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陳棋之前在曰本做的4台教學手術。
一台胃底折疊術、一台POEM術,一台ESD術,一台食管腫瘤摘除術。
這麽解釋吧,除了胃底折疊術屬于改良型手術外,後面3台手術全部都是原創手術,是别人聞所未聞的手術。
這4台手術的發明以及成功,這就将胃腸病專科以往無解的難題一下子全部都解決了。
以前很多束手無冊的疾病也有了治愈的可能,這在胃腸病臨床醫學史上可是邁出了相當大的一步。
就比如“難治性食管反流病”,胃腸醫生除了抑制胃酸外就沒有特别好的辦法,因爲内科治療其實是無效的。
最後要麽看着病人慢慢因爲長期消耗死去,要麽就讓外科醫生切胃,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殺式治療方案。
然後現在有了第三種治療方案,不但能保住胃不被切除,而且療效更好,多少病人因此受益?
再比如ESD手術的發明,這又幫助無數早癌患者及時清理病竈,使得病情不至于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發展。
現在一個輕輕松松的内鏡手術就可以解決大多數“早癌”,胃腸病專科領域等于又多了一個治療法寶。
這些,可都是救人啊。
會議室裏,WGO學會的40多名高層看到屏幕裏的内鏡手術,一個個都是捂着嘴,難以至信樣子。
“天呐,主刀醫生是怎麽想到在胃黏膜與肌層之間打隧道的?”
“對,挖,原來一個簡單的挖就可以解決早癌,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上帝啊,以後還要外科醫生幹嘛?咱們内科醫生要取代外科啦!”
甚至不少醫生已經忍不住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贲門部位的環形括約機居然還能這樣切斷,緩解肌肉緊張引起的梗阻,這個我們早就發現了,一直沒有好的辦法解決,結果被人搶先了。”
“你還好,我這更慘,我現在就在做食管腫瘤的課題,結果人家華國醫生已經能通過内鏡治療了,可憐我這研究了2年的課題就報廢了,我帶的研究生要哭暈在廁所。”
“太慘了,兩三年時間白廢了,還得延遲畢業,要畢業還得尋找新課題。”
“如果我們也學會了這些手術,絕對可以揚名了。”
“看來這個理事不是靠關系,而是憑實力競選的呀。”
電視屏幕一關,格瑞斯教授笑呵呵地問道:
“怎麽樣,看完4台教學手術視頻,大家還覺得陳棋醫生沒資格當理事嗎?沒資格進消化鏡分會嗎?”
會場裏一片沉默。
消化内鏡分會,在陳棋所處的前世屬于獨立的醫學組織,但在1989年還屬于國際胃腸學會下的二級學會。
前面說過,任何醫學會的高層位置就那麽幾個,誰能拿到這個名額,誰就将搖身一變成爲世界頂級醫生。
你在對病人自我介紹的時候,說我是國際胃腸病學會的會長,跟說我是醫學會的普通成員,那效果和逼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能當上國際醫學會會長、副會長、理事的,那還不是技術大牛?
病人家屬自然知道什麽樣檔次的醫生出場費是多少,而且掏得是心甘情願。
然後藥企來跟你談合作,或者談代言,那都是醫學會高層才能享受的待遇,普通小醫生隻能羨慕眼紅的份兒。
甚至賺外快,請你去講課或做教學手術,那費用都不一樣的。
想想陳棋重生前當天,一台手術,明明是他一個小醫生做的,但人家家屬紅包給的就是旁邊的大教授。
小醫生算啥?工具人而己,人家沖的就是大教授的名氣來的。
所以說能當選成爲各大醫學會的高層,這不但是對你醫生個人成績的肯定,是一種極高的榮譽,更是關系到醫生個人錢包的大事。
現在陳棋要上位,肯定要擠掉一個另外一個人。
這時候來自南韓的金浦澤教授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會長先生,諸位,我們僅僅是看到了幾台手術錄相,沒有看到過主刀本人,也沒有相關論文發表,真實性顯然存疑,至少無法說服我們。”
南韓作爲曾經某國的附屬國,一直處于乖兒子的角色。
結果二戰後因爲抱了金主爸爸,一躍成爲了“準發達國家”,以前有多卑微,現在就有多猖狂。
該國的國民心态也是如此,就覺得現在老子發達了,你落魄了,那麽你就活該被看不起,被踩在腳下,幾千年的奴才終于翻身做了主人。
這種無腦的心态導緻他們幾乎達到了“逢中必反”的地步,隻要是華國提出來的任何東西,他們就是閉着眼睛否定。
實在否定不了的,就會繼續閉着眼睛說是他們的。
典型的極度自卑下産生的極度自尊,比如看看他們在體育界的表現,把小國寡民的小格局表現得淋漓盡緻。
格瑞斯教授知道南韓人的桀骜,但做爲會長必須要“包容”不同意見。
“金教授,這4台手術是東京大學醫學中心進行的,現場觀看的不僅有我本人,還在佐久田司教授和幾百位胃腸病醫生,真實性不用置疑。”
佐久田司教授見提到了自己,盡管心裏不是那麽情願,但不得不承認:
“是的,這4台教學手術是我親自主持的,我也在現場親眼見到了陳棋醫生的神奇手術,非常厲害。”
這時候來自阿三國的亨德裏卡不服氣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據我所知,華國目前還沒有一家醫院在開展内鏡手術,他們的内鏡工作室更多是做爲輔助檢查在用,我懷疑他們甚至都買不起内鏡設備,那麽陳棋醫生的技術是從哪來的?”
這話一出,會場裏的人都是議論紛紛,顯然信了幾分。
對呀,你從哪學來的?
要知道世界上最好的胃腸病專科醫生,或者消化科醫生都在這個會議室裏,41人可以代表目前國際上胃腸領域最高水平。
連他們41人都無法完成的内鏡手術,這位華國醫生是怎麽做到的?又拜的是哪位師傅?
這其實是陳棋留給大家最大的懸念和質疑點。
來自瑞典的塞格爾教授卻不服了,站了起來反問道:
“難道華國的醫生隻能跟外國醫生學習才能掌握一門技術?就不能是他們自己發明原創的?那麽我們這些發達國家醫生的技術又是從哪來的?天上掉下來的?”
阿三醫生顯然并不服氣:“我不知道華國醫生有哪些創造發明,推動了世界醫學史的發展。”
塞格爾教授輕蔑地笑了一聲:
“那我也不知道享德裏卡教授又是做出了什麽傑出的貢獻,居然可以成爲了胃腸病學會的理事?”
阿三國醫生成爲國際胃腸病學會的理事,是因爲輝瑞公司看上了阿三國10多億人口的巨大市場,所以贊助了享德裏卡,把他擡上了理事的寶座。
這樣享德裏卡就成爲了阿三國最著名、最權威,說話最有份量的醫生。
然後享德裏卡反過來再幫助輝瑞公司推銷他們的藥品和醫療器械,雙方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共同發财。
而享德裏卡自己本身的水準,有肯定是有一些的,但要說有多少,其實也就那麽回事情。
國與國之間存在着鄙視鏈,醫生與醫生之間同樣存在着鄙視鏈。
做爲歐洲醫生,塞格爾是瞧不上這位水貨阿三國醫生的。
而自認爲是世界上最大的民駐國家的阿三,赤果果地瞧不上華國,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
做爲陳棋和蘭麗娟的堅定盟友,塞格爾覺得應該諷刺一下這位全身噴滿了奇怪香水味的阿三醫生:
“那可不一定,現在讨論非常激烈的幽門螺旋菌學說,就是由華國的陳棋醫生和他的妻子蘭麗娟醫生發現的,如果這個學說成立,那麽我們目前的教科書都要重新書寫。
這可是一個諾獎級别的重大發現,享德教授,你覺得就憑借這個創新,兩位華國醫生有沒有資格進入我們WGO學會的理事會?”
塞格爾是瑞典卡洛林斯卡大學醫院的教授,諾獎醫學獎也是由這所大學評選的,所以他的話絕對有一定的引導性,不禁讓現場的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諾貝爾醫學獎,是每位醫生和醫學研究者都夢寐以求的獎項。
一旁邊來自米國的布拉德裏克教授也在大聲附和:
“我覺得塞格爾說得很對,陳棋醫生的内鏡手術我也親眼見過,我隻能用神奇來形容。”
南韓的金浦澤還是不服,于是想到了一個鬼主意:
“我沒見過這位華國醫生親自手術,我覺得咱們面對一項新技術應該慎重,否則打的就是我們WGO的臉,我建議等相關論文發表,内鏡手術推廣開去,證實有效後,再讓這位華國醫生進入理事會也不遲。”
下一次WGO換屆大會是在5年後,金浦澤的意思是5年後再說。
這個提議也讓不在WGO理事會的高層們紛紛贊同,憑着沒有定論的新技術就想成爲理事,會兒,這的确不夠慎重。
但這個提議卻并不合格瑞斯的心意。
做爲WGO的會長,他明知道内鏡手術對于胃腸病學科的重要性,所以急着想推廣開去。
早一日推廣,就可以早一日讓病人們解除疾病帶來的痛苦,可以挽救回多少病人的性命?
醫學技術日新月異,有幾個5年可以拖?
所以格瑞斯教授決定任性一回,動用自己是WGO學會會長的權力,全力推動内鏡手術的推廣,全力幫助陳棋上位。
“這樣吧,我有一個建議,現在大家的疑點和焦點都在于沒有親眼見到陳棋醫生的内鏡手術,無法證實手術的真實性,這點我可以理解。
那麽我的建議是,我們可以在大會期間讓陳棋醫生來幾台公開的教學手術,讓他在全世界面前表演自己全新的術式,相信大家在親眼目睹後,就會明白内鏡手術對于臨床的重要性。
在座的諸位都是各國的胃腸病專家,但我想我們首先的身份應該是醫生,醫生是以救死扶傷爲第一準則的,不能因爲自己的私心,讓病人失去一個救治的機會,這是我做爲WGO學會會長的忠告。”
這話說得已經不是那麽客氣了。
意思就是老子知道你們背後代表了各自金主爸爸的利益,甚至代表了國家的利益。
但如果你因爲利益而忘掉自己醫生的身份,忘掉治病救人的原則,那你還是個人嗎?
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道德綁架,讓在場的40位WGO高層們沒辦法反對。
誰反對,誰就是在阻撓新技術,在阻撓病人的健康權。
當陳棋接到大會組委會通知的時候,是有點懵逼的。
因爲他到米國來,一個是想帶着學生們參觀一下這個世界上最發達國家的醫療水平。
第二個也是陪太子讀書,因爲自己的妻子因爲幽門螺旋菌學說,得到了瑞典阿斯利拉醫藥公司的強力支持,有望在這次WGO大會上有所收獲,最少拿到一個WGO學會委員的職位。
那麽在胃腸病學領域,絕對可以成爲國内第一人了。
超過國内這個教授,哪個專家了,自己可以獨立成爲一個“山頭”。
而他陳棋自己,其實他感覺自己上位可能還早了點。
如那些外國教授在讨論的那樣,内鏡手術論文還沒來得及發表,在國際上還沒形成一定的影響,就是做了幾台教學手術,賺了一個米國富豪的飛刀費。
僅此而己。
畢竟他從非洲回來,當上人民醫院的院長,再開始搞内鏡,到現在爲止不足1年。
人民醫院的内鏡手術室還是米國人緊急援助的,并沒有形成産業化、規模化。
而且他的理想是成爲肝膽外科醫生,内鏡隻是他目前暫時玩的學科,是他成長的踏腳石,要說他有多重視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陳棋在胃腸病學科方面,野心不大,欲望也不大。
能陪着老婆一起參加WGO會議,夫唱婦随,這都已經讓他滿足了。
結果好家夥,現在居然接到通知,讓他在這個世界胃腸病專科最高講台上,給這些世界頂級醫生們講課,做教學手術?
開玩笑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