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住院部
一群白大褂正圍着一個保溫箱團團轉,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位專家都呈現出一臉便秘。
陳棋無語地摸着額頭:
“來來來,大夥兒都說說吧,這小家夥是什麽情況,我假設一下,如果小家夥就是黃種人,那有哪些情況會讓小家夥生出來如此漆黑?”
說完,陳棋又看了一眼保溫箱裏的黑寶寶,滿臉無奈。
現在這位黑寶寶已經處于父母不愛,姥姥不親狀态。
葉家人是死活不承認這孩子是他們的種,不可能再派人來照顧黑寶寶。
而黃家那邊的親戚因爲覺得丢臉幾乎都跑光了,就剩下黃母一個人照顧女兒,更無力顧及這位黑外孫。
所以黑寶寶就被扔在了醫院,幸虧兒科在照顧小嬰兒上有經驗,準備好了奶粉,才不至于讓黑寶寶餓死。
現在陳棋做爲單位領導,又要扮演“包大人”的角色開始“審案”葉黃兩家的家務事了。
其實陳棋覺得保溫箱裏的黑寶寶更像包大人,就是額頭上缺少一個月芽而己。
兒科主任劉淑敏摸了摸自己良心,第一個開口說道:
“這個這個,在生産的過程中,新生兒如果有缺氧的情況,皮膚就會泛黑泛紫,看起來有點吓人。這種情況,隻要後續養養就能慢慢恢複正常膚色。
還有一些是産房溫度比較低,孩子出生以後被凍了一下,身體就開始泛紫,和成年人冬天凍得手指甲蓋泛青是一樣的道理,所以,這個這個,這兩性情況也不能排除。”
關秀珍醫生在旁邊一聽就急了,她可是主持這次分娩的主管醫生,如果胎兒發生缺氧或者冷凍情況,那就是在懷疑她的醫術呀。
于是她趕緊輕聲提醒道:
“劉主任,我非常确定胎兒的整個分娩過程都是順順利利的,當時我看到黑色的頭時,也害怕是宮内窘迫,所以全程監控了胎心,并沒有發現異常。”
随後病房裏又陷入了一片安靜當中。
骨科主任孫程志這時候不得不開口了。
因爲孩子的母親是黃丹,而黃丹正是骨科的護士,領導是有責任和義務維護自己下屬的,否則就沒威信了。
“這個,關于這個小孩子我也去查了一些資料,不少的孩子出生都有黃疸,黃疸是因爲新生兒膽紅素代謝異常,容易造成肝髒負擔,體現在外表就是皮膚泛黃。
還有些寶寶是病理性泛黃,俗稱新生兒溶血性黃疸,如果黃疸情況嚴重,非常嚴重,那也可能讓孩子的表面皮膚呈現黑色,呃,就像這樣的,大家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蘭麗娟撇撇嘴沒說啥,她是消化内科大主任,葉成鴻又是消化二科的醫生,她自然是要替自己的手下打抱不平。
但蘭麗娟身份特殊,屬于院長夫人的存在,就怕亂發表意見給大夥兒造成一種假象,覺得是院長借夫人之口說出來的。
但消化二科主任胡元霜卻忍不住了,看向了兒科的劉淑敏。
“劉姐,這小孩子送過來後你們應該都抽血檢查了吧?黃疸指數是多少?是不是非常非常嚴重?”
劉主任有點尴尬地笑笑:“這個,黑寶寶的黃疸指數是235.2umol,還是偏高一點的,老孫說得情況也是可能存在的。”
正常新生兒黃疸應該是小于205umol,的确偏高不多。
陳棋聽了就覺得胸悶,這種感覺就仿佛皇帝沒穿衣服,大家其實都看到了,卻沒有一個敢說破。
這時候新上任的生直醫學中心主任丁調雲教授卻忍不住了,提醒道:
“黃種人,尤其是我們華國人是有自己專有特色的,比如新生兒臀部上會有烏青斑,而其他種族則沒有,醫學專用名詞叫“蒙古斑點”。
通常位于嬰兒的臀部或背部,呈橢圓形或不規則形狀,也稱爲先天性皮膚黑素細胞增多症。
來,伱們翻過來看看,這個新生兒臀部有沒有?”
旁邊的兒科小醫生錢玉芊趕緊把黑寶寶翻過來,然後尴尬地說道:
“丁教授,孩子皮膚太黑了,看不清烏青斑。”
可見黑寶寶皮膚之黑,完全不是埃塞俄比亞那樣的半黑人,而是純南部非洲人那樣的黑,反正晚上關掉電燈,隻要不是露齒笑都找不到的那種。
(正是因爲華國小孩屁股上的這種烏青斑,一些國人會遭受各種搞笑又無奈的事情。
特别是在美國,比如夏天遊泳的時候,看到兒童臀部上有烏青斑時,高度警惕的米國人會撥打911報警。理由是華國人在虐待兒童。
有時候,警察很難界定,但他們有權帶走孩子,在父母受到訊問的情況下,孩子被帶到醫院進行“傷情鑒定”,心理專家會對孩子進行心理疏導。
然後後續各種法律問題讓普通人頭痛不己,後面兒童保護組織、社區組織等等會一天到晚盯着你家。)
第一個烏青斑難以鑒别,丁教授又說了華國人的第二個特征:
“看看新生兒有沒有内眦褶?
内眦褶也是我們華人獨有的,它就位于鼻梁附近的眼角,上眼睑略微伸出以覆蓋眼睑和眼睑的小皮膚皺褶。
高鼻梁的人的内眦褶較淺,低鼻梁的人的内眦褶較明顯,這意味着鼻梁的高度與内眦褶之間呈負相關。
黑人是沒有内眦褶。
内眦褶的存在使華人的雙眼皮不同于白人和黑人。
它們從眼睛的外角到眼睛的内角,而我們從眼睛的内角消失,這也形成了我們華人特有的單鳳眼。”
錢玉芊檢查了半天,無奈地攤攤手:“我沒有看到内眦褶。”
其實錢玉芊心裏想的是,你這第二點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覺得這新生兒不像是華人血統。
丁教授有些小小抓狂,于是又想到了第三點:
“我們華人還有一個特征,鏟形的前齒。
大家可以試一下,我們先用舌尖舔上前牙的内側,然後再舔下前牙的内側,上前牙的内側是凹進去的,下前牙的内側是平的,而不是凹的,這是我們華人與其他東亞黃色種族的獨特區别,黑人更可能有。”
錢玉芊這下不用檢查了,哭笑不得地回道:
“丁教授,這小嬰兒剛出生呢,哪有牙齒可以鑒别呀?”
丁調雲一聽臉都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失誤了。”
這時候婦科主任,也是生直醫學中心副主任徐安琴忍不住了:
“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再幫這個黑孩子找借口了,你們都仔細看看,這孩子鼻低寬,鼻孔通道短,嘴唇厚,嘴裂大,頭發還是卷曲,這不妥妥是個黑人嘛,哪有我們黃種人的特征?
雖然黃丹也是我們的同事,但大家說話也不要昧着良心,黑人的種就是黑人種,多麽明顯的特征啊?現在還是問問黃丹是怎麽回事情,該嚴肅處理就嚴肅處理。”
幾十年之後,一個女性别說生下一個黑人小孩了,就算生下一個外星寶寶也沒事,頂多就是道德上的譴責。
但在1990年,男女問題還是原則性問題,是要被開除的。
消化二科主任胡元霜也點頭道:“我贊同,這事是要嚴肅處理,完全是給我們人民醫院抹黑呀,拆牌子。”
骨科的孫程志主任則是尴尬地擺手:
“這個這個,你們也不要喊打喊殺,具體情況還是要具體分析的嘛,萬一是黃丹也有難言之隐呢?咱們還是要調查清楚再說。”
胡元霜鄙視地看向孫主任:
“放屁,就這還有什麽難言之隐?還不是爲了自己爽,做人底線和羞恥感都沒了,還要害得葉成鴻這個大好青年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孫程志也準備杠到底了:
“怎麽就沒有難言之隐?就比如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她碰到了一個黑人……黑人呀,長得人高馬大,然後還是個流氓黑人,把黃丹那啥了,黃丹有苦難言,就這還要開除?”
“我們越中哪來的黑人?”
“怎麽沒有?珂橋鎮的輕紡市場黑人不要太多哦!”
胡主任一聲冷笑,反問道:“哈,你也知道輕紡城黑人多,那孩子親爹不就找到源頭了嘛。”
孫主任一時語塞,感覺自己似乎給黃丹挖了一個坑。
“行了行了,别吵了,吵得我腦殼疼,這一天天的,沈建軍的事情剛過去沒幾天,又出來一個葉成鴻,咱們人民醫院都快成爲越中八卦重災區了。”
陳棋這時候多麽希望老郭同志還在任上啊,他在,這些煩惱事情都可以交給老郭去辦。
現在陳棋權力是大了,書紀院長一肩挑,可是相應的責任和義務也多了,醫院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這個一把手拍闆。
比如給黑寶寶找親爹,這算是大事還是小事?
陳棋這時候想到了黑寶寶的親媽,骨科護士黃丹:
“對了,黃丹現在人怎麽樣了?”
關秀珍副主任回道:“命是保住了,但女人最寶貴的XX宮已經全切了,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再生二胎了。”
“那葉成鴻現在情況如何?”
胡元霜主任回道:“已經被家屬接回家了,我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