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棋點點頭:“是的,我會派人去一趟你雙慶老家,到時米國醫生也會跟着,肯定要見到你女兒本人。”
劉春嬌突然一咬牙,不顧手術傷口的疼痛,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陳院長,我求你個事,伱能不能把我女兒帶出來,隻要我女兒能出來,我随便你們研究做實驗,絕無怨言。”
劉春嬌也不是傻子,現在連米國醫生都趕來了,說明她的病情那是相當特殊,肯定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越中醫院已經答應免費治療的前提下,她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自己女兒了。
如果靠她自己的力量,想去老家把女兒接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可能連她自己都會被囚禁。
那麽此時不提要求更待何時?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狡猾之處。
面對劉春嬌的要求,陳棋一下子就犯了難,腦子裏迅速就閃過前世看過的一部電影《盲山》。
電影故事是一個女大學生被拐賣到了一個貧窮的山村裏,被賣給了一個老男人,還被買家鎖起來強迫生小孩。
後來有人去解救的時候,就是遇到了當地村民和族人的重重阻攔,甚至暴發沖突。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永遠不會過時。
陳棋想要從這種封閉的,農村宗族觀念強烈的小山村帶走一個小女孩,難度可想而知。
到時如果全村人出動阻撓,甚至人身攻擊,陳棋怕自己這種小命就交待在那兒了。
大概是看出了陳棋的猶豫,劉春嬌聲淚俱下的哭訴道:
“陳院長,我女兒今年已經14歲了,他爹又是個爛賭鬼,按我們那的風俗随時都可能拿去換錢,這麽小的姑娘就要結婚生娃,那她這輩子就毀了,所以我求求你一定要把她帶出來,隻要出了山村,我供她讀書,她畢竟是我的骨肉啊。”
“别跪别跪,你裏面刀口還沒長好呢,起來起來,咱們有事好商量。”
陳棋和楊大蓮把劉春嬌扶了起來,心裏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多餘的選擇了,今天這條件答應最好,不答應那也得答應。
如果陳棋不答應帶劉春嬌的女兒出山,劉春嬌肯定不會配合後續研究。
想到這裏,陳棋已經下定了決心。
“行了,别哭了,這忙我幫了,到時我讓人想盡辦法把你女兒帶出來。”
“不,陳院長,是一定要把我女兒帶出來,别人我不信,我就信得過你陳院長,求求你親自幫我跑一趟吧。”
陳棋能說啥,都到這一步了,他根本就沒得選擇,誰叫劉春嬌是獨苗苗呢。
三天後。
陳棋和梅奧診所的道格拉斯醫生、伯頓醫生一行人坐着幾輛雇來的摩托車,在當地幹部的帶領下,在山間小路裏不停颠簸着前進。
陳棋坐在颠簸的摩托車上人都要震暈了,旁邊兩個米國醫生卻一直在大呼小叫,精力無限的樣子。
“法克,太美了,這麽大一個溶洞~~~”
“嚯~~~看那塊石頭,像不像是一隻睡覺的大獅子~~~”
渝東地區特有的喀斯特槽谷景觀深深的吸引了米國醫生,他們不停在拍拍拍,歡喜得不得了,仿佛是來旅遊了一般。
陳棋就覺得自己在摩托車上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于是看向了騎摩托車的鄉幹部道:
“許副鄉長,還有多久才能到富強村啊?”
這次陳棋是帶了兩個保安,連同米國醫生一起來到了雙慶。
如果僅僅是陳棋一行人,哪怕聯系了當地政府人家也不會鳥他,可是隊伍裏還有兩位米國醫生,那待遇就不一樣了。
鄉幹部和鄉派出所的民警都跟着一起出動了。
當然陳棋也不是小氣的,一輛摩托車給50塊錢,估計夠得上山裏人一個月工資了。
“陳院長,快了快了,翻過前面那座山就到啦~~~”
望山跑死人,這一翻又是2小時過去了,到達富強村的時候,陳棋那真是倒吸一口冷氣。
他想像過窮,沒想到會這麽窮,劉春嬌老家這發展程度,跟非洲黑叔叔所在的原始部落有得一拼。
1990年的富強村甚至還沒有通電,所有的房子都是泥巴牆木頭房,仿佛還處于原始社會一樣。
聽到摩托車聲音,村中不少人都走了出來,包括富強村的田村長。
當他們看到來人當是還有兩個洋人,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仿佛看到了怪獸一樣。
道格拉斯醫生和伯頓醫生見多識廣,并不對富強村的貧窮感到驚訝,在他們心目中,華國本應該如此。
隻見他倆熟練從背包裏拿出糖果,一邊用英語叽哩呱啦說了一通,一邊給小孩子們分糖。
陳棋不管這些,他就想早點找到人,早點撤退,這環境讓他住一晚,就怕第二天會被跳蚤咬得全身過敏。
跟村幹部寒喧過後,陳棋提出想見見劉春嬌的女兒。
村幹部雖然滿腦子問号,但有當地鄉幹部和洋人在,他們也就叫人去把劉春嬌的女兒和家人叫來。
大約10多分鍾後,就有一群穿得破破爛爛的男男女女過來。
陳棋看着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一個小女孩,因爲她長得跟劉春嬌有七分相似。
這個女孩大約隻有140cm的個子,頭發像雞窩,最讓人驚訝的是她身上沒有衣服,就一條裝谷子的麻袋套在身上,麻木跟在大家後面。
富強村的村民們已經比較窮,穿得破爛了,但比起其他人來,劉春嬌的女兒的待遇顯然跟牲口是一個檔次的。
村幹部客氣地在一邊介紹道:
“這位就是劉春嬌的前男客叫田貴,旁邊那幾個是田貴後來娶的婆娘和生的娃(不領結婚證那種),那個披麻袋的女娃娃就是劉春嬌的親生女兒。親媽跑了後,她就可憐了,天天被虐待,吃的是豬食,睡的是豬圈,造孽喲。”
陳棋聽了久久不語,雖然他真心不是聖母,但看到此景此情,陳棋心裏知道,這女娃娃他是一定要帶走了。
不爲劉春嬌,不爲科研,隻是爲了自己心理這一關。
梅奧診所的道格拉斯醫生和伯頓醫生在翻譯的提示下,也看到了劉春嬌的女兒,當看到這女孩的慘狀,兩個洋大夫也驚呆了。
田貴看到陳棋一行人,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仇視,跟狼崽子一樣。
“你們是劉春嬌叫來的?爲什麽要找我女兒?你們想幹什麽?”
陳棋對這種畜生父親也不想多說客套什麽,于是開山說道:
“我是受人之托,要把劉春嬌的女兒帶走……”
陳棋的話還沒說過,田貴就粗魯地打斷掉:“不可能,我不會讓你們把她帶走,她是我女兒,我養大的,去留老子說了算。”
陳棋冷笑了一下,知道對于賭徒來說,沒有什麽是不能用錢解決的。
“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才可以把她賣給我。”
當到陳棋要買人,當地幹部沒一個驚訝的,顯然當地這事兒并不是新鮮事。
兩個米國醫生聽到翻譯的話後,嘴巴張得老大:“NONONO,陳,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是不被法律允許的。”
陳棋用英文回到:
“我改主意了,我要把這個女孩帶走,這樣不但方便我們搞科研,同時也能救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一命,你們沒發現她一直被自己的家人所虐待嗎?”
兩個米國醫生也是高智商,一聽就明白陳棋的真實目的,于是也閉上了嘴。
田貴呵呵一聲冷笑:“想買走我女兒做小老婆嗎?那你也得出得起這個價,這樣,一口價,一輛摩托車的錢,3000塊錢你帶走。”
旁邊的村幹部聽了都急了:
“田貴你瘋了?一個能生育的女人頂多隻要100塊錢,你這瘦得跟麻杆一樣的女兒要賣3000塊錢?”
田貴繼續冷笑:“買得起就買,買不起滾蛋,老子賣給靠山村的癞子光頭也能賣個200塊,哼。”
陳棋心中一喜,也不廢話,直接從口袋裏數出3000塊錢來,啪一下扔到了田貴腳邊的地上。
田貴一看到錢就跟看到親娘一樣,怕風吹走,整個人都撲了上去:
“錢,我的錢~~~”
兩個米國醫生知道動作要快,于是快速抽了田貴的一罐,又取了一些他的毛發,然後像寶貝一樣收藏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而此時周圍圍觀的老百姓一看陳棋從背包裏随意取出3000塊錢,一個個都眼放金光了,仿佛這背包裏全是錢一樣。
不少人已經蠢蠢欲動,幾個鄉幹部瞬間緊張起來:“陳院長,這,這……”
看到周圍那些貪婪的眼神,陳棋突然打翻了背包,從裏面掉出兩把黑家夥。
“啊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東西掉出來了。”
旁邊的當地幹部和派出所的人一瞧,一個個都把眼睛看向了天空。
而周圍原本貪婪的人一個個都收回了眼神,湘西和渝東地區自古是土匪窩,這群山裏人自然知道陳棋掉出來的兩把黑家夥是什麽東西,也就熄了當回綠林好漢的主意。
陳棋也不管大家什麽眼神和想法,走過去一把拉過劉春嬌的女兒田慧:
“跟叔叔走吧,叔叔帶你去找媽媽,離開這裏。”
這時候小女孩的麻木眼睛中才有了一絲絲閃光:“找我媽?你能帶我找到媽媽嗎?”
陳棋歎了口氣,心想大人“離婚”了,一個跑到雙慶小商品市場去做老闆娘了,一個重新又找了個老婆生了一堆娃,能苦到哪裏去?
但最苦的卻是最無辜的小孩子。
田慧什麽也沒有做錯,卻被當作豬狗一樣對待。
如果陳棋沒有出現,等待田慧的又将是什麽命運?是一場小病就奪走了幼兒的生命,還是嫁給隔壁村的瘸腿老光棍?
“對,叔叔帶你離開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