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我有兩個徒弟,想調到畫店去,他們現在都是XC區物資的正式職工,主要是我用着比較順手。”張俊平略顯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個沒有問題!
其他的就沒有什麽要求了?我是說如果市裏同意了你的計劃,你有什麽要求?”曹向前笑着問道。
“那個,說到要求,那有兩點。”
“呵呵,說說你的要求,回頭我向市裏彙報的時候,也好和領導提。”曹向前笑了兩人,開口問道。
“第一,如果市裏能夠提供一百萬美元的外彙支持最好。
如果不能,我前期就隻能找人合作。
第二,就是把百貨公司的那幾個糧倉給我們。”
“糧倉?伱說的是南新倉?你要它幹什麽?”要錢曹向前能理解,可是要糧倉曹向前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整個BJ城,沒有比南新倉更高大寬敞,更适合做藝術品展館的地方了。
南新倉有着六百年的曆史,古色古香,稍微一收拾,就是一個充滿了曆史厚重氣息的展館。
現在百貨大樓也基本上廢棄了那裏,正好拿過來給我當展館。”張俊平笑着解釋道。
“你打聽的挺清楚啊!行,這件事我一塊彙報給市裏的領導。
還有别的要求或者困難嗎?”曹向前又問了一句。
“沒有了!那我就不耽誤局長工作了……”張俊平适時告辭離開。
………
回到畫店,張俊平先到老店長那裏解釋了一下來晚的原因,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畫案已經搬回來了。
辦公桌後面也多了一張書櫃,都是明代黃花梨的。
看來,老店長對明代黃花梨家具情有獨鍾啊。
辦公桌上還有一個電話,基本上齊全了。
張俊平剛坐下,魯國忠敲門進來。
“張店長,這是您昨天借給财務的一萬塊錢。
你把欠條給我,我把帳沖了。”魯國忠把錢放到張俊平辦公桌上,恭敬的說道。
“哦!給你欠條!”張俊平從兜裏掏出欠條,交給魯國忠,笑着說道:“魯科長,這些錢你拿回去,算是我買畫的錢。
這一萬塊錢,全部給我換成近現代書畫大師的字畫。”
“張店長,不知道您都需要誰的字畫?”
“近現代藝術家的字畫,白石先生、大千先生、悲鴻先生、抱石先生、黃賓虹、林風眠、潘天壽等等近現代藝術家的作品都可以。
價格就按照咱們正常的賣價算就行,我能夠賣到這些書畫大家的作品,就已經是沾光了。”張俊平笑着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張店長!我這就讓人把字畫給您拿到辦公室裏來。”
魯國忠拿着欠條和現金剛要離開,張俊平又叫住了他:“魯科長,你再統計一下,過去幾年經常來咱們這裏賣字畫的書法家、畫家都有哪些。
回頭,咱們發過年福利的時候,也給他們送一份過去。
統計好抓緊時間送過來,我好讓人準備。”
“好的,我這就去統計!”魯國忠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送走魯國忠之後,張俊平習慣性的想要給自己泡一杯茶。
他雖然品不出茶的好壞,但是卻習慣了早上喝一杯茶。
結果,卻發現他辦公室裏沒有暖壺。
這一刻,張俊平開始懷念在物資局的日子。
有徒弟伺候着,天天早上提前給自己泡好茶。
自己到了辦公室正好喝。
現在……
張俊平隻能出去,找魯國忠,“魯科長,咱們還有沒有多餘的暖壺?給我拿一個。”
“哎呦!張店長,我向你檢讨,居然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
我馬上給您拿暖壺!”魯國忠一愣,連忙向張俊平道歉。
從自己辦公室裏拿出一個裝滿熱水的暖壺,“張店長,我給您送屋裏去。”
“不用,我自己拿過去就行。
你一個又管财務,又管采購的,事情比較多。
再說,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張俊平笑呵呵的說道。
很大度,一點都沒有往心裏去的樣子。
但是,聽着魯國忠耳朵裏可就不一樣了。
張店長這是在敲打自己,你不把我當回事,可就别怪我拿你開刀了。
張俊平拎着暖壺回到張俊平辦公室,從空間裏拿出一個骨瓷茶杯。
拿着茶杯到樓下水龍頭上仔仔細細的刷了一遍,又到鍋爐房裏,接了熱水好好的燙了幾次。
張俊平還是有些不放心,直接來到畫店的食堂裏。
“張店長,您有什麽吩咐?”
“馬師傅,我這有個杯子,你給我那個鍋,放裏面煮一會。”
“張店長,你是想消毒吧?”
“是啊!這個杯子是我在國外買的,有近百年曆史了,也算一件古董杯子。
所以想着消消毒。”張俊平笑着解釋道。
“行,您交給我了。我先給您煮一遍,然後再給您用白醋泡一泡。
保證幹淨如新。”馬師傅拍着胸脯保證道。
“那行,麻煩馬師傅了。”張俊平道謝之後,離開了後院。
來到前面一樓營業廳。
畫店的門面是一棟二層的西式樓房,一樓是營業廳,賣名人字畫,賣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也賣各種繪畫工具,中國畫,西方畫都有。
二樓是辦公區和裝裱工作室。
後面還有一個挺大的院子,有十來間房子,被當成了倉庫、開水間,食堂。
看到張俊平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趕緊迎過來,“張店長,您有什麽吩咐?”
這個少婦算是畫店的一枝花了,是負責一樓銷售的主管陳麗君。
“陳姐,各種型号的宣紙都幫我拿一刀,再拿一套上好的毛筆,還有那個筆架也給我拿一個。
開好票之後,交給魯科長就行。”張俊平笑着對陳麗君吩咐道。
“張店長,你看是開損耗還是……”陳麗君有些猶豫,你讓我開票,我開什麽票?
是損耗,還是殘次品折價銷售的票?
“陳姐,你應該聽說了,我不差錢。
所以,你就按照正常銷售開票就行。”張俊平看了一眼陳麗君笑着說道。
“哦!我知道了,我這就讓人給您送上去。”陳麗君忙點頭答應道。
“嗯,麻煩陳姐了!”張俊平客氣的笑道。
“張店長,我聽說咱們今年的年終福利,是您聯系的,都有啥啊?”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媽靠過來和張俊平套着近乎。
這位是營業廳的負責收字畫的營業員,叫郭美珍。
看到郭姐,張俊平就知道,曾經的畫店還是輝煌過。
郭姐年輕時候長的應該挺漂亮,隻是如今四十來歲,身材有些嚴重變形。
那就是所有的地方都開始巨大化。
嗯!就是中國版卡戴珊。
“郭姐,你想要什麽樣的福利啊?”張俊平笑着反問道。
“張店長,你這話說的,還能我想要啥就發啥?”郭美珍爽朗的笑着說道。
“那還真有可能!”
“那,發點大米?我家孩小時候最喜歡吃蒸米飯了。
這不,下鄉回來,人都瘦了一圈。”郭美珍說着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這個可以有!”張俊平笑着點點頭。
“那,五花肉呢?下時候,我兒子最喜歡吃紅燒肉拌米飯。”
“也可以有!”張俊平再次點點頭。
接連說了好幾樣,張俊平都點頭表示可以有。
“那,再來點帶魚?”郭美珍自己都有些沒有底氣了。
“可以有!”張俊平還是點點頭。
張俊平和郭美珍的對話,把營業廳的五個人都吸引了過來。
“張店長,吃的東西不少了,能不能發點布票啊?過年了,也給孩子做身新衣服。”看到張俊平如此和藹,沒有架子,其他營業員也大着膽子提出要求。
“發布票幹嘛?還得花錢去買,咱們直接發布料多好?”張俊平笑着說道。
“真的?”
“真的!這都已經臘月十八了,離過年也沒幾天了,我能騙你們幾天?”張俊平笑道。
“那什麽時候發福利啊?”
“快了,再有個三天左右的就給你們發。”張俊平笑着說道。
這是,廚房的馬師傅拿着煮好,消完毒的茶杯走了過來。
“張店長,茶杯給您弄好了!”
“謝謝,麻煩馬師傅了!”張俊平道謝之後接過茶杯。
“你們忙吧,我該上樓去喝茶了!”張俊平拿着茶杯對一衆大姐笑道。
“店長,我幫你把宣紙拿上去。”
“店長,我幫你把毛筆和筆架拿上去。”
“店長,你要墨嗎?咱們店裏還有不少民國産的徽墨,您拿幾塊上前用啊。”
幾位大姐都很熱情,搶着幫張俊平拿東西。
“謝謝陳姐,郭姐。
那個你們再幫我拿一套畫油畫的工具上來。
其實,我油畫畫的比水墨畫更好。”張俊平笑着感謝道。
陳麗君,郭美珍,王鳳蘭三位大姐搶到了幫張俊平送東西的任務。
幫着張俊平把宣紙,毛筆,還有畫油畫用的畫架,畫闆,畫闆,畫筆,油彩,全部拿到辦公室裏。
看到張俊平辦公室裏沒地方放這些東西,陳麗君又主動跑去叫了幾個裝裱學徒,到樓下倉庫裏搬來一個貨架,專門用來放宣紙和畫布。
張俊平道謝之後,客氣的把三位大姐送出辦公室。
人與人相處,就是這麽簡單,你尊重别人,别人也會尊重你。
張俊平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茉莉花茶,美美的喝了一口。
才拿出一張六尺全開的宣紙,鋪在畫案上。
從自己空間裏拿出一方端硯,一塊徽墨。
在硯台上滴上幾滴水,然後開始研墨。
一邊研墨,一邊思考着如何布局。
内容,張俊平已經想好了,就寫毛祖的《沁園春.雪》,政府機關的領導辦公室裏,挂《沁園春.雪》最合适不過。
張俊平之所以用六尺全開的宣紙,就是打算配上水墨畫,創作一副書畫作品。
張俊平現在考慮的是,字和畫如何布局。
很快,墨研好了,張俊平拿起最大的狼毫毛筆。
蘸足了墨,舔好筆,張俊平直接在宣紙上,斜着畫了一道長長的墨線,動作那叫一個豪放。
刷刷點點,不一會一條蜿蜒曲折的雄偉長城出現在宣紙上,長城如一條巨龍,蜿蜒入雲,看不見頭尾。
一株株挺拔的松樹,在皚皚白雪中傲然挺立,空中一隻雄鷹展翅翺翔。
山石嶙峋,卻不甘被大雪掩蓋,露出猙獰的犄角。
題詩配畫,張俊平的畫很簡單,但是氣勢很足,蜿蜒的長城如同一條巨龍騰空而起,直上九天雲霄。
畫完配圖,張俊平又換了一支中号的毛筆,開始在上面題詞。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内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
“好!好一手沁園春.雪!”張俊平剛剛放下毛筆,身後傳來一聲叫好聲,把張俊平吓了一跳。
繪畫,書寫的時候,張俊平全神貫注,根本沒有發現辦公室裏有人進來。
轉身一看,是老店長,正滿臉激動的看着張俊平剛剛書創作,墨迹還沒幹的沁園春.雪。
“吳老,您什麽時候來的?”
“你畫雪松的時候來的。”老店長嘴裏回答着張俊平的話,眼睛卻是始終沒有離開過的畫。
“你這幅畫,足以充當畫店的鎮店之寶。”
“别!吳老,您這是捧殺啊!小子何德何能,随手一幅畫,就能當鎮店之寶?
咱們畫店的鎮店之寶隻有一個,那就是您!”張俊平沖老店長拱手讨饒道。
文人相輕,他作爲晚輩,别人誇獎幾句,那叫提攜。
可,他要是敢自大的應下老店長這句話,就等着被口誅筆伐吧。
你再好的字,再好的畫,都能給你挑出這樣那樣的毛病來,給你批的一無是處。
普通老百姓可不懂書法,繪畫,在他們眼裏,那些能夠稱得上大家的字畫,都差不多。
大家之中誰更厲害,誰的字更好,誰的畫更好,全靠人去評說。
誰的話更有說服力,更讓普通老百姓信服,自然是那些各大名校的教授,有着國家一級工藝美術大師名号的人。
所以,你誇我年輕有爲,誇我字好,畫好我都能接受,但是說成是鎮店之寶。
那絕對不能承認。
要知道,當代那些書畫家的作品都無法成爲鎮店之寶,你張俊平的字畫是鎮店之寶,什麽意思?
鎮壓一代人?
你還這麽年輕,就想鎮壓一群五六七十歲的前輩?
不弄你弄誰?
要知道,當年,齊白石、徐悲鴻、張大千一樣被同一時代的人黑過。
“呵呵!小張,不用緊張,這屋裏沒有别人。
你能保持一顆清醒的心,這很好。”老店長笑着說道。
“老店長,咱爺倆關起門來怎麽說都行。
可,有些花絕對不能對外說啊!
别的不說,就您剛才那話傳出去,以後還有人賣給咱字畫嗎?
總不能碩大一個畫店,隻賣咱爺倆的字畫吧?”張俊平笑着提醒道。
“呵呵,老了,老了!一些事還沒你看的清楚。”老店長此時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搖頭苦笑道。
“你這幅字畫打算放店裏還是……”老店長又換了一個話題。
他的打算是,如果張俊平說放店裏賣,那他就以權謀私一回,把畫挂到自己辦公室裏去。
“這幅畫,是給我老丈人準備的。
昨天,老丈人說自己辦公室裏缺幾幅字畫,讓我給他書寫幾幅。”張俊平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支小号毛筆,在旁邊書寫題跋。
題跋其實是兩種,分題和跋。
題是指标題的意思,在字畫的前面。
跋,則是在字畫的後面。
題跋又分作者題跋和他人題跋兩種。
他人題跋,又分同時代題跋和後人題跋兩種。
一副書畫作品的價值,不光看作者的名氣,還看他人題跋者都有誰。
被名人題跋,可以大大的提高作品的價值。
比如一個沒有多少名氣的書畫家,同時被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傅抱石、黃賓虹等人在上面做了題跋。
那不光是這幅字畫的價值暴漲,字畫的作者也會因此名氣高漲。
張俊平書寫完題跋之後,拿出自己的印章,在上面蓋上印章。
張俊平沒有給自己取字号什麽的,他的印章也就簡簡單單四個字,張俊平印。
“小張,你抽空多寫幾幅字畫放到咱們畫店裏,充實一下……庫存。”老店長眼饞的看着這副沁園春.雪,對張俊平叮囑道。
其實老店長就是這麽以身作則的,店裏幾萬幅作品中,老店長的就有上千幅。
賣出去很多,沒賣出去的也很多。
這不是老店長以權謀私,老店長的字畫,放到店裏,一分錢的潤筆都沒有拿,完全就是無私奉獻。
不僅如此,老店長還經常去同輩好友那裏去打秋風,把人家的字畫免費拿過來,放到店裏售賣。
這種情懷,張俊平真的比不了。
“行,我聽您的!沒事的時候,我就在辦公室裏搞創作。”張俊平笑着答應道。
這個時候,沒必要去和老店長争論其他的。
一個時代産生的價值觀,不是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吳老,我剛才讓魯科長去統計一下這些年在咱們畫店賣畫賣字的藝術家名單。
準備過年的時候,給他們送上一份關懷。
您這邊,有沒有需要特别關注的書畫大家。
就算沒再咱們店裏賣過字畫,也可以提前送一份,謀求以後的合作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