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校長的話一出,會議室裏的衆人都是齊齊點頭表示贊同。
蔣校長沒有說話,在旁邊抽着煙。
李寶田坐在角落,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睜開了眼睛:
“諸位,我說幾句,做爲醫士班的班主任,班上4位同學犯了錯誤,我這個班主任是有責任的,但我想有關部門給出的建議,那也僅僅是建議,我們是衛生系統的,大家又沒有直屬關系,所以我想,給個記過處分也差不多了。”
這話一出,引得其他老師紛紛點頭。
衛校什麽時候有其他部門說了算了?要聽他們指揮?這也是個理由。
蔣校長看起來很爲難的樣子:“那我們舉手表決一下,建議做開除處分的請舉手。”
辦公室裏衆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舉手。
蔣光頭看到這個情景,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有一種天下大勢盡在掌握的感覺。
“好,既然大家都認爲不應該開除,那麽我這個做校長的也不能一意孤行,總是要替自己的學生着想。但是!”
大家齊齊豎起耳朵,知道重頭戲來了。
“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剛剛李老師做爲班主任自己說了,一個記過總是跑不了的,這個大家沒有異議吧?”
辦公室裏的老師都是齊齊點頭:“沒異議,沒異議。”
投機倒把可是犯罪了,誰敢說支持這種行爲?别忘了那十年老師的下場有多慘,現在早就風聲鶴唳了。
蔣校長嚴肅地說道:
“既然陳棋、王閃濃、丁碧濤、尹繼剛四個同學都要受到記過處分,那麽這份畢業分配名單就不合适了,比如陳棋,不能剛剛受了處分,馬上給他分配到越中人民醫院去吧?
如果他還能分配到最好的醫院,那這個記過就是在開玩笑了,哪怕我們能睜隻眼閉隻眼,有關部門肯定會向上反映的,他們給我們衛校面子讓我們自己處理,結果陽奉陰爲,難辦啊。”
這話不出,不少老師都微微點頭了。
剛背一個嚴重的記過處分,然後又給陳棋他們四人分配到好的工作崗位,這的确難以交待,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李寶田老師一聽,馬上若有所思了,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腦子裏想到了班裏的一個傳言,蔣愛國在逼宮自己的校長二叔,想要分配到人民醫院去。
但人民醫院隻有3個名額,其他兩人都有來頭,隻有陳棋是平民百姓,現在問題恰恰就出在陳棋身上,世界上真有這麽巧的事情?
李老師心裏暗想,如果蔣愛國果然頂替了陳棋的名額,那這事鐵定就是蔣家在搗鬼了。
雖然他的怒火在慢慢上升,但李老師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任何發飙質疑的機會,因爲所有一切,似乎都是蔣校長在從谏如流,在給陳棋機會。
這讓他深深的心累,這種狗屁的勾心鬥角,居然可以爲了一己私利,去毀掉一個學生的前程。
蔣校長是一把手,在單位裏也是有不少狗腿子的。
這時候有個老師就站了出來:
“蔣校長,你這樣太縱容學生了,說出去以爲是我們衛校在支持學生做投機倒把,如果不能給學生嚴厲的處分,恐怕是難以服衆的。”
又有一個老師站了出來:
“我記得陳棋同學是分配到人民醫院,王閃濃、丁碧濤同學是分配到第二醫院,尹繼剛同學是分配到了第五醫院,現在他們都有處分,不開除都是學校開恩了,這樣的工作分配顯然不合理。”
幾個狗腿子和蔣校長一唱一和,會議的節奏徹底被蔣光頭給掌控了。
其他老師都在沉默,但大家都知道,這四個優秀學生兇多吉少了,肯定沒好果子吃了。
蔣校長這時候輕咳了一下嗓子:
“我的建議,王閃濃、丁碧濤、尹繼剛三位同學本來都是下面縣裏的,那就都讓他們重新回到原籍去,王閃濃去金庭縣醫院,丁碧濤去上于縣醫院,尹繼剛則去昌新縣醫院,大家有沒有意見?”
這話一出,不少老師紛紛點頭,縣醫院,也是當地最好的醫院了,雖然不能跟市醫院比,但也不算是最差的選擇。
唯有李老師聽出了弦外之音,單單漏下一個陳棋,分配肯定要出現重大變故了。
“至于陳棋同學……”
會議室裏落針可聞,有經驗的人都知道要糟。
蔣校長輕輕敲着桌子:
“說實話我對陳棋同學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他的成績曆年來都是第一,還是學生幹部,據說這次去實習也得到了實習單位的極力表揚,早幾天還收到了一封關于他的表揚信。
但是同志們,我們在教導學生知識和技術的同時,不能忽視一個學生的道德建設,有才無德,伱們說這樣的人算不算人才?爲了幾塊錢,今天可以去投機倒把,明天是不是要收受病人的賄賂?
這樣的學生放出去,出了事情丢的是我們衛校的臉,是我們所有師長的臉,尤其他是班長,是班幹部,反而在帶頭違法亂紀,那麽就要罪加一等。
本來有關部門的強烈建議是開除他,剛剛大家都反對開除,有些同志認爲我這樣做是對學生的一種放縱,既然如此,我覺得對陳棋同學的工作分配,應該慎重再慎重。”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教導主任莫海鎮開口道:
“畢業分配都是我在搞,我建議将陳棋分配到鄉鎮衛生院去,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也要給後來者一個警戒,我們衛校的優良學風不能丢!”
李寶田騰一下站了起來:
“莫主任,這個分配太誇張了吧?陳棋的特點是外科手術做得好,據我所知,越中地區鄉鎮衛生院幾乎都沒有開展手術的條件和技術,這是對陳棋這樣特殊人才的極大浪費。”
“是啊是啊,這個分配太不合理了。”
“這是要一棍子打死陳棋呀。”
底下的老師們議論紛紛,蔣校長一聲不吭,莫主任瞥了一眼校長,堅定地說道:
“看來我們某些老師是準備包庇投機倒把的同學啊,我看這種思想很危險呐。”
這大帽子一扣,辦公室裏下次安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