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榮的安排讓她省事了很多,要不然她自己也得想辦法弄幾輛自行車回來。
1978年春節,因爲多了去年秋考出來的大學生,也因爲去年年尾各項政策,如今街道上處處都是喜氣。
幾個孩子的入學手續是在元宵節前一天曹康家幫忙找的關系提早一天辦好的,元宵節一過,第二天就是蘇舒幾人去學校報道的時間。
早上一起來梁振國就說要先送蘇舒去她學校報道,完了再讓蘇舒去他學校,相互認認門,然後回家,報道的時間有兩天,第三天才會正式上課。
蘇舒頭搖斷了都沒用,在二十一世紀她去出了省去上大學都無人送,沒想到一大把年紀了,倒是過上人出門都被丈夫牽挂的日子了。
到了學校人多,梁振國不許蘇舒忽然把東西拿出來省的招人注意,所以這次去報道蘇舒帶了不少行李過去。
兩人騎着自行車過去的,就像曹康家說的一樣,騎車過去單程都花了五十幾分鍾,到了新生報道的地方,停車的時候,蘇舒手都被吹凍僵了。
梁振國把兩人的車鎖好,把背着的熱水壺遞給蘇舒,催她,“趕緊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曹康家那天說整個法學院都搬到新校區過來了,蘇舒本來以爲隻有法學院搬過來了,到了這一看,還有别的系院也在新校區這裏。
還别說,人真多。
新生報道處有别的學生在這引導,蘇舒和梁振國先去了一趟教務處找老師領了蘇舒的錄取通知書,這才繞過去報道。
說來也是十分巧,竟然在報道處這裏碰到了一個熟人。
是上次和歐歲歲一起來農場做采訪的祝檩記者。
“祝檩同志,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之前在農場怎麽沒聽說你報考了政大?”蘇舒先認出人所以先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祝檩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當時心裏沒底,也不确定能不能考得上,怕萬一沒考上被人看笑話了。”
祝檩報的是新聞專業,正好也在新校區這裏。
他年前就知道蘇舒被錄取了,和他一樣都在新校區,知道兩人遲早還會再見面,就是沒想到緣分這麽巧妙,第一個早上就遇見了。
祝檩和蘇舒寒暄完就看向邊上提着行李的男人。
“梁振國同志,又見面了,你放心,以後我和蘇舒同志是同學,我一定替你多照看她的。”祝檩道,“蘇舒同志,我在京市長大,對京市熟悉,你有什麽事可以随時來找我。”
“好啊,那就先謝謝你了。”蘇舒挽着梁振國的手笑着應下,“那你忙,我這邊打算去我宿舍看看。”
“等有空了約上歐歲歲同志我們一起聚一下。”祝檩晃了晃手,表示他也需要去宿舍放東西。
新校區這邊男宿舍和女宿舍在同一個方向,相隔不遠,所以三人還同行了一小段路以後才分開。
蘇舒分到的宿舍在三樓,宿舍都是重新粉刷過的,走進去看着倒是十分幹淨和整潔。
宿舍是六人間,是上下鋪,擺着三張鐵架子床,床擺在同一邊,床的對面擺的是一排櫃子和書桌。
宿舍沒有獨立廁所,整層樓都統一在走廊角落那一大間裏洗漱上廁所。
蘇舒是第一個來的,直接選擇了最裏面那張床的上鋪,梁振國在幫她鋪床,蘇舒在底下一邊看着一邊歎氣。
“梁振國你說我是不是就是來吃苦的?我都上過一次大學了,再來上一次大學學一個新專業也就算了,爲什麽還要住條件這麽辛苦的宿舍,連獨立廁所都沒有?”
說完蘇舒又指揮梁振國給她床鋪安一個簾子,一拉就能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等天氣不這麽冷了可以騎車回家,中午在宿舍休息,這樣既可以鍛煉身體,每天回家休息也能舒服一些。”梁振國嘀咕着,“要不然孩子一周看不到你,肯定會想你。”
蘇舒眉毛一挑,“就孩子想我?某位同志呢?”
梁振國低聲一笑,“某位同志想不想你,蘇舒同志還需要問嗎?哪天沒見到你,某位同志哪天沒想你?”
梁振國的回答很大程度取悅了蘇舒,她站在那叉着腰笑着,笑得很是張揚肆意,還朝着梁振國做了個收攏五指的動作,告訴梁振國,他在她掌心裏捏着了。
梁振國也不知道蘇舒腦子裏還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動作,朝她笑了笑,也沒在意她這帶有一點挑釁的動作。
梁振國把蘇舒的床鋪宿舍又來了人。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呢料大衣燙着時髦卷發的女孩,和她一起來的是一個穿着樸素,看着像是家裏阿姨這樣的人,可見這女孩家庭條件應是相當不錯。
“黃姨,我挑靠門這張床上鋪。”女孩看了一圈宿舍挑中床位,還嫌棄了句,“您幫我随便鋪一下就行了,宿舍太簡陋了,我不想住,還是讓我爸下班的時候順便接我回去,哪天我爸出差不在的時候我再住宿舍将就一下。”
女孩說完以後仿佛才注意到宿舍裏還有兩個人,她朝着蘇舒和梁振國看了一眼,打量了蘇舒的穿着一眼才開口打了聲招呼,“你好,我腳孫美蓮,是京市本地人,你呢?看着不像是京市本地人,從哪裏考上來的?”
“我從安田農場考上來的。”蘇舒應。
孫美蓮點點頭,似是好奇,又問,“這是你哥?”
“這是我愛人。”蘇舒解釋。
黃姨聽到蘇舒的話探頭出來看了眼,“沒想到小同志這麽年輕就結婚了?你愛人這是送你來報道?安田農場在哪?我倒是沒聽說過。”
“在南方。”比起孫美蓮問人話的口吻,蘇舒倒是更喜歡黃姨和她說話的語氣,至少不那麽居高臨下。
“我愛人也是今年考上的大學生,他在另外一所學校,早上先送我來報道。”蘇舒道。
黃姨一聽驚呆了,兩夫妻都是大學生确實是一件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