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越罵火氣越大,越覺得他這輩子都是被這個老貨和她生的蠢兒子耽誤了。
“王大民,你明天就給我去醫院做檢查!你要真不能生,我就去過繼一個能給我王家延續香火的兒子回來!”
王父罵罵咧咧,“養你幾十年,連養老都指望不上你!媳婦兒,媳婦兒留不住,工作,工作保不住,要連兒子都不會生,你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王父怒頭上罵得越發難聽,王大民雖然一路再沒有出聲,但是低垂的腦袋,臉上表情卻越發陰狠。
王家來着一趟算是過年前給吳家村的村民看了個熱鬧。
這人笑人貧恨人富的小人是不少,蘇舒幾人考上大學以後,吳姥爺可一點都不低調,逢人便說,村裏的狗要是不知道這消息,吳姥爺都覺得是他說的不夠多。
吳姥爺這般高調,自然引來了不少愛說酸話的人。
吳家是明擺着以後的日子都是要往高處走了,所以這些不中聽的話沒人敢在吳姥爺跟前說,但是私下卻沒少說。
說吳香蘭一個離過婚的,再會讀書又能怎麽樣?
這女人離了婚,就是廢掉了,讀上大學以後嫁不出去,砸在吳家人手裏,說老吳家的女孩以後都是葬回老吳家祖墳的命,就和吳香蘭的姑姑,梁振國的親媽一樣。
嫁都嫁出去了,結果還是埋在吳家的祖墳裏。
一家出了兩個這樣的姑娘,這叫什麽光宗耀祖,分明是丢人。
可剛才蘇舒那一番話卻實實在在叫那群私下說算話的人再說不出别的什麽話來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縮着腦袋就走了。
等看熱鬧的人都走了,吳姥爺才算是氣順了些,然後問蘇舒,“我家香蘭真這麽多好小夥喜歡啊?怎麽沒讓香蘭挑一個,我聽着每一個都不錯的樣子,都配得上我們家香蘭。”
香蘭哭笑不得,“爺爺,你當我是大金磚呢,誰見了我都想把我抱回家啊?那是我嫂子亂說的呢!我嫂子那張嘴要忽悠人的時候,說什麽都能叫人信。”
“忽悠人的?”吳姥爺很是惋惜,“怎麽就是忽悠人的了?你可是大學生,哪哪都好啊~怎麽就配不上這麽好的小夥?那些人是不是眼睛不好使才沒看上你?”
“确實是蘇舒胡編的,但是除了自家人也不會有人知道。”梁振國道。
“姥爺,你孫女婿在大學等着她去認識呢。”蘇舒聳聳肩,“我就是看不慣王大民那副覺得吳香蘭嫁不出去非他不可的臭德行,再說了,我們家香蘭長得好脾氣也好,又勤快,又上進,以後保準特别多人喜歡她。”
吳姥爺點點頭覺得蘇舒說的很有道理,“都還沒上大學,咱不着急。”
蘇舒越肯定,吳姥爺就越信她。
轉眼就到了除夕這一天。
一早起來,天空飄着雪,鄭有娣和黃桂在院子裏掃雪,幾個孩子喊着蘇舒去院子外堆雪人。
一晚上雪下得更厚了,一腳踩在雪上,腳底就發出細微的聲響,也分外有趣。
孩子像是不知道冷似的,玩得臉頰紅撲撲的。
蘇舒兩手揣在兜裏,整個人縮在羽絨服裏,坐在邊上看着下雪,動都不想動。
梁振國在邊上卻隻穿着一件毛衣,袖子還卷到手腕上,正在賣力劈柴。
一邊取笑蘇舒,“就你這樣,得虧你以後要和我去農場生活,要不然一到這天氣,你在老家就得直接冬眠。”
蘇舒彎腰抓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團砸向梁振國,“我隻是懶得動,不是廢了,說話給我客氣點!”
吳姥姥從菜地裏回來,手裏提着幾個大白蘿蔔進來,臉上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的。
“我剛才去菜地的時候聽人說王大民那天從咱村裏回去以後就直接去醫院做檢查了,去的還是市裏的大醫院,聽說查出來了,真是王大民不能生,醫生說,他那病天生的,也治不好,這輩子都不太可能有後。”
吳姥姥晃了晃手裏大蘿蔔上的雪,“這事現在好多人都知道了,聽說那天王大民的爸拿到醫院檢查結果以後,回到家就把王大民的媽揍了一頓,還把王大民罵了一通,張羅着要去親戚那過繼一個能生的當兒子。”
“大過年的,大家都在家裏,王大民爸在家裏罵人的時候街坊鄰居都聽着呢,得虧我們家香蘭離了,要不然嫁這麽一個不能生的男人有啥用?”
吳姥姥說完就着急進屋去給鄭有娣和吳香蘭說這件事。
蘇舒勾着唇角笑着,好像這個結果也沒讓人那麽意外。
過除夕,主打就是一個忙字。
但這一天所有人忙也忙得開開心心。
家裏人多,蘇舒幫着包了一整個下午的餃子。
天将黑未黑的時候鄭有娣把第一鍋餃子下了水,五個孩子圍在鍋竈邊上看得垂涎欲滴。
狗蛋和梁志超咬着耳朵,“你看那盆餡兒,好多肉啊~今年過年吃豬肉白菜餡的餃子~我能吃三大碗!”
“下午的時候奶奶還炸了麻花和花生團~在櫃子裏放着呢~晚上睡前咱就能一人吃一個。”鐵蛋也壓着聲音小小聲說着。
幾個大人相視一笑,也就是孩子了,嘀嘀咕咕還以爲大人聽不見呢。
這一頓除夕團圓飯是吳家這麽多年來最豐盛的一夜。
兩張拼起來的桌子差點都擺不下。
孩子們剛才嘀嘀咕咕的炸食也在晚餐的時候就直接擺出來了。
吳姥爺高興,拉着梁振國幾人喝起了酒。
幾個孩子吃到肚子圓鼓鼓的都不舍得放下筷子,要不是小夥伴們在外面喊他們去玩,他們能坐在那再吃上幾口才舍得走。
村裏的年味不在于鞭炮聲,在于人的喧嚣和團圓。
男人們喝酒,聊着他們自己的話。
女人們吃完飯去了大炕上坐着,倒上幾杯甜茶,擺上瓜子花生慢慢聊着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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