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初，寒涼依舊。
上午時分，姚遠坐在低調的商務車裏向市府大院駛去。
今天的司機是小莫，這小子放着歌，嘴裏哼哼着，搖頭晃腦愈發騷氣：“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裏，我會帶你帶伱回去………”
熟悉的曲調傳來，姚遠敲敲額頭，一時記不起歌名，問：“這歌叫啥來着？”
“路燈下的小姐姐！”
“啥？”
“路燈下的小姐姐……哦不對，路燈下的小姑娘，反正都一樣。”
“滾你娘的蛋！路燈下的小姐姐和路燈下的小姑娘能一樣麽？我發現你小子現在很刑啊！”
姚遠罵了一句，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回幾年前，自己在路燈下找到了微笑女孩。
唉，那時真快樂啊！現在雖然錢多的花不完，但有什麽用呢？人生匆匆幾十年，有個幾十上百億也就夠了。
一時回歸初心，樸實無華。
“滴滴！”
車子駛進了市府大院，姚遠等了下劉強東，一塊上樓。
進了一間會議室，大家很有意思，凡是紮根京城的企業，老闆都親自出馬，隻在京城有部分業務的，就派個分公司老總。
比如蘇甯。
京城市政府即便特殊，卻也管不了這種全國規模的大企業，除非往上面奏本，但又不是深仇大恨，沒必要。
坐了一小會，相關領導大步而入。
掃了眼在座代表，心有不愉，又瞧見姚遠和劉強東端端正正的，這才舒坦一些。
“歡迎大家到來，今天開個小會，我長話短說……”
領導清清嗓子，道：“8天試銷期結束，據統計，我們一共出售164件商品，銷售額25萬。數據很不理想，遠遠達不到拉動消費的标準，家電下鄉是國家重點項目，還是希望大家積極參與。”
領導一開口，底下立馬哭冤：
“時間太趕了，我們的生産廠家和銷售點還沒有建立有效的聯系，隻能供應少量款式的産品。”
“對啊，宣傳也不太到位，很多農民都不知道。”
“而且恰逢春節，農民都在走親訪友，他們對這個活動也需要一個接受過程。”
全在找理由。
領導愈發不爽，一個個掃過去，忽然落在某一張臉上——自己與其打過交道，當初大領導視察，自己就在身側陪同。
“姚遠同志，你的想法呢？”
“我聽說試銷期間一共去了4000多人咨詢，其實很難得了，足可見市場潛力……”
姚遠開口就很中聽，道：“隻是萬事開頭難，短期看不出什麽效果。家電下鄉是個長期項目，随時找出問題随時解決，才是最重要的。
那以我個人來看，我們現在的定價是針對全國普遍較貧困的農民，但京郊農民的購買力相對較高，部分人可能看不上老式的大背頭、幾百塊錢的手機。
而産品的款式也比較少，我覺得可以多多調查，根據農民需求及時增加産品款類。”
“嗯，我們也在做類似的準備。”
領導點點頭，道：“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充分研究京郊農民的消費需求，量身定制産品，才能真正激發農村的消費潛能。”
他管不到大企業頭上，隻能談談話。
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各代表紛紛表态，一定配合國家政策，積極參與。領導也表示，政府要加大宣傳力度，力争做到惠民惠企雲雲。
“……”
姚遠的手在桌子底下轉筆，臉上沒什麽表情。家電下鄉狗屁倒竈的事一大堆，他管不了那麽多，做好自己就不錯了。
散了會，陸陸續續出來。
劉強東滿臉憂色，道：“沒有想象中的大刀闊斧，我懷疑就算我們去村口賣，也實現不了多少銷售額。”
“沒到時候呢，等幾個月之後還是這副吊樣子，自然就要大刀闊斧了。我們自己好好賣，别管他們。”
…………
這更像是一場動員會，大家表态了，遂立即開工。
房山、通州、順義、大興、密雲，五個區縣的農戶都超過10萬，被視作重點地區。市裏很快開展了宣傳月活動，發放海報30000份大力推廣。
而蘇甯、美的、中國電信這些大企業，在京城的區縣都有營業網點，自然利用起來。
麥窩商城沒有銷售點，但他們有姚遠。
大年初八。
密雲縣龍洋村。
村支書老楊一大早就跑到了地裏，因爲今天是年後複工的日子，在那300多畝地上已經扣起了一些大棚和幾間小房子。
農業公司、農技站和一些村民進進出出，一邊教授一邊實踐。
主要産品是“中農大12号”牛角辣，目前是播種階段，技術員教導怎麽浸種、催芽，再種到育苗塊裏。
然後3月種油菜，4月定植辣椒的同時套種芹菜，同時種三種蔬菜。
楊書記不懂技術，但年輕時下過地，看那些油嫩嫩的辣椒苗心情就很舒暢。有公司承諾收菜，解決了銷售問題，村民積極性非常高。
全村200多人，一半都加入了合作社。
他背手看了一會，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順着田地往村裏走，目光所及是一棟棟矮房，包圍着的寒山與枯樹，竟不似往年蕭索，内心火熱。
“滋~嘎吱！”
楊書記猛地頓足，什麽動靜？
緊跟着又是“滋~”，一個清晰洪亮的女聲響了起來：“買彩電返錢啦！買冰箱返錢啦！買手機、洗衣機通通返錢啦！”
“500返65，800返104，1000返130，最高2000元返還260元！”
“現場下單，送貨上門，送到您的家門口，免費不要錢！免費不要錢！”
“銷售地點：密雲縣大劇院，車接車送不要錢！把您送過去，把您接回來，還有歌舞演出，還有雞蛋贈送，通通不要錢！”
“……”
楊書記一臉便秘的快走幾步，拐過一個路口，便見一輛中型巴士沿着村路在掃街，一個大喇叭聲在裏面播放，車身上挂着紅彤彤的條幅：
“看節目送雞蛋，車接車送不要錢，冰箱彩電返現金！”
“這幹嘛的？”
“搞啥玩意，靠譜麽？”
“靠譜啊，沒看寫着麥窩麽，給咱村裏扣大棚那家！”
“哦，那得去瞅瞅啊！”
如此招搖過市，村裏的老少爺們一個個探出腦袋，而那車門開着，慢吞吞如蝸牛，有好事的家夥一腳踩上踏闆，身子一起就上去了。
見有人上車，大喇叭聲忽地一變：“坐滿就走，坐滿就走，還想去的等下一趟，抓緊時間抓緊時間！”
咝！
見村民們蠢蠢欲動的德行，楊書記倒吸了一口大辣椒，他都想上去坐坐。
（冇了……
明天是五更強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