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哥!”
孟墨翎坐在馬車上,揮動着手臂大喊着,看着走在楚曜身邊的時芙昕,雙眼鼓瞪:“圓石榴,你怎麽在這裏?!”
時芙昕眉頭一蹙:“什麽圓石榴?”
孟墨翎眼神遊移了一下,沒有回答,隻是好奇的盯着楚曜猛瞧。
曜哥居然帶圓石榴去了輪回殿,這什麽情況?
楚曜斜了孟墨翎一眼,沒有招呼時芙昕一聲就上了馬車,然後直接對孟墨翎道:“可以走了。”
時芙昕聽了,雙眼瞪得溜圓:“你不管我了?”
這話聽得孟墨翎雙眼發亮,眼中全是八卦之光。
楚曜似笑非笑的看着時芙昕:“我這人名聲不好,你要和我同乘一輛馬車回去,怕是會有損你的名聲。”
時芙昕咬牙:“你這個借口也太敷衍了,這裏是郊外,就算你怕連累我的名聲,大可以把我帶到城門口呀。”
楚曜笑看着她:“我相信你。”說完,就敲擊了幾下車壁,孟墨翎收到了,給了時芙昕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就駕着馬車揚長而去了。
看着遠去的馬車,時芙昕氣得跳腳。
“相信我?”
“我需要你相信嗎?”
“楚曜,你忘了你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嗎?咱們走着瞧!”
孟墨翎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回頭往後看:“曜哥,咱們真不管圓石榴了?她好像在罵你耶。”
楚曜神色淡淡:“人家有人來接,不需要我們爛好心。”
“有人來接?誰呀?”孟墨翎滿臉詫異。
楚曜沒說話,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山腳下的灌木叢,神色莫名。
兩個九品!!!
這時六一家真是讓他意外呀,竟網絡了這樣的頂尖高手爲己所用。
楚曜看着從二長老身上取下的玉簪。
這根玉簪并沒有什麽特别,之所以引起他注意,是因爲他在楚謙收羅的記載了文德皇後事迹的書籍中看到過同款發簪。
文德皇後老年的時候,迷上了和匠人做首飾,親自制作了不少配飾,這發簪就是其中一樣。
文德皇後的東西可不好得,去處都有記載。
他翻看攝政王一案的案卷時,看到過一個記載,攝政王很是推崇文德皇後,費心收羅了好些文德皇後的東西。
當看到二長老頭上插着的發簪時,他就确定了楚琥、楚清歡在輪回殿的同夥就是二長老。
二長老和時芙昕一家毫無交集,他對付他們,隻能是因爲楚清歡。
楚清歡對付時芙昕一家,除了他們參合進扳倒慶國公府一案,甚至是炎黨一案中,他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時芙昕”
對于這一家子,看來日後他得多上點心了。
直到楚曜的馬車再也看不見,跟着海盜過來的兩個護衛才現身出來。
“六姑娘,你沒事吧?”
時芙昕搖頭:“沒事了。”
護衛甲:“六姑娘,我們看到你摔下懸崖,擔心你出事,就給三姑娘去了消息。”
一聽這話,時芙昕連忙道:“我們快回去。”她消失了一天一夜,家裏肯定很擔心,也不知姐有沒有攔住其他人。
武昌伯府,攬月樓。
時芙音好說歹說總算将時正和、金月娥勸回懿桂院休息了,等爹娘一走,才擔憂焦急的看着時定軒、時定浩:“昕姐兒和曜三公子一起掉下了懸崖,生死未蔔,我們必須去救她。”
時定軒站起身:“我現在就去。”
時芙音:“我也一起。”
時定浩看着哥姐着急的樣子,無奈的将兩人攔下:“哥、姐,你們冷靜點行嗎,我覺得六姐不會有事的。”
“你們兩個要是走了,等會兒爹娘問起來,我要怎麽說?還有,府裏的人過來探望,男的還好,女的我可攔不住啊。”
時芙音想了想道:“對,我不能離開,我得留下來攔着其他人探望昕姐兒。”看向時定軒,“哥,那你和九郎跑一趟吧。”
時定浩無奈道:“哥、姐,要我說,你們真的沒必要這麽擔心,六姐肯定不會有事的。”
時芙音瞪了過去:“那懸崖深不可測,昕姐兒武功是厲害,可也是食五谷雜糧的凡人,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
時定浩對時芙昕迷之信任:“反正我相信六姐,六姐她才不會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呢,她敢做的事,肯定都是有把握的。”
說着,看了看時定軒、時芙音。
“我們就是找過去了,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把她交代的事做好呢。”指了指躺在卧室僞裝時芙昕的安然,“六姐的名聲最重要。”
時定軒雖然知道弟弟說得對,可妹妹身陷危險,他這個當大哥的什麽都不做,實在難安:“我還是要去看看,到時候視情況而定。”
話音剛落,就看到小芳快步走了進來。
“二姑奶奶帶着表姑娘回來了,說是要來看望姑娘。”
一聽是時玉華,時定軒、時芙音、時定浩三人的面色都難看得不行。
對于這個二姑姑,三兄妹也是不喜得很。
想到每次見面,時玉華都會爲難他們一家,時定軒這時倒是不好走了,隻能耐着性子和弟弟妹妹等着時玉華一家過來。
沒一會兒,在時大夫人的陪伴下,時玉華帶着魏若汐過來了。
三兄妹起身見禮。
時玉華這次倒是沒有找麻煩,先是詢問了一下時芙昕的情況,得知喝了藥在睡覺,也沒強行說要進去看看,很是和善的和三兄妹聊起了其他。
其中,時定軒被重點照顧。
時玉華這般和顔悅色,不僅時定軒三兄妹詫異,就連時大夫人也有些意外。
魏若汐垂頭坐在一旁,沒怎麽插話。
時玉華見了,無奈的看着時大夫人,玩笑道:“我家若汐呀,越大越害羞了,都是自家表兄表妹,也不說去親近親近。”
時大夫人眼中劃過異樣,笑着道:“那不是害羞,那是矜持文靜,姑娘家就該這樣才好呢。”
時玉華看着魏若汐:“若汐,你在家不是老說喜歡你音表姐嗎,如今人在這裏,你倒是過去和她說說話呀。”
說着,又笑看着時芙音。
“說起來,音姐兒你和若汐才相差幾個月,你兩一定能說得來的。”
對于時玉華的突然示好,時芙音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兒,淡笑着看着坐到自己身邊來的魏若汐,心不在焉的和她聊着天。
期間,在注意到魏若汐數次用含羞帶怯的目光打量她哥時,一個讓她排斥的念頭猛然襲上心間。
時玉華看看魏若汐,又看了看拉着他哥問東問西的時玉華,眼中滿是錯愕。
二姑姑該不會是看上他哥了吧?!
時玉華笑容可親的看着時定軒:“五郎,你那裏還有武舉策論嗎?”
時定軒點了下頭:“還有。”
時玉華高興得雙手一拍:“那太好了,你少卓表哥最近正想看看武舉策論,你借幾本給他看看吧。”
這不是什麽大事,時定軒同意了:“我這就叫小厮送過來。”
時玉華笑着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讓若汐陪你去取吧,若汐對兵法這些也有所涉獵,剛好讓她給她哥選選。”
說着,看向魏若汐,“若汐,你随你軒表哥走一趟吧。”
魏若汐立馬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時定軒,又快速低下了頭。
時玉華母女的心思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時大夫人頭疼的捂住了頭。
時定軒皺着眉頭沒動,看着時玉華:“二姑姑,我和若汐表妹不熟。”
時玉華蹙了一下眉,繼續笑着道:“一回生二回熟,大嫂,你說是不?”
時大夫人被點名,不好不作聲:“家裏養那麽多下人就是使喚用的,哪能下人站着不動,反而讓主子跑腿的。”
見時大夫人沒站在自己這邊,時玉華面色有些不好:“大嫂,若汐和五郎可是表兄妹,如今如此生疏,我這不是想讓他們熟悉熟悉嗎。”
時定浩忍不住了:“二姑姑,我哥可和不想和若汐表姐熟悉起來。”
時玉華想讓時定軒做自己的女婿,不好發火,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可魏若汐卻覺得丢臉,捂着臉跑了出去。
時玉華見了,着急道:“五郎,你還不追上去看看。”
時定軒沒動:“府裏那麽多人,若汐表妹不會有事的,二姑姑要是不放心,大可自己過去看看。”
時玉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她是你表妹,你怎麽能如此冷漠?”
時定軒看着她:“我能。”
時大夫人見時玉華又要和幾個孩子吵起來,忙不疊的打圓了場。
就在這時,小芳小跑着進了屋子,着急道:“五爺、三姑娘,國女監商學班的東方姑娘、韋姑娘、柳姑娘她們來了,說是要過來看看我家姑娘。”
聽到這話,時定軒、時定浩齊齊變色,時芙音‘噌’了一下站了起起來:“她們怎麽會來?!”
時大夫人看着神色不對的時定軒三人,想到昨天陪同老夫人來攬月樓時,被攔在客廳的場景,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昕姐兒該不會不在吧?
時玉華也看出來一些異樣,想了想,笑看着時定軒:“五郎,你去把你若汐表妹追回來,這裏二姑姑幫你們看着。”
“我到底是長輩,東方姑娘她們都是尊禮之人。”
時定軒聽明白了時玉華的意有所指,不過還是沒動:“不勞二姑姑費心了。”
他很清楚,若是答應了二姑姑,就等于告訴伯府諸人小妹徹夜未歸的事。
雖說一家人一損俱損,可人多了,總歸有那麽一兩個不齊心的,更何況,二姑姑還是出嫁的外嫁女。
時玉華有些氣結,看着卧室方向,哼笑了一聲。
懿祥堂。
時老夫人看着聯袂而來的東方雲裳等人,快速招來安嬷嬷吩咐道:“将府裏的姑娘都叫去攬月樓,還有,五夫人和七夫人也叫過去。”
安嬷嬷走後,時老夫人拘着不請自來的東方雲裳等人說了好一會兒話。
看着空了的茶碗,東方雲裳有些坐不住了,笑着對時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們和芙昕是同窗,如今她遭了難,我等很想過去看看她的情況。”
時老夫人笑着擺了擺手:“東方姑娘嚴重了,和那些命喪海盜之手的無辜人相比,昕丫頭被及時送回府醫治,着實是幸運。”
及時二字說得格外的重。
海盜晌午時分襲擊的碼頭,未時初(13點左右)時芙昕就被送回了府,隻是被海盜挾持了一下而已。
東方雲裳和其他人都聽懂了老夫人的意思,笑了笑,沒說什麽。
韋瑩華看了看東方雲裳,又看了看時老夫人,若有所思。
這一次,東方雲裳可是将商學班的人都叫了過來,如此大張旗鼓,她想做什麽?
時芙昕被海盜劫持,但是被及時送回來了,就算要搞事也鬧出什麽大動靜呀。
看着一直拖延不讓她們去看時芙昕的時老夫人,韋瑩華眸光閃了閃。
莫非這裏頭還有其他隐情?
韋瑩華來了興趣,也開始話裏話外說着要過去看時芙昕。
當初她們同一天開店,時芙昕不僅搶了東方雲裳的風頭,也搶了她的,對此,她也很不爽的,她也挺樂意看時芙昕倒黴的。
這一次,還是東方雲裳挑的頭,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對她都沒什麽影響。
胡芯蕊和杜梓璇對視着,兩人都看出了東方雲裳沒安好心,不過也沒說什麽,畢竟她們和時芙昕也隻是泛泛之交。
卓宜綿是唯一一個順着老夫人的話說的:“老夫人這裏的茶很是純正,我等遇上了,理該好好品一品,也好沾沾老夫人超然的氣度。”
東方雲裳睨了一眼卓宜綿:“榮昌伯府已經連好茶都喝不起了嗎?”
時老夫人沒管她,笑看着卓宜綿:“我這裏的茶算不得什麽好茶,你要喜歡喝,等會兒帶點回去。”
卓宜綿連忙起身道謝:“多謝老夫人賞賜。”
之後時老夫人又強留了一會兒東方雲裳等人,等到實在留不住了,才放她們去攬月樓。
攬月樓裏,時家幾位夫人,以及時家姑娘們都在,時定浩還讓小厮将在家的時家少爺們也都叫了過來,東方雲裳等人一過來,就被時家人熱情迎接了。
“多謝你們來看我們六姐姐(六妹妹),她剛喝了藥,如今睡下了。”
“不妨事,反正我們也沒啥事,就在這裏等着她醒來吧。”
“藥裏加了安神的藥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呢。不過六姐姐(六妹妹)不在,還有我們呢,平日裏我們很是想結交各位,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總算是如願了。”
東方雲裳等人作爲商學院的學員,家世又出衆,應酬交際自然不在話下,而時家姐妹們,因開了紅顔笑分店,接觸的人多了,不說八面玲珑,但也能和東方雲裳等人你來我往相互交鋒了。
一群姑娘們,面上都帶着得體的笑容,可細聽雙方的對話,就能明顯感覺到火藥味。
時大夫人和時五夫人、時七夫人笑看着這一幕,時不時的扔出一句挑撥的話,引得兩邊的交鋒越發激烈了。
時定軒等男子坐在一旁,就是當門神的。
有男子在,姑娘們都會有所顧及,不會鬧得太過。
在場的人,隻有時玉華遊離在外。
這種被排斥的感覺讓時玉華很是不高興。
想到這次回娘家,她向母親提女兒和時定軒結親的事,母親毫不留情一口回絕的模樣,以及撮合時定軒和女兒時,時定軒兄妹表現出的不願意,時玉華眼中就浮現出了陰鸷之色,目光不由投向了卧室方向。
她也是混後宅的,當然看出了伯府極力阻止外人探望昕姐兒。
就算昕姐兒喝藥睡下了,同窗特意過來探望,進去悄悄看一眼也是可以的,可府裏的人卻攔着不讓,這裏頭沒有貓膩才怪。
時玉華眸光閃了閃,難道海盜劫持昕姐兒後,并沒有将她放回?
這個念頭一起,時玉華的心就怦怦直跳。
要真是這樣,昕姐兒就一天一夜未歸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海盜劫持了一天一夜.
時玉華到底還是顧念親情的,想了一下,看向時定軒:“五郎,你若汐表妹出去這麽久了還沒回來,你幫我去找找她吧。”
時定軒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表現得難道還不明顯嗎?這個二姑姑爲何就覺得所有人都會聽她的?
見時定軒不動,時玉華再次開口:“昕姐兒睡下了,你在這守着也沒用,你要不放心,還有二姑姑幫你看着呢,你去把你若汐表妹找回來吧。”
時定軒:“對不起,二姑姑,我還要招待家裏的兄弟呢。”說完,懶得理會,直接走到了一邊,找時定旭等人說話去了。
時玉華被氣得不行,覺得時定軒四兄妹,一個二個的都不把她放在眼裏,怒火大過了理智,‘噌’的一下站起,直接走向卧室。
“二姑奶奶,我家姑娘在休息呢,你不能進去。”
小芳完全沒料到時玉華竟會闖卧室,直接伸手擋住了時玉華。
本在激烈交鋒的東方雲裳等人都看了過來。
東方雲裳立馬道:“我們也一起吧。”說着,快速起身走向卧室方向。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不過片刻,一群人都堵在了卧室口。
“二妹,你做什麽?”
時大夫人三個吓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攔。
而時玉華,看着攔路的小芳,覺得一個丫鬟都敢不将自己放在眼裏,勃然大怒:“好你個賤婢,你竟敢攔我的路。”揚起巴掌就要朝小芳打去。
小芳一步不退,眼看巴掌就要落下,一隻圓潤白皙的手臂伸了過來,穩穩的抓住了時玉華的手。
“二姑姑,魏家沒有人供你發洩怒火了嗎?讓你跑到我這裏來打人!”
一襲米白襦裙、長發披肩、面色虛弱的時芙昕冷冷看着時玉華,然後徑直甩開了她的手。
時玉華怔怔的看着時芙昕:“你”
時大夫人三人看到時芙昕現身,都暗自松了口氣,強拉着時玉華退下了。
時芙昕這才看向東方雲裳等人,笑着道:“我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有些被吓着了,難爲你們都跑來看我。”
東方雲裳眼中劃過意外,然後又飛快的掩去,笑着道:“你我是同窗,來看你是應該的。”
時芙昕點了點頭,朝着客廳走去,等衆人重新坐下後,才笑說道:“往日裏,想見大家一面可不容易,今天你們齊全得像是下了帖子一般。”
杜梓璇眼珠微轉,心直口快的笑道:“是雲裳把我們召集到一塊的。”
這話一出,東方雲裳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時芙昕看着她,虛弱一笑:“多謝東方姑娘這麽的想着我。”
她這次被抓是因爲楚清歡,東方雲裳帶着這麽多人這麽湊巧的找過來,絕對不巧合,而東方家的東方雲容是六皇子妃。
六皇子之前在他們家和李家一家的恩怨糾葛中推波助瀾。
楚清歡,六皇子.
時芙昕現在好像知道六皇子爲何要對付他們一家了。
沒想到楚清歡背後還有一個六皇子!
這楚清歡暗中培養的勢力還真是大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