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叉顫顫巍巍地低伏燒焦的身體,開始弓背卯勁,朝着距它五米遠處,銀面具驅魔師所站位置,蓄力。
“我跟你拼了!”
随着一聲嗔怒,它卯足勁縱身一躍,飛石般猛撞向銀面具驅魔師。後者正中胸膛,被撞得往後飛出幾米遠,噴出一口老血,染紅了白色的法袍。
另一邊,正與燭炎激烈僵持的江楓,餘光瞥見旁邊的場景,他立即揮動法杖,身形一掠,側身對準雨夜叉的頭部,就是一道厲咒。
嘭——
雨夜叉竟直接被爆了頭,一命嗚呼了。
顧曉幸看得神魂震驚,她自重生之後,從未近距離見過這般慘烈場面,本就渾身濕冷得透心涼的她,不由地打了個寒噤。
随着雨夜叉的陣亡,鬼雨空間開始崩塌。四周的環境,那片綠化帶,路邊一排排燈影,都開始扭曲變形。
整個空間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們又回到了現實世界裏。
然而,雨夜叉的屍體卻并沒随他們一同回來,它留在了鬼雨空間裏。
這裏本就是郊區内環路附近,天色已晚,路上既沒行人,也暫未見一輛過往的汽車。
燭炎見隊友陣亡,勃然大怒,可他并未被憤怒吞沒,失去理智。他明白先前的優勢不再,如果繼續這樣戰鬥下去,隻會平添更多不可控因素。而他此行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顧曉幸帶去異界祭壇。
燭炎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對方一個身負重傷,另一個倒是頗有兩下子,現在顧曉幸就在自己左側不遠處的空地上,仍處于喪失行動能力的狀态。
得快,他想。
隻見他将身上的烈焰火盾變成數條火蛇飛離出去,襲擊對面的驅魔師,同時,施展火速旋風之技,瞬移到了顧曉幸身邊。
整個過程僅零點幾秒。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江楓的一道咒語擊中右臂,隻聽咔嚓一聲,右臂骨折了。
原來江楓早對他的行動做過預判,知道他的目标是顧曉幸,所以,在他抛出火蛇之際,就揮動法杖沖他發了一道追蹤咒。
與此同時,他敏捷躲閃火蛇的襲擊,浮光掠影之間,扔出幾道金符,将火蛇統統炸成了火種碎片落在地上。
燭炎右臂骨折後,江楓并未放過他,而是繼續對他連發幾道追蹤咒。燭炎接連好幾次火速瞬移,才躲開了那幾道符咒的襲擊。
他們身旁的幾盞路燈都被炸斷了,路面上也有幾個炸坑。
有一道符咒就炸在顧曉幸眼前的地面上,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你休想帶走她。”江楓用面具下的電音沖燭炎厲喝道,又揮動法杖,對他施放了一道厲咒。
燭炎用左手施展幻術接招,兩道咒語在半空中碰撞爆炸了。
燭炎本受了傷,又失去作戰優勢,相反,江楓卻漸入佳境,并且還有一個同伴,他那同伴指不定剛剛趁打鬥之際又叫人來支援。
這樣下去,不僅任務難完成,自己怕是也頂不住,燭炎暗想。多年的潛藏生涯令他變得小心翼翼,瞻前顧後。
江楓又對他連扔了幾道厲咒,這次,他被其中一道削中了大腿,鮮血噴湧而出。他負痛哼了一聲。
“你們等着……來日方長……”
雖心有萬分不甘,燭炎還是面對現實,幻影離開了。
“如此懦弱……”江楓嘲諷道。
他拍了拍法袍上的灰塵,轉身,看見前面跪倒在地,渾身濕透又不能動彈,完全可以任由擺布的顧曉幸,踟蹰了。
此時,在江楓的内心裏,有一隻魔鬼,在用邪惡的聲音對他說:“多好的機會呀,現在就抓走她吧,幹嘛非要迂迂繞繞那麽麻煩呢?”
“你不是迫切想要證明你自己嗎?她沒有反抗能力,也不知道你是誰。現在就抓走她,直接用法器探測她的能量秘密,也許這事兒可以瞞過魔王?”
那隻魔鬼似乎在他内心裏放肆飛舞:“反正最後都要用她淬煉血青石,她遲早都會經曆這些痛苦。你終要辜負她對你的信任,你憐憫她,在意她,甚至……也許有一點點喜歡她,那又怎樣呢?不,你不喜歡她,她是魔,你是驅魔師。
“她不是那個高中時候的小女孩了。”
“你注定不能喜歡她。”
江楓握着法杖的手低垂着,他開始邁着沉重的步子,向顧曉幸緩緩走來。
夜應該很深了,雖說是郊外,但這裏也太靜了,靜得連輛經過的汽車都沒有。
顧曉幸下意識地想遠離眼前這個人,可她還處于被毒素麻痹,靈力也被壓制的狀态中,眼下處境真可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不知道這張面具下是一張怎樣的臉,她想起雨夜叉被他爆頭的瞬間,他應該是個心狠又殘忍的人吧。如果自己被他抓去巫族,是不是也會經受那些法咒的摧殘呢?
江楓邁向她的步子忽然停住了。
他看見顧曉幸注視着自己的,那雙無助的清澈的眼睛裏,竟充滿了對他的恐懼。
“你這是在幹嘛呀?”他心底,終于升起一個善良的聲音,“你真的忍心,現在就把她抓回去,讓她遭受本可避免的折磨嗎?她有什麽錯?你真的不喜歡她嗎?”
“可是他們是如何在現世界作祟的?如何屠殺凡人的?你不知道?你是要對魔族的人講道義嗎?”另一個聲音又升起:“她錯就錯在,生在了魔族。你們總會有立場對立的那天。你怎麽可能喜歡她?”
路旁那個身負重傷,戴着銀面具的驅魔師見江楓邁向顧曉幸的步子猶猶豫豫,忍不住揚聲喊道:
“别猶豫了,我們先把她帶回去,問問李族長怎麽處置她再說吧,畢竟,這是一個機會。”
他話音剛落,突然,樹上的枝葉層層卷落,地上的積水漾起微微漣漪,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郁的,熟悉的異界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