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彈劾你濫用職權,***子!”
曾禦史大聲呵斥道。
石三郎這才朝趙錦雲奔過去:“娘子,娘子,你醒醒!”
在無人瞧見的地方,石三郎手上拈了一枚銀針,悄無聲息地紮了趙錦雲的大椎穴一下,方才昏過去的趙錦雲猛然清醒,驚懼地看着他,正要掙脫他的禁锢,石三郎微不可聞地在她耳邊言語:“如今情形,你如何做,應該很清楚。”
他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許多:“娘子,伱總算清醒了!”
翠微也慌慌的跑過去:“太太,您醒了!”
宋景行冷然地看着這一切。
曾禦史盡量讓自己的臉親切起來:“這位太太,勿要害怕,老夫乃是監察院的禦史曾誠,你有任何冤情,受到宋景行的任何脅迫,隻管與老夫說,老夫定然會替你作主的。”
趙錦雲茫然地看向宋景行,很快便感受到石三郎在她腰間狠狠的掐了一把。
口口聲聲無意仕途的石三郎,認識曾禦史,如今要害宋景行?她所嫁之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她?
她張了張嘴,聲音喃喃:“我,我不省得……我昏倒之後,就在這裏了……”
石三郎柔聲道:“娘子莫怕,有曾禦史在這裏,作惡多端之人奈何不了我們。”
宋景行歎了口氣:“石三郎不愧在春光閣裏浸淫多年,一張面孔多變,倒是讓人欽佩。”
石三郎厲聲道:“宋景行,曾禦史在此,你還敢放肆!”
宋景行挑眉,看向曾禦史:“曾禦史,上回你彈劾我玩忽職守,我無話可說。但這回,宋某不服。”
曾禦史哼了一聲:“宋指揮使盡可以替自己辯解,老夫洗耳恭聽。”
宋景行勾唇一笑:“曾禦史可省得,這春光閣背後真正的東家是何人?這春光閣表面上是賣書,可實際上幹的是什麽勾當,曾禦史可又省得?”
曾禦史撫着山羊胡子:“老夫還以爲宋指揮使拿到了什麽證據呢。原來不過如此。卻是巧了,這春光閣的東家,與老夫有過數面之緣,與老夫相談甚歡,一見如故。他一生緻力的事情,也讓老夫頗爲欽佩。”
宋景行眯眼:“曾禦史乃是春光閣東家好友,光憑曾禦史一面之詞,誰能相信?曾禦史不妨将你的好友請出來,讓他親自解釋。”
“不過是小事一樁,有何不可?不過,若是你在春光閣什麽都查不到,宋指揮使可願用自己的官職做擔保?并且保證,決不會再尋春光閣的麻煩。”曾禦史也是個狡猾的。
宋景行答應得痛快:“官職之于我,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這話說得自大自狂,讓曾禦史這樣經曆過衆多場面的人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并且暗暗下了決心,這回再彈劾宋景行,非得讓他跌進泥潭裏,再也爬不起。
石三郎欲扶着趙錦雲走,宋景行回頭,朝他邪魅一笑:“三姐夫可是極爲重要的人證,怎地能走呢?來人,給我看着他們,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是!”士兵大聲答應下來,迅速地把守着門口。
宋景行威風凜凜地離去,趙錦雲望着宋景行消失的方向,忽地聽得石三郎陰沉沉道:“可是後悔了?一個臭工匠竟然比我強。”
趙錦雲擡起眼皮看看他,又看看翠微,不發一語。
石三郎卻偏不服,狠狠的扯起她的頭發,嘶聲問:“是不是後悔了?!”
趙錦雲緊緊盯着他,忽地使力,将自己的衣裳撕扯開來,露出傷痕累累的肌膚來。她啞聲道:“你不要再當我是傻子,什麽不能人道,什麽爲了你的前程,你根本是爲了你的相好!石三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石三郎一怔,而後陰恻恻地笑起來,他舔了舔嘴唇:“你竟也不傻,都知曉了。知道我什麽一定要非你不娶嗎?因爲你太天真,太好騙。我不過在你面前言語幾句,你便對你的好姐妹有了猜忌,反目成仇。她盡管知曉我不能人道的事情,卻還是眼睜睜地看着你嫁給我。不過也好,自從你嫁給我之後,她就不再盯着我。我之後的行動,倒是便利許多呢。”
趙錦雲隻看着他,臉上神情木然。
石三郎抱着她,在她耳邊呢喃:“你還不省得吧,你那四妹妹,手段了得,在外頭開了一間書局,賺了不少錢呢。她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他話音未落,忽地覺得耳朵劇痛起來,竟是趙錦雲張口,緊緊地咬着他的耳朵!
石三郎不聲不響,隻狠狠地打了趙錦雲一巴掌,趙錦雲吃痛,這才松口,卻是笑了起來:“我四妹妹自是能幹,你們做的腌臜事,她定然能發覺……”
一粒藥丸,被石三郎丢進趙錦雲的口中。
趙錦雲猝不及防,竟然直接吞了下去,不過須臾,她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最後昏倒在石三郎懷中。
石三郎低頭,看着趙錦雲昏迷的容顔,用手撫上去:“誰叫你是趙家的姑娘呢?可惜了這副沉魚落雁的容貌。”
面對眼前的一切,翠微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并不在意趙錦雲的生死。
曾誠領着宋景行走在寬闊的走廊上,忽地回頭朝宋景行笑道:“宋指揮使似是有些緊張啊。”
宋景行也笑道:“曾禦史飽讀詩書,應當是看得出來,這春光閣中,機關重重,宋某自是有些緊張。”
曾誠撫着他的山羊胡子:“宋指揮使不過是工匠出身,竟然能瞧得出春光閣裏一些巧妙的機關,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宋景行微微笑着:“曾禦史沒聽說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嗎?”
狂妄、自大!曾誠呵呵笑道:“宋指揮使如此狂妄,卻是叫老夫刮目相看。”他說着話,往牆壁推了推,牆壁竟緩緩開啓,露出一截樓梯來。
“宋指揮使,請。”曾誠先踏上樓梯,宋景行緊跟其後。
不過轉折上了約莫二十階階梯,便别有洞天。卻見廳堂寬闊,亮如白晝,綠植繁茂,上過桐油的地闆光鑒照人,黃花梨做的家具被擦得铮亮,多寶格層層,皆放滿了書。
一名身着白色儒生服的中年男子繞過多寶格,含笑迎上來:“曾老,宋指揮使,深夜辦公務,可是累了?快快坐下吃茶。”
儒雅、宛若芝蘭玉樹般。這是宋景行對中年男子的第一印象。
曾誠給宋景行介紹:“這位便是春光閣的東家,謝明。”
謝明含笑,看着宋景行:“宋指揮使公務繁忙,難得來鄙閣吃杯茶,實在是謝某的榮幸。”竟是絲毫沒提宋景行搜查春光閣之事。
宋景行氣定神閑,也笑道:“宋某接到匿名舉報,說春光閣明面上是幹着賣書的勾當,實則上是迎合大官貴人的喜好,幹着見不得光的事。如此可怕之事,便是天上下刀子,宋某也得來查探個清清楚楚。果不其然,這春光閣裏,頗爲巧思奇妙,竟然設置了重重機關。”
謝明聞言也不惱,隻仍舊笑着:“倘若宋指揮使指的是謝某的這間密室,便是謝某的不是了。謝某自幼便喜歡鑽研些奇門遁甲之術,在自己的書肆裏造上這麽一間密室,還不至于要被抓進大牢中罷?”
沒等宋景行說話,他又接着道:“謝某聽聞,宋指揮使乃是康樂坊趙家的準乘龍快婿。此事原來是喜事一件,不過如今謝某既然與宋指揮使相逢便是緣分,隻想提醒宋指揮使一句,這康樂坊趙家,可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