時老太爺再替四姑娘招贅婿,怕是兩房直接就鬧翻了罷。
唉,胡管事在心中歎了一句。
康樂坊裏人人提起趙家,哪個不歎上幾句?說趙家的三房妯娌從來沒有紅過臉,晚輩們更是團結友愛。可隻有他才省得,趙家如今表面的平靜都是因爲老太爺。若是老太爺一旦病弱,管不了事,或者撒手人寰……
胡管事不敢想。
“阿貴?”趙慶在喚他。
胡管事小心翼翼:“老太爺,替四姑娘招贅婿茲事體大……”
趙慶壓根兒沒聽他說話:“阿貴,明兒你便去掃羅合适的人選。最好門戶低一些,父母皆亡,沒有兄弟姐妹,還倍受族人欺負的。那些相貌平平的,被人欺負還不懂還手的,就不用編進名冊了。”
胡管事:“……”還編成名冊,老太爺這是要替四姑娘選妃子嗎?
趙慶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最好還尋一個畫師,将他們的相貌全畫下來……”
胡管事:“……”他确定了,老太爺的的确确是要替四姑娘選妃!
這廂趙慶在預備替四姑娘招贅婿,那廂趙錦衣還沒來得及關懷梅染,就被吳氏厲聲道:“跪下!”
阿娘的臉色比起之前在泰安院要可怕得多。
趙錦衣乖乖地跪下來。
“你可知錯!”吳氏的聲音越發的嚴厲。
趙錦衣垂頭,自己數着:“衣兒的确錯了。衣兒錯在不該獨自一人去救三姐姐,衣兒不該去雞廬抓雞反被狗追,衣兒不該讓祖父、阿娘擔心。”
吳氏氣得直皺眉:“你這哪裏是知錯,是要讓爲娘安慰你,都是爲娘的不好,讓你陷入危險裏了嗎?”
趙錦衣可憐巴巴的擡起頭來:“可是阿娘,若是三姐姐果真被三叔送給别人做妾,衣兒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她倔犟地仰着臉兒,目光裏盛着不後悔的決然。
吳氏是不會輕易就被别人說服的人,更何況她認爲趙錦衣千萬個不該,不該摻和到三房的那些破事中。
她别過臉去:“趙錦衣,這一次,我守着你,直到你三姐姐的婚事有了眉目。”
“阿娘!”趙錦衣喊了一聲,卻是心念一動,撲到吳氏腳下,“阿娘爲何要女兒嫁與義表兄?義表兄是個醫工,在京都裏沒有關系,他孑然一身,可以說走便走。倘若我嫁給他,他可以義無反顧地帶我走……阿娘,是不是趙家出了什麽事?”
她說得太荒唐,吳氏隻得轉回臉來,斥道:“你胡說些什麽?爲娘隻不過是瞧着你義表兄爲人沉穩,相貌端正,爲人純良,又有一門技藝傍身,又是你舅舅的義子,這門婚事,卻是最恰當不過了。”
隻是這樣的理由?趙錦衣懷疑地看着阿娘。
吳氏被她瞧得久了,也有些不自然起來:“爲娘什麽時候騙過你?”
她動了動腳:“都多大的人了,行爲還這般的無狀。”
趙錦衣仍舊窩在她腳下:“女兒被狗追了半晚,累了嘛。”她笑嘻嘻道,“正好今晚與阿娘擠一床,阿娘的懷抱最香了。對了,阿娘,阿爹的腳好些了嗎?明兒女兒能跟着阿娘去探望阿爹嗎?”
吳氏的臉忽地可疑的紅了。原來今晚趙承德正要對她這樣那樣的,二人正含情脈脈,卻半路被人拍門,說四姑娘将三房攪得天翻地覆的,她這才不得已從溫暖的被窩裏出來。
說起來她的郎君此時還在巴巴的等着她回去呢。她若是留下來,怕是今晚得被趙錦衣給煩死。
吳氏睨她一眼:“明兒再來收拾你。”說罷領着無衣匆匆離去。
吳氏一走,趙錦衣還坐在地上,鴉青正要去攙她起身,忽地聽得有人撲進來:“四妹妹,我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