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場會議結束。
雖然齊遠志内心很不爽,齊慶嚴的新學說因爲楊鴻年的參與,導緻了結局慘淡,衆多專家都不看好,特别是黃益平會後更是叮囑了半天。
齊遠志找晉省中醫藥管理局的副局長蔣校義,原本還想要套一套交情,可惜被對方搪塞掉了。
這讓齊家兄弟二人内心郁郁寡歡。
畢竟,黃益平都說了這話了,蔣校義還是得尊重人家國醫大師的意見。
要不然到時候齊慶嚴的演講出了問題,追究責任的時候,蔣校義也得牽連。
他就是來捧捧場,現在既然有争端,蔣校義臨走前隻說了句:“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琢磨琢磨,多請教一下專家!”
“咱們晉省有厲害的人,你多跟楊鴻年走動走動,讓人家提提建議。”
這一番話,讓齊慶嚴有苦說不出。
但是隻能賠笑點頭。
會議結束了,齊遠志還是得安排晚宴,規格還得足夠高。
畢竟,今天邀請來的,可都是專家。
哪怕今天買賣不成,仁義也得在,以後還免不了還得打交道。
所以,根本招惹不得!
甚至,齊遠志還主動找到了楊鴻年。
“楊主任,今天可真的是開了眼界了!”
“沒想到咱們晉省還有這樣一尊了不起的溫病大家。”
“以後多走動走動啊。”
“我覺得,我們應該會有共同話題。”
楊鴻年内心忐忑不安,賠笑說道:“齊總過獎了!”
齊慶嚴拉着楊鴻年走遠了幾步,笑着說道:“其實……我覺得楊主任,你現在屬于典型的懷才不遇!”
“源城市人民醫院太小了!”
“你有能力,應該需要更廣闊的舞台。”
“溫病,是中醫的傳承的精華所在,應該有其用武之地。”
“伱看現在,經方派盛行,同爲中醫四大經典,溫病的地位,還是被低估了,您楊主任是隐士高人,願意沉下心來做學問,這是好事兒,但是……我覺得有句話說的特别好,能者多勞!”
齊遠志其實已經換了心思了,如果讓齊慶嚴繼續折騰下去,鬼知道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能混出個什麽名堂,與其這樣,倒不如“另立新王”,把楊鴻年給捧起來!
其實,他無所謂捧誰的,都是爲了賣藥而已,捧一個有能力,多省事?反而是衆望所歸,最重要的是不會有那麽多後續的麻煩事兒。
而一旁的楊鴻年聽着這些話,感覺味兒越來越不對了!
這能行啊?
這不是要把自己架在火爐上烤嗎?
不對!
是鞭屍!
絕對是……
齊遠志看着楊鴻年的惶恐不安的眼神,頓時内心一喜,自覺有戲。
楊鴻年就是太低調了,不行,自己得好好勸勸!
想到這裏,齊遠志語重心長的說到:“所以啊,楊主任,雖然黃老是國醫大師,但是太過于忙碌!”
“溫病需要新鮮血液的出現,來成爲這個行業的骨幹力量!”
“而且,你說你明明這麽有能力,可不敢讓明珠暗投了啊,現在這個社會……需要的是曝光,需要宣傳,這就需要包裝和炒作!”
說到這裏,齊遠志拍了拍胸部,自告奮勇的說到:“我齊遠志雖然不才,但是尊重中醫的發展,更加重視人才的培養!”
“我新河醫藥公司絕對會幫你!”
“到時候,我們去北大講課,去首都中醫藥宣傳,甚至都能走出國門!”
楊鴻年聽完之後,徹底慌了!
他已經料想到了未來的恐怖!
在晉省社死也就算了,這要到首都去、還去北大!
還要走出國門!
丢人要是能分等級的話,楊鴻年覺得,這個丢人,屬于祖墳鬧騰級别的,他楊家老祖宗的棺材闆絕對要爆炸那種!
丢不起這個人啊!
楊鴻年連忙擺手拒絕:“齊總,好意心領了!”
“但是,我學識淺薄,還需要提高啊!”
“這個……”
“我就先走了。”
齊遠志一愣,這……這是咋了?
“楊主任,還有晚宴呢!”
“我這裏有珍藏的茅台,好好喝一點吧?”
楊鴻年連夜走的,很匆忙,扛着火車皮匆匆離去的。
他怕了!
這晚宴就是有山珍海味,就是有蟠桃金丹也不敢吃啊。
這搞不好就是“最後一頓晚餐”了!
爲了保全自己的名聲,保住自己的人格,他跑的很快。
臨走前,楊鴻年拉着陳南跑的。
這小子!
想想就氣的不行。
他在那裏一臉懵逼努力應付着一群專家們的吹捧。
陳南這小子竟然又在茶點區吃了起來!
“還有晚宴呢!”
陳南坐在老邁騰的副駕駛上,一臉惋惜和幽怨的說到。
“我看見有茅台,有大龍蝦……”
楊鴻年白了陳南一眼:“就知道吃!”
“你知道不知道我内心慌得要死!”
“你小子……”
“給我挖了這麽大一個坑!”
想到這裏,楊鴻年一臉生無可戀的拍了拍額頭:“我的個乖乖啊……”
“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啊!”
“我想想都後怕!”
陳南咳咳一聲,假裝聽不見。
甩鍋這種事兒……
他現在反正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楊鴻年見狀,看了一眼陳南,倒也沒有責怪。
說句實話……今天的事情,楊鴻年打心底還是覺得很自豪的!
實力帶來的這種榮譽,真的是讓人沉醉啊!
可惜!
這些實力,不是自己的。
如果他楊鴻年真的有這樣的實力,那該多好啊?
楊鴻年開着車子,看着前面的路,沉思良久!
自己都四十多的人了!
除了擁有更多的經驗和技巧之外,想要達到今天陳南口中那樣的高度,或許已經不可能了吧?
而且……
在這一瞬間,楊鴻年有些對于自己之前走的路,産生了懷疑……
參加工作以後,他開始努力開拓人脈網,開始和各個主任拉近關系,開始考慮到醫院的政治鬥争站隊中去。
甚至……
開始和藥代打成了一團。
這一刻,楊鴻年忽然開始反思,自己做的這些對不對?
大家都在這麽做!
有什麽不對的?
哪個主任不去和搞這些,不搞這些怎麽發展,怎麽更進一步?怎麽掙錢?
哎……
良久,楊鴻年歎了口氣,他看見陳南今天意氣風發站在那兒,揮斥方遒一般,多麽的羨慕啊!
這是何等的驕傲?
生而爲醫,不就希望可以這樣嗎?
這才是一名中醫該有的樣子啊!
楊鴻年沉思不說話。
心裏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現在,還來得及嗎?
自己是否錯過了最好的年華。
可惜……
卻在現在遇見了他。
呵呵。
是榮幸?還是悲涼?
陳南看出來了楊鴻年的心思。
“咱們去哪兒?”
“你不是要吃飯嗎?害你損失了一頓大餐,給你挽回一點損失。”
“是不是完了一些?吃點簡單的吧?”
“好飯不怕晚!”
陳南聞聲,笑了笑:“是哦,好飯,不怕晚,就怕不去吃哦……”
“去哪兒吃?”
“不知道,我想想……哦,我知道了,去晉香園!”
“金香園?這麽貴的地方,不過,是不是繞遠了?”
“繞遠了怕啥,隻要知道去哪兒了,走對了路,就不算晚,最多算遲到!”
陳南笑了笑:“是啊,隻要走對了路,就不算晚!”
楊鴻年聽到這句話以後,不由的沉默片刻。
對啊!
人生這一條路,太長了。
但是……好飯不怕晚,就怕不去。
隻要走對了路,什麽時候,都不晚!
想清楚之後,楊鴻年嘴角泛笑,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咿?你幹啥!”
“加油。”
陳南笑了笑:“嗯,加油,地闆油!”
楊鴻年搖頭:“限速80,超出罰款。”
陳南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
……
楊鴻年走了。
走的很輕松。
但是……
陶訓義不能走啊。
看着一溜煙跑了的楊鴻年和陳南,陶訓義欲哭無淚。
這他娘的……
好不負責。
說走就走,合适嗎?
看着一旁眼裏冒光的黃益平。
陶訓義欲哭無淚。
這頓飯檔次很高,酒也很貴,但是……陶老喝的很猛。
三五杯酒下肚,就醉了。
醉了總比社死好。
管他娘的!
我,陶訓義,先幹爲敬!
……
……
陳南回到家裏以後,給母親打包回來了一些晉香園的飯菜。
這是楊鴻年故意多點的,讓陳南打包回家。
飯菜很貴。
晉香園雖然不如晉西飯店、并州飯店這些地方名頭大,但是卻很難約,而且菜品很貴,比起晉西飯店還要貴!
據說,這家店屬于私廚,老闆祖上給皇帝做飯的,遺留了一手好手藝。
當時米其林也來評分過,但是老闆拒絕了。
說我們自家有評判的标準,不需要你們的标準。
不過,也的确如此。
因爲人家從來不缺客人。
特别是貴客!
楊鴻年今天出奇的大方,也很客氣,對陳南的要求基本上屬于言聽計從,這反而讓陳南多了幾分不自在!
“楊主任,您有什麽直接說!”
“您這樣,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楊鴻年哈哈一笑,白了陳南一眼,甚至帶着三分羞澀:“這個……我能有什麽要求啊!”
“哈哈……”
陳南一哆嗦:“你不說我走了啊?!”
楊鴻年連忙拉住陳南的手,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小陳啊,你看你的溫病學的那麽好!”
“我畢竟是你主任!”
“對吧?”
“你說我……我溫病要是學不好了,出去給你丢臉,這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有沒有什麽心得,要不……你總結總結,教給我?”
“當然了!”
“其實……你可以不把我當主任,畢竟……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把我當學生都行。”
“你教教我,怎麽學溫病,行嗎?”
陳南聞聲,差點笑了出來。
“哦!”
“這個事兒啊!”
“這個……心得,我倒是有一點。”
“你先回頭把溫病四大家的書好好看一遍,好好理解一遍,梳理一遍,我這邊也寫一下我的心得,回頭拿給你,怎麽樣?”
楊鴻年聽見這話,頓時興奮了起來!
“好!”
“這個事情就拜托你了。”
“多謝了。”
“小陳,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啊!”
吃完飯,楊鴻年開着車子把陳南送到了小區樓下。
陳南下車以後,對着車窗笑了笑:
“楊主任。”
“你剛才說什麽?叫我老師?其實……大可不必!”
“但是……你叫一聲,我聽聽?”
楊鴻年黑着臉:“滾!”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楊鴻年的差評,差評等級:初級,獲得獎勵:人參30g!】
……
……
陳南回到家裏,把菜品拿出來給陳文茵。
陳文茵見狀,頓時一愣:“嗯?”
“晉香園的飯菜?”
“這麽貴,你怎麽去那兒了?”
“剛剛掙了錢,就開始了啊。”陳文茵笑了笑,倒也沒有責怪陳南大手大腳,反而覺得輕松不少。
畢竟,如果陳南太懂事兒的話,陳文茵反倒會覺得是因爲他們的原因,給孩子背上了重擔。
“主任今天請客,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小米涼糕,快嘗一嘗。”
陳文茵頓時笑了起來:“呵呵!”
“有心了!”
“不過,以後少給媽買,浪費錢。”
陳文茵不介意陳南去吃,但是自己還是舍不得花這麽貴的錢去買他家的飯菜。
“對了,剛才你爸打電話了,他們的公司現在成立起來了。”
“讓你不用擔心欠債的問題了,說已經有投資商願意跟他們合作。”
說話的時候,陳文茵嘴角含笑,眼裏有光。
陳南見狀,笑着說道:“媽,爸是不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啊?”
“無所不能那種?”
陳文茵搖頭:“不,當然不是。”
“你和你哥才是媽眼中的英雄。”
“你爸啊,怎麽說呢,他很多時候是媽的靠山,是我願意堵上一切也願意相信的那個人。”
陳南笑了笑,這段時間,陪伴母親的時間多了,偶爾很喜歡和她聊一聊天。
以前的時候不覺得,家裏遭遇了這樣一番事情以後,父親遠走他鄉,母親又生病,親情在陳南眼裏變得越發重要了起來。
或許,往日裏不覺得,父母的唠叨甚至覺得有些煩,但是……他卻是那麽不可或缺。
“媽,你說說爸呗,講講你們那時候的故事。”
“我爸總是吹牛說,是你追的他,你給講講呗!”
陳文茵聽見這話,頓時臉稍微紅暈了片刻。
誰還沒有一個美麗而又難忘的青春呢?
陳文茵聊了很多。
講了當初很多有趣的事情,也講了很多不爲人知的陳金河的糗事兒。
良久……陳文茵笑着說道。
“但是……”
“你爸啊,呵呵……怎麽說呢?就跟你們現在常說的那樣。”
“男人至死也是少年。”
“你爸,其實更粘我。”
“哈哈哈……”
陳南也跟着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溫馨的日常,總是會讓人忘記了時間。
十一點多,陳南洗漱上床。
開始總結起來的今天的收獲。
方劑學提升至了專業級,讓他的【用藥入神】一下子解鎖了。
這對陳南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除此之外。
陳南也受到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恭喜您,齊慶嚴的差評等級提升至:高級。】
【恭喜您,獲得獎勵:中醫外科學-皮膚病方向(專業級)】
陳南聞聲,頓時沉默片刻。
中醫外科學?
說實話,伴随現代醫學的發展,外科學還是在現代化的診療設備下,以及現代化的醫藥幫助下,更加精準有效。
這個中醫外科學……陳南覺得有些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不過……
當他看到皮膚病方向的時候,頓時一喜。
原來是中醫皮膚?
這就有意思了!
說實話,對于皮膚科,中醫還是很有手段的。
陳南迫不及待的選擇了學習。
中醫皮膚病絕對是中中醫外科學中重要的内容。
而且!
相比較現代醫學的理念,皮膚病的用藥,基本上還是以激素、抗過敏等……手段爲主。
但是!
中醫不一樣啊。
中醫皮膚病的特色就在于他可以很好的從辨證論治的角度去進行治療。
而不是見皮治皮這麽簡單。
而中醫認爲,皮膚病的病因有内因、外因之分。
外因包括風、寒、暑、濕、燥、火、蟲、毒;
内因包括七情内傷、飲食勞倦及髒腑損傷。
其病機主要爲氣血不和,髒腑失調,而生風、生濕、化燥、緻虛、緻瘀。
可以說,中醫皮膚病學絕對是一門極其有價值的學科。
不錯,齊慶嚴這個人,雖然壞是壞了點,但是……給的獎勵,還是不錯的。
以後有機會,争取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多薅一點羊毛!
……
……
接下來的日子裏。
陳南繼續重複每天的工作,學習。
醫學絕對不是一門可以放得下的學科,需要你不斷的學習,思考,臨床,總結!
甚至于,陳南覺得自己需要把臨床日常的病例好好總結總結,回頭重新複盤一下,尋找有沒有一種更好的治療辦法。
學醫,切勿自滿。
任何自我滿足都将成爲手刃患者的兇器。
這幾天。
何成林心情一直比較沉悶。
陳南的事情,俨然在他心裏,埋下了種子,現在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了。
看着陳南一天天的成長,他有些坐不住了!
可是,自己派出去的兩把刀,現在還遲遲沒有回複。
一把刀是趙建勇!
也不知道趙建勇最近幹啥呢?
陳南奪走了他的權利,這小子就一點也不心慌着急?
我讓你去好好盯着陳南,尋找他的漏洞和不足。
可是這幾天下來,你一點消息沒有!
難道……是在憋大招?
也罷,再等等!
還有另外一把刀。
那就是餘緻富和張保善兩個老主任,你們不是不滿意陳南嗎?我辦法都給你們出了,怎麽到現在沒有一點的回饋啊!
着急死了!
此時的何成林俨然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不過……
此時此刻的醫生辦公室内。
趙建勇内心卻虔誠的很。
昨天他認真看了陳南給一個患者修改的治療方案。
越看越覺得驚豔。
等到今天早晨查房的時候,結果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患者效果顯著啊!
于是!
一大早,趙建勇打開電腦,開始寫《陳南日記》的新内容。
楊鴻年今天來的也很早!
不到七點就到了主任辦公室,開始學習《溫病條例》。
不得不說,整個中醫科最近的學風不錯。
但是,上午的時候,王厚普給許瑞送來了一個小患者。
但是,王厚普卻沒有給出中藥方子,許瑞頓時一喜,以爲自己終于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了。
“陳南,瞧見沒!”
“老師給我收了個新病人。”
陳南坐在對面,頭都沒擡:“這不是很正常嗎?”
許瑞頓時眼睛瞪大,興奮的說到:“正常?”
“呵呵!”
“羨慕去吧。”
“别看你的中醫科的業務副主任,可是說不定在老師眼裏,你還沒有我厲害呢!”
“瞧,老師沒有給出治療方案,這是讓我給呢!”
“厲害吧!”
陳南笑了笑:“幼稚!”
許瑞歪着腦袋:“呦,急了,羨慕了吧?!”
可惜……還沒來得及開心,王厚普就打來了電話。
“小許,剛收上去的那個小患者,我沒有給出治療方案。”
“你讓陳南給就行了!”
許瑞小鼻子一皺,頓時傻眼了,轉瞬就有些不服氣。
“老師,我能開。”
“我是陳南師姐呢。”
王厚普聞聲,認真說道:“這個患者,你把握不住,給陳南。”
說完挂了電話,氣的許瑞直接瞪了陳南一眼,順勢讓他收下一個不如流級差評。
陳南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我可都聽見了!”
許瑞氣的嘟着嘴:“小人得志的樣子!”
“切!”
等了不到十分鍾的功夫,患者來了。
一對夫妻帶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上來的。
“請問,哪個是許瑞大夫啊?”
“王厚普主任讓我們上來的。”
許瑞聞聲,沒等護士答複就站了起來:“你好,我是許瑞。”
“你們到這邊……來!”
許瑞話沒說完,看清楚小女孩以後,就被吓了一跳!
因爲此時此刻的小女孩兩隻眼睛雖然睜大,但是兩眼全都是白晶,看不見黑眼珠子。
這一刻,真的把她給吓到了。
這得虧是大白天的,要不然,真的能把人給吓壞不可。
許瑞心有餘悸。
不過,身爲醫生的覺悟,還是讓她冷靜了下來,隻是……心裏依然在想:“這是……怎麽回事?”
中年夫妻帶着女孩兒走了過來。
這一路,被不少人都看到了女孩的情況,大家都忍不住驚訝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真的好吓人!
的确,兩個眼睛裏基本上都是白的,這能不吓人才怪呢。
陳南此時,也擡頭望去,看見女孩兒的情況以後,不禁皺眉起來。
許瑞連忙說道:“請坐。”
女子點頭:“謝謝許醫生。”
“來,媽媽把你報上來。”
女孩兒聞聲,沒有半分反應,就這麽站着被女人抱到了椅子上。
從頭到尾,女孩兒的表情明顯淡漠無比,根本沒有太多的神情表達!
好奇怪的情況!
這是怎麽回事?
而女孩兒的父母痛心疾首,臉上寫滿了愧疚,眼神裏更多的是無助和忐忑不安。
許瑞好奇的問道:“孩子,這是怎麽了?”
女人看見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周圍醫生頻頻側目看向他們,說道:“孩子……孩子……嗚嗚……”
女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淚就已經奔湧而出。
緊接着,就是泣不成聲了。
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是我的錯!”
“對不起,洋洋。”
“都怪媽媽……嗚嗚!”
“是我害了你!”
女人哭的很傷心,而此時,坐在椅子上的女兒,卻沒有太多的直覺,甚至……有些精神昏聩,偶爾身體還會顫抖一下。
這一幕,大家都傻眼了。
他們大多數,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患者。
男子抱着妻子,神情同樣有些沉重,但是他知道,此時此刻,他就是一家人的主心骨,他得堅強起來。
男人抱着妻子,拍着後背,安慰一番。
然後坐了下來。
還未說話,就先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哎……”
“是我們不好,疏忽大意了。”
陳南此時站起身來,走到了許瑞身邊,拍了拍許瑞的肩膀,示意讓她讓開點位置。
許瑞頓時有些不服氣,但是……看到小女孩這樣,許瑞内心也是慌得一批。
真要給她治療,她一點頭緒沒有!
中醫哪兒有這樣的患者啊?
許瑞隻能委屈的站在一旁,給陳南讓開了位置。
陳南問道:“怎麽就成了這樣了?”
男子說道:“事情,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來。”
“半個月前,孩子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以後,學校組織了家長,開一次放假前的家長會,也對孩子的情況進行一些彙報!”
“當時我工作忙,我妻子去了。”
“去了以後,我們知道,孩子這一次沒考好,而且上學期的時候,不注意聽課,甚至……上學瞌睡。”
“我妻子當時就十分生氣!”
“畢竟,她現在是我們的希望啊……”
“我跟我老婆,老家都是農村的,後來出來到源城市打工,我開出租,她做家政,我們就想要在源城市定居,我們都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就想讓孩子好好學習學習,所以……平日裏對孩子管教比較嚴苛。”
“這一次,孩子沒考好,又被老師批評上課睡覺,回到家裏以後,孩子怕被她媽媽責怪,就跑到了閣樓,藏在閣樓的屋子裏。”
“我們租的房子是城中村,五樓外加一個閣樓,上面夏天天太熱了,就放一點雜物。”
“結果,孩子藏到了閣樓裏面把門反鎖了,然後……就在裏面睡着了。”
“我跟孩子他媽本來就比較忙,因爲三面窗戶都開着呢,所以大家也沒有在意什麽。”
“結果……就是睡了一覺的功夫,孩子被吹着了一樣,就跟感冒中暑了一樣那種感覺,發燒,一直發燒!”
“後來,我們趕緊帶着他去看病,中醫西醫都看了!”
“還在省婦幼醫院住了一周的院,可是沒有什麽效果,反而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這也是鄰居介紹,找到了王主任,如果……這一次沒有效果,我們可能就得帶着孩子去首都看看了!”
“現在還是發燒!”
“而且,關鍵是……感覺孩子就跟燒壞了腦子一樣,嗚……”
男人說的說的,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讓一個大老爺們突然成了這樣,可想而知其中的痛苦。
男子忍不住抱着頭蹲在地上,滿是自責:“都怪我們平時管的孩子太嚴了,讓孩子害怕……”
“哎!”
陳南聽完這個經過,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過,他知道,自己是醫生,不是來聽故事和悲天憫人的,而是要治病。
想到這裏,陳南開始分析起來。
六七月的天氣有多熱,大家都很清楚。
而且,在閣樓,開着幾個窗戶,當時發燒顯然是風溫爲病。
可是……
這并不是什麽困難的疾病啊?還是比較容易治療的。
無論是銀翹散或者桑菊飲這些都有些效果。
陳南彎腰下,細細觀察女孩兒的眼睛:“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男子整理了整理情緒,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連忙點頭:“嗯,以前很正常,就是前幾天突然成了這樣,但是……似乎也能看見,不影響視力。”
陳南聞聲,點了點頭。
其實,女孩并不是找不到了瞳仁,隻是因爲兩目上竄,幾不見黑睛,所以給人感覺很特殊,偶爾,這眼珠子還會轉下來。
但是,最關鍵的是,女孩兒渾渾噩噩的,陳南哪怕拍了拍他的手,對方也是慢半拍一樣,歪着腦袋,眼睛翻下來看一眼陳南!
說實話……這種感覺,多少有些瘆人。
但是,陳南卻很冷靜,他把手握住對方的手腕,瞬間握住對方的手,陳南就感覺到她肌膚有些發熱。
感覺到對方身體在顫動不安。
時不時的,女孩兒就歎一口氣。
陳南通過互動,感覺到女孩兒其實能聽見他們的話,隻是……反應不過來那種感覺。
既然如此,陳南也開始診斷起來。
“來,能張開嘴,讓叔叔看看你的舌頭嗎?”
女孩兒聞聲,過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張開嘴。
可是……陳南一眼竟然沒有看到對方舌頭!
這一幕,陳南差點再次被吓到,就連旁邊的許瑞忍不住一把抓住了一旁的東西。
她同樣有些害怕!
陳南頓時皺眉,這不對勁兒啊。
他從口袋,掏出一個壓舌闆,撬動牙齒,然後用手機的閃光燈,這才看見了對方的舌頭。
舌縮而幹!
沒錯!
整個縮到了後面,藏了起來。
而且舌體很幹燥。
苔薄微黃。
“能吃飯嗎?”陳南好奇問道。
男子搖頭:“吃飯不怎麽吃,喝點粥能行。”
陳南點頭,拿起了女孩兒的手,放在桌面上,開始把脈!
這個時候,離得近了,陳南也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隻是……其氣息不勻,偶爾伴有喘咳聲音。
而脈率傳來,感覺脈數,一息超過了六至。
左部細而浮,不任重按,右部亦弦細,重診似有力!
陳南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大便多久沒有來了?”
男人一愣:“有好久了,十天了?!”
陳南頓時閉目不語,腦海裏開始思索起來。
片刻之後,他看向一旁的許瑞:“去叫楊主任。”
許瑞一愣,連忙點頭。
隻是離開辦公室以後,許瑞這才切了一聲,還不是請楊主任嗎?
你行你上啊!
“楊主任,來了一個特殊患者,陳南讓你過去一趟。”
楊鴻年就在主任辦公室,聽見許瑞的話,連忙朝着醫生辦公室走去。
許瑞跟在身後。
楊鴻年進來以後,診斷一番,并沒有下結論。
說實話,這個患者……楊鴻年根本沒有把握。
情況太過于複雜了。
甚至于,大家都不知道,這該從何下手?
畢竟,中醫内科學裏面,可沒有這樣的病案啊!
楊鴻年還好,不是接受的現代髒腑辨證的思維,所謂内心還是有些想法的。
但是……
他不敢說,因爲沒有把握。
就在這個時候,陳南對着衆人說道:“大家來看看這個患者。”
衆人聽見陳南的話,也紛紛走了過來。
認真思考起來。
孩子的父母倒也沒有太多意見,畢竟……人多力量大,醫生們都看看,讨論一下,也是好事兒。
何端康看完之後,隻覺得無從下手!
這應該怎麽下手?
屬于什麽科的疾病?
不僅是他!
很多年輕人,都想不出來爲什麽。
因爲!
這個患者,真的是一點也沒有按照書上寫的來得病。
甚至于,髒腑辯證裏面,大家都不知道這屬于那個髒器?
外感風熱,這是屬于肺熱?
可是,眼睛這樣,屬于中醫眼科?
那些老醫生們,經驗豐富的,他們學中醫思維不和今天一樣。
大家開始思考起來。
“難道是熱入厥陰?傷寒熱入厥陰,可能有這種情況啊!”
“也有可能是邪陷心包,你看孩子的意識不清楚。”
……
聽着衆人的話,陳南也不吭聲。
而楊鴻年看向陳南:“小陳,這是怎麽回事?嚴重嗎?”
楊鴻年的語氣,讓大家有些驚訝。
因爲!
這語氣十分輕松。
似乎……陳南已經有了方案一樣。
許瑞忍不住看了一眼陳南。
陳南說道:
“病情發展到現在,很嚴重!”
“我剛才看了一眼體溫記錄,平均體溫38.6攝氏度,而且今天39攝氏度。”
“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但是使用抗生素一類,很難降溫。”
楊鴻年皺眉:“具體什麽情況?”
陳南:“這是溫病大氣下陷。”
這一番話,很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陳南見狀,解釋道:
“孩子還是太小了,抵抗能力不足,特别是夏天的時候,腠理大開的情況下,十分容易外感之熱久不退!
而時間長了,就會導緻灼耗真陰。
這就會導緻肝髒虛損,木燥生風而欲上脫也。”
“其實,治療辦法,并不是很難!”
“但是……這是衛氣營血的辯證思維體現。”
“很多人抓不住重點,看見患者的情況不敢下手。”
“如果使用現在髒腑辨證,很難進行着手,因爲你不知道病位在何處。”
這一番話,讓現場不少年輕人,包括許瑞在内都忍不住豁然開朗。
難怪如此!
這就是中醫思維的重要性。
中醫,并不是背下來幾個方子,甚至是記住類似于“指南”一樣的中醫内科就能看的了病。
因爲,疾病千奇百怪,根本不會按照課本上記載的東西去得。
一時間,周圍衆人看着陳南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敬佩!
許瑞忍不住問道:“用什麽方子?”
陳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着楊鴻年說道:“楊主任,您還記得昨天你說的溫病的核心嗎?”
楊鴻年愣了一下:“清、透、滋!”
陳南點頭:“不外乎這三種治療原則!”
“患者依然容衛有郁熱,用藥清其實熱!
而内部陰傷明顯,所以要滋其真陰。
這個時候,更輔以酸收斂肝之品,庶可救此極危之證!”
說完!
陳南看向許瑞,目光淩厲,讓許瑞握筆的手,竟然抖了一下。
說實話,此時此刻,陳南的氣勢很足。
像極了一個副主任該有的樣子。
不!
是主任。
因爲即便是楊鴻年,此時也跟學生一樣,站在那裏認真思考。
許瑞終于明白,爲什麽老師說自己把握不住了!
可是……
老師怎麽就知道,陳南能把握住了?
他手有那麽大嗎?
陳南皺眉:“想啥了,我說方子,你記一下。”
許瑞頓時想要瞪陳南,可是周圍的場合顯然不合時宜。
“哦……”
“抱歉。”
陳南嘴角帶笑:“用白虎加人參湯!
不過……要換藥物。
以生地黃代知母,生山藥代粳米,然後加萸肉。”
陳南說完,趙建勇連忙問了句:“爲什麽用白虎加人參湯?”
“還有……陳主任,爲什麽不加代赭石?”
“古代各醫者救危險将脫之證喜用人參,可是我看喻嘉說:謂氣若上脫,但知重用人參轉令人氣高不返,必重用赭石輔之始能奏效!”
陳南好奇的看了一眼趙建勇。
這家夥……
進步挺大啊?
這個問題很有水平!
陳南耐心解釋:
“這個問題很有水平!”
“是因爲,此方中之用人參原非用其救脫。
因爲此證真陰大虧,隻有石膏與人參并用,才能于邪火熾盛之時立複真陰!
所以,我才選擇了此白虎加人參湯。
至于萸肉,其補益氣分之力雖然遠不如參,但是其挽救氣分之上脫則遠勝于參。
以肝主疏洩,人之元氣甚虛者,李東恒喜歡因肝之疏洩過甚而上脫,重用萸肉以斂肝使之不複疏洩,則元氣之欲上脫者即可不脫。”
說完之後,陳南滿意的對趙建勇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人家還是挺努力的。
不過……
陳南看完了對方之後,又看了一眼楊鴻年。
然後失望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朽木不可雕也。
楊鴻年看見陳南的這一副表情,頓時懵逼了!
我曹……
你這什麽意思?
【叮!恭喜您,獲得楊鴻年的差評,差評等級:初級,獲得獎勵:麝香10g!】
陳南撇了撇嘴,才10g?
楊鴻年,你能不能行啊?
工具人開始不稱職了啊!
……
……
ps:嘿嘿,更新送到。
感謝太平石笑大佬的10000打賞,謝謝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