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葉默被任命爲潼谷關參将一事,時芙昕和範明宇頭次産生了分歧。
範明宇覺得時芙昕對皇上沒有敬畏之心,時芙昕覺得範明宇限制她發表意見和看法,兩人心裏都很不舒服。
于是,當兩人和時定浩去了懿祥堂時,時家人明顯發現,平日裏老是圍着時芙昕轉的範小侯爺,今天格外的沉默,就是臉上的笑也很勉強。
平日裏,範小侯爺來了伯府,總會盡量拖延離開的時間,可是今天明明是時芙昕的生辰,他卻走得很早。
等賓客都走後,時老夫人将時芙昕叫到了跟前:“和小侯爺吵架了?”
時芙昕生硬的回道:“沒有,就是有點分歧。”
時老夫人看了看孫女的态度,沉默了一下道:“昕姐兒祖母知道你心氣高,不過還是想囑咐你一句。在男人面前,得學會伏小做低。”
“你和範小侯爺鬧矛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一開始,範小侯爺可能會順着你,可時間長了,你會将他推開的。”
“人家是小侯爺,平日裏都是被人捧着的,他能顧及到你幾分感受已經是不錯的了,凡事不要鬧得太過,再好脾氣的人也不會時時哄着你的。”
時芙昕聽得眉頭直皺:“祖母,兩個人相處,不是應該相互顧及對方的感受嗎,怎麽範明宇稍微照顧我一下,我就得感恩戴德呀?”
時老夫人也聽得眉頭打結,歎氣道:“若咱們家和永川侯府家世相當,祖母也不會這樣勸你,可是.你要想和範小侯爺在一起,選擇權是掌握在人家手中的,爲此,你不得不遷就一些呀。”
這話,時芙昕更不認同了:“祖母,成親是兩個人的事,他在選擇我的時候,我也要選擇他呀。”
時老夫人有些生氣了:“你這丫頭怎麽這麽不聽勸呢?你要時時和範小侯爺鬧啊,隻會搞得你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僵。”
時芙昕看着時老夫人:“祖母,這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樣的樹葉,兩個不同家庭環境下長大的人更是會有諸多不同,有分歧和矛盾是很正常的。”
“正是因爲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我們才會和别人不一樣。”
“孫女不覺得吵架有什麽不好,沒準感情會越吵越深呢。”
看着振振有詞的孫女,時老夫人頭疼了。
時芙昕還在繼續:“祖母,要像您說的那樣,我就得事事順着範明宇,可我是個人啊,我能忍一時,但我能忍一世嗎?”
“事事順着範明宇,我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多喜歡我幾分,但是我能肯定,會讓我厭煩和他相處,因爲順着他,就是委屈我自己。”
“在孫女看來,夫妻兩口子是世上最親密的人,我們若是在另一半面前都不能真實的做自己,都還要藏着掖着不能說自己的想法,那日子該活得多累呀。”
時老夫人沉默的看着孫女,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沒辦法,孫女說得有理呀。
隻是這理吧,終究是太過想當然和天真了。
“可你想過沒有成陽公主本就不怎麽滿意你,你繼續這樣下去,很可能會錯失範小侯爺的?”
時芙昕沉默了一下:“若真是這樣,那隻能說明我和他沒緣分,既然沒緣分,散了也就散了。”
“這個世上,我最愛的人永遠都是我自己。”
“我不可能因爲要和某個人在一起,就失去了自己。”
時老夫人不想說話了,知道六孫女主意極正,最後隻是道:“你想好後果,要是能承擔,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吧。”
從懿祥堂出來,時芙昕看到了等着她的時定浩。
時定浩并肩和時芙昕一起回懿桂院:“姐,你不要生明宇哥的氣了,他是皇上的侄子,自然要維護皇上。”
時芙昕:“我不是因爲他維護皇上而生氣,是他表露出的态度,那種下位者必須爲上位者無償犧牲,最後還得感恩戴德的态度,讓我說不出的堵。”
時芙昕面上露出迷茫之色:“我現在有些不确定,到底和範明宇合不合适了?”
時定浩見時芙昕将問題看得這麽嚴重,連忙道:“姐,隻是一次分歧而已,你平日裏和明宇哥還是挺合拍的,不是嗎?”
時芙昕沒說話,一開始和範明宇接觸,是因爲他的身份,可相處多了,發現他真的很照顧她,也能放下身段想法子讨她歡心。
她喜歡這種被追求、被呵護的感覺。
可是,範明宇能一直這樣嗎?
若不能,她還會喜歡他嗎?
六月初九,在皇上下令任命葉默爲潼谷關參将的第三天,葉默就啓程動身了。
皇城西邊的千秋樓上,楚曜看着葉默隻寒酸的帶了十多人赴任,心中頗不是滋味。
孟墨翎也神色感歎:“沒想到葉默這麽快就被百官排擠出了京城,虧得以前我覺得他挺厲害的,如今瞧着,也不過爾爾。”
楚曜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
孟墨翎被看得神色一僵:“曜哥,我說錯了?”
楚曜繼續看着葉默的隊伍,淡淡道:“葉默确實很厲害,隻是.他的厲害之處在于殺人,可是在京城,隻會殺人的人終究是莽漢,是玩不過那批擅陰謀權術的人的。”
沒過多久,楚曜就看不到葉默的隊伍了:“走吧,還有好些事要處理呢。”
孟墨翎連忙跟上,一想到最近這段時間多出來的差事,他認同了楚曜的話:“曜哥,你說得沒錯,不管怎麽說,葉默都要比柳侯爺厲害多了。”
“以前特監司和特察司合作得多好,事少還太平可柳侯爺掌管特察司後,咱們的差事成倍的增加,而且還到處都是事。”
楚曜眸光微沉,葉默擔任特察司指揮的時候,雖說替皇上冤殺了不少官員,可也确确實實的維護了朝堂的穩定。
可是柳侯爺一上任,爲了展露自己的才能,爲了幫四皇子争取到了更多的利益,時常沒事找事,搞得很多地方烏煙瘴氣、混亂不已。
雖然心中惱火,但楚曜也意識到這是他的機會。
柳家作爲外戚,皇上不可能不防着其做大,而他這個特監司指揮,就是轄制對方的最佳人選。
與此同時,内城西北門尚德門下,時芙昕和時定浩默默注視着葉默一行人出城。
時定浩小聲道:“姐,我打聽到了,葉默這次被調去潼谷關,是因爲幾個尚書的聯名提議。”
“之前因爲葉默替皇上鏟除異己,六個尚書,他幾乎全得罪了,這次被派去潼谷關,看似委以重任,實則暗藏壞心。”
頓了一下,又咕哝道,“葉師父好歹也當了八年多的特察司指揮,怎麽一點也不反擊,竟走得這般寒酸?”
時芙昕看了過去:“那依你看,該怎麽做?”
時定浩想了想道:“那幾個尚書明顯就是在打擊報複,要是我我會.”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殺雞儆猴後,看誰還敢跳出來!”
時芙昕搖着頭:“光靠殺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至少在京城不行。沒了那幾個尚書,也會有其他大人跳出來的。”
“這就是一場優勝劣汰的叢林遊戲,葉默被奪了權,失了皇上的看重,在有些人眼中,他就是他們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
時定浩蔫了,隻能歎聲道:“希望葉師父能平安回京。”
看不到葉默一行人的身影後,時芙昕就帶着時定浩轉身回去了。
昨晚她去了一趟長樂侯府,給葉默送了些藥。
這次任命葉默爲潼谷關參将,确實是皇上和韋家的一次較量。
懷遠總督是太子一黨的人,皇上想要遏制韋家的壯大,也不想看到太子權勢太盛,同時,葉默作爲皇上曾經的劊子手,如今沒用武之地了,自然要抹去,所以才有了這次的任命。
這結果,幾乎是葉默當初接手特察司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