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她與狗的事情在黃壇區成爲了一個天大的笑柄,但消息并沒有傳遞出去,這就給了她有一個容身之所,能夠換個地方平平靜靜生活。
這事要是換了在幾十年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賣了幾十年糖水的老爺爺都可以被網友罵得自閉,高速上見義勇爲的群衆就因爲沒救出一個乘客可以被網絡暴力,怎麽破?
實名制有用嗎?别忘了法不責衆。
1983年,信息的傳播主要集中在報紙和廣播上,連電視都要靠後,電影更是高消費。
政府如果要表彰一位同志,或者宣傳一個甚麽“經驗”那怎麽辦?都沒有視頻會議,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大會。
陳棋,或者說會嵇縣衛生局還沒有預料到。
随着黃壇衛生院切除了巨大腫瘤,不但創造了一個醫學奇迹,挽救了一個差點被浸豬籠的老太太性命的新聞越傳越廣,被越來越多的報紙轉載,直接變成了一個轟動全國的事件。
越中地區會嵇縣黃壇衛生院,以及主刀的陳棋就此出名了。
滬市,長海醫院,吳猛超教授下班回家後,放下手提包便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閉着眼睛在休息。
對一個已經超過60歲的老人來說,每天還要進行大量高難度的肝膽胰手術,一站就是幾小時,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所以回到家後,他都會習慣性先咪一會兒,等着老伴吃晚飯的催促。
吳教授的老伴是他高中的同學,兩人相識于戰火年代,真可謂是革命戰友加生活伴侶,幾十年來一直相扶相持,家族和睦。
可以說吳教授能全身心投入臨床工作,沒有老伴吳佩玉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老吳,吃飯了。”
吳師母一邊擺放飯菜,一邊還不忘給老伴的餐桌上放一份報紙。
這是吳教授多年的習慣,因爲上班實在太忙了,根本沒時間休息看報紙,但他又不想跟社會脫節,所以都會趁吃飯時間讀讀報紙看看書。
吳教授聽到老伴的催促,這才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便坐在了飯桌上,也沒有什麽暖心暖語的。
老頭平時不苟言笑,老太太也習慣了,幾十年的夫妻感情,早就不需要甜言蜜語。
吳教授一邊吃飯,一邊翻看着報紙,當看到《解放日報》上的一則新聞時,不知不覺間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一動不動了。
吳師母奇怪地問道:“嗳,又傻了?看到什麽新聞了?趕緊趁熱吃飯。”
結果吳教授不但沒吃飯,反而轉身戴上眼睛仔細看起報紙來了,一邊看一邊還有點不可思議地啧啧嘴:
“老伴,你先别吃飯了,來看看這個新聞,海東省的大山裏,一座隻有20人規模的農村衛生院,居然能做腹部巨大腫瘤切除術?你看這照片,這麽大三顆,乖乖。”
吳師母也是學醫的,聽到這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同樣戴上老花眼看了起來。
“最後的診斷是卵巢上皮性癌、子宮腺積瘤,看新聞稿,這癌細胞都轉移了,周圍組織有重度粘連,這哪怕在咱們醫院也是5級手術,這衛生院是怎麽做到的?這膽子也太大了。”
吳教授眉頭有點緊鎖了:
“還不止呢,你看這主刀醫生,這麽年輕,我看30歲都沒有,在咱們長海醫院也就是動動闌尾級别,可他居然能主刀切除如此巨大的腫瘤,你信嗎?真是瞎胡鬧。”
說完老頭扔下報紙,一臉憤憤的樣子。
老頭是軍人,加上性格格外真爽,眼睛裏容不得沙子,一生最讨厭在醫學上弄虛作假。
顯然他已經将這個報道歸爲是“虛假”新聞,是地方上在放衛星了,并不相信年輕人能主刀這麽個四級手術。
吳師母冷靜多了,白了一眼自己老伴,知道這家夥牛脾氣又犯了:
“怎麽,你怎麽知道人家小夥子做不到?别忘了你正式提出肝髒‘五葉四段’法的時候也才38歲,難道就允許你是天才,别人都是狗熊?”
吳教授一聽,差點被飯給噎住。
但他沒有亂發脾氣,仔細想想,老伴的話也不無道理,什麽叫天才?天才就是年少成名,一鳴驚人的。
于是老頭輕輕點點頭:“的确是我主觀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以後有機會我要見見這個小家夥,他叫什麽來着?”
“陳棋,耳東陳,琴棋書畫的棋。”
“陳棋……”
陳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被他崇拜的偶像給記住了,并且還想給他一個教訓。
記住陳棋這名字,記住黃壇衛生院的,不僅僅是全國普通讀者,這個新聞稿同樣被某位領導給看到了。
等領導看完整則報道後,又讓人去詢問了海東方面,得到這個新聞稿完全是真實的,沒有任何造假後,心裏非常高興。
一個批示下來:“請各地仿效,經過試點,推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