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女監,黃字九班。
教谕在台上教導學生如何打算盤,台下,喜歡算學的姑娘不多,大家都在胡亂的撥動着算盤,整個教室打得‘啪啪’直響。
時芙昕坐在最後一排,看似在認認真真的學打算盤,實則心緒早就飛到天邊去了。
煙袋子打探到的關于楚曜的一切,她看了,可是結果卻讓她并不滿意。
無他,煙袋子打探到的一切,和外界對楚曜的傳言相差不大,像他爲何有那麽強的功夫,以及到底在做什麽,爲誰做事,絲毫沒有提及。
是煙袋子情報網太差勁,還是楚曜隐藏得太深了?
這兩天,她又去了一安業坊,發現監控賽華佗居的人增多了。
“楚曜.”
一個賽華佗居,楚曜都能派四五個人進行監控,那麽其他地方呢?整個京城是不是都被他給監控了?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一個還沒及冠的皇室宗親,在京城有這麽大的勢力,皇上知道嗎?
此刻,她不可相信楚曜隻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皇室宗親子弟,除去榮郡王三子這個身份,他肯定還有别的身份。
下午放學,時芙昕照例在國女監門口等時芙音,等待期間,看到姑娘們紛紛往國學廣場方向跑,頓時明白,楚曜又來接東方雲容了。
時芙昕想了片刻,也随着人流前去圍觀,再次看到東方雲容沒給楚曜什麽好臉色。
對此,楚曜也不惱,還好脾氣的跟在東方家的馬車後,一副要護送東方雲容回府的架勢。
看着這一幕,時芙昕眸光閃動不停。
楚曜武功卓絕,還這般的放得下姿态,這樣的人一定不能與之爲敵。
“沒想到曜三公子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以前但凡有姑娘接近曜三公子,他可從未有過好臉色,我還以爲他不喜歡女的呢,如今看來,他隻是眼光高,沒看上那些人罷了。這不,遇上喜歡的人了,鐵漢立馬變成繞指柔了。”
“東方雲容也太傲了些,明國公府是尊貴,可曜三公子是皇室宗親子弟,模樣、家世足夠配她了,她倒好,每次曜三公子過來,都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行了,别嫉妒了,誰讓人家是京城第一美人兒呢,被那麽多人喜歡,自然有傲氣的資本。”
“再說了,人家曜三公子樂意,咱們呀,羨慕不來的。”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時芙昕看着跟在東方家馬車後的楚曜,心道:這就是楚曜想要的局面吧。
營造輿論,迫使明國公府将東方雲容嫁給他。
“看什麽呢?”
時芙音和穆清歌、方沐霖一塊出來,看到時芙昕呆呆的站着不動,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時芙昕回神,搖頭笑道:“沒什麽!”
方沐霖看了一眼走遠的東方家馬車以及楚曜,淡聲道:“沒想到那位曜三公子的臉皮居然這麽厚。”
穆清歌跟着道:“東方五姑娘已經表露出不喜了,這段時間他還隔三差五的跑來獻殷勤,一點也不顧東方五姑娘的感受。”
時芙昕笑着道:“楚曜的做法是有些不讨喜,可是,被一個郡王之子如此殷勤的追求,東方家五姑娘心裏估計也會有些暗喜的吧。”
“要不然,她大可以當衆直截了當的拒絕,以明國公府的地位,就算拒絕了楚曜,她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可是她沒有,隻是模棱兩可的疏遠。這說明,她并沒有特别厭煩楚曜的行爲,相反,說不定還很享受楚曜的追求呢。”
楚曜可是京城風雲人物,對所有女子都愛答不理,唯獨對她緊追不舍,這種巨大的反差,是很能滿足人的虛榮心的。
穆清歌和方沐霖還真沒有這麽想過,仔細一想,覺得還真是這樣,東方雲容真要排斥曜三公子,是可以完全直接說出來的。
曜三公子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真要被拒絕了,還能繼續糾纏她?
時芙音開口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别人愛怎樣就怎樣,跟咱們沒啥關系,我們快回吧。”
随即,四人便朝着自家馬車走去。
坐上伯府馬車後,時芙昕問着時芙音:“姐,你們今天下課怎麽晚了這麽多?”
時芙音:“這不是馬上要端午了嗎,端午要放假三天,放假之前,玄字班要考試,下課後我去藏書閣借了兩本書,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說起端午節,時芙昕突然想到:“之前祖母是不是跟我們說,端午節要帶我們出門做客?”
時芙音點了點頭:“嗯,去保甯侯家做客。”
時芙昕高興了:“又可以做新衣裳了。”
時芙音看着笑眯了眼的妹妹,失笑的搖了搖頭。
轉眼間,端午到了。
一早,時家女眷就穿戴一新來了懿祥堂候着。
時老夫人收拾妥協後,看着滿屋子爛漫秀麗的孫女們,心情大好,見天色不早了,便帶着一衆兒媳和孫女坐上馬車去了保甯侯府。
保甯侯這些年發展得不錯,府中男子大多都在朝爲官,姑娘們也都嫁得不錯,嫡長女更是嫁給了康王的嫡幼子,很是爲侯府争光。
時老夫人和侯府太夫人是故交好友,加上之前得了時家兩個荷包,時家女眷一到,侯夫人竟親自出來相迎。
時芙昕挺喜歡參加這種宴會的,一來可以收禮,她的首飾太少了,遠遠達不到一套首飾配一套衣裙的地步,買又太貴,參加宴會正好可以收點見面禮。
二來嘛,可以吃好吃的,各家舉辦宴會,爲了顯擺自家的富貴,基本上都是什麽好吃弄什麽,什麽貴重上什麽。
三來,可以聽曲賞舞看美女。
勳貴人家舉辦宴會,都會邀請戲班子唱戲,有時還會有才藝表演。
像這類宴會目的性都很強,參加的女眷聚在一起加深彼此交情,或是交流一下信息,最重要的一個就是展示自家待嫁的閨女了。
所以,宴會上各家的小姐是不吝上台表演的。
此刻,時芙昕就一邊美滋滋的吃着流水曲觞席,一邊笑眯眯的看着中央台上翩翩起舞的姑娘們。
這日子,美!
觥籌交錯之際,時芙昕注意到保甯侯夫人在聽了一個丫鬟低語過後,突然面色驟變,強笑着和衆人打了招呼,招來世子夫人待客,便急匆匆離開了。
“這是出什麽事了?”
衆人都有些好奇。
本想等保甯侯夫人回來後打探一二,可惜一直到宴會結束,保甯侯夫人都沒有露面。
“保甯侯府别不是出什麽大事了?”
時家女眷随着時老夫人回了伯府,到家後,時大夫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時老夫人想了一下離開時保甯侯太夫人還算平靜的神情,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說着,看向其他人。
“好了,今天你們應該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時芙昕、時芙音跟着金月娥回了懿桂院,一進院子,就看到時正和居然早早的就回來了,時定軒和時定浩也陪坐在一旁。
“爹,今天你怎麽這麽早就下衙了?”
時正和面色有些凝重,看着妻女:“莊将軍受傷了。”今天他巡邏,剛好遇到了端王,因爲他在疊嶺關當過兵,端王就和他說了這事。
“誰受傷了?”
金月娥和時芙昕、時芙音都紛紛看了過去。
時定浩:“莊将軍,就是疊嶺關參将莊玉堂。”
時芙昕當然記得莊玉堂了:“莊将軍武功不錯,身邊還有那麽多高手,怎麽會受傷?傷得怎麽樣?”
時正和神色有些沉重,他對莊玉堂是很敬重的:“傷得很重,北燕派了絕頂高手襲擊蔡總督,莊将軍爲了救蔡總督,差點被打死,軍醫們使出渾身解數,才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現在人雖醒了,可是下半身卻癱瘓了,連坐起來都要靠人幫忙。”
“莊将軍可是鐵骨铮铮的漢子,哪裏能受得了這個,數次想要自戕。”
“蔡總督将這事上報給了皇上,皇上知道後,立馬派了溫國公去往西北邊關接莊将軍回京。”
“同去的,還是有保甯侯,疊嶺關不可一日無主帥,保甯侯是去頂替莊将軍的位置的。”
時芙昕聽後,沉默了一下:“蔡總督身邊不乏九品高手,這種情況下,莊将軍都差點被殺,北燕這是出動了絕巅宗師呀。”
時定軒點着頭:“應該是的,若隻是九品高手,莊将軍就算不敵,也不至于傷得那般重。”
時定浩歎着氣:“莊将軍也太倒黴了,怎麽就癱了呢,我還挺喜歡他的。”
金月娥沒有說話,等到丈夫和兒子女兒說完後,才開口:“原來今天保甯侯夫人急匆匆離開,是因爲保甯侯要去駐守疊嶺關了。”
莊玉堂受傷的事很快就傳開了,大家知道後,無不感慨唏噓,溫國公府莊家更是一片愁雲慘淡。
半個月後,莊玉堂被溫國公接回了京。
當天,展神醫、太醫院院正,以及數位醫術高超的太醫就去了溫國公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這些人才離開。
離開時,不管是展神醫,還是太醫們,臉色都不是很好。
“真的治不好了?”
乾清宮,皇上召見了爲莊玉堂診治的展神醫和太醫一衆人。
展飛神在在的站着不動,董院正見了,不得不上前回道:“回皇上,莊将軍傷得太重,脊柱椎體脫位斷裂,雙膝粉碎骨折,我等實在沒法子。”
皇上緊皺着眉頭,看向展飛:“展卿,你也沒辦法?”
展飛搖頭。
皇上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莊玉堂是爲了救舅舅才重傷的,本身又是戍邊大将,不能放棄,還得繼續醫治。
“展卿、董院正,莊将軍的傷你們還得繼續想法醫治,日後每天輪流過去看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