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入學的日子,我很高興。冰城大學,十八大,魂師。而我白天宇,一直堅信,這将是我魂師之路的起點!】
【未來,我必将成就神話!】
日記的開頭,即是白天宇的豪言壯語。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新嫩的魂師,又有誰不向往至高的寶座呢?
更何況白天宇的豪情,顯然不是空穴來風——他确實成就了傳奇至尊……
就是夏林不太清楚,白天宇的依仗到底是什麽。
這個也不重要……
翻開下一頁。
一下子轉到了入學兩個月之後。
時間跨度有點兒大。
顯然,白天宇的日記,實爲月記乃至年記。
【我艹特麽的%#¥%#¥#】
【……(無數髒字)。】
【今天我被打劫了!學生會動的手!他們不止搶了我在龍門島内的收獲,還狠狠揍了我一頓!】
【我不服!】
【我也不理解,明明是學校,爲什麽會允許校内搶劫?爲什麽這群學生會的雜種無惡不作,卻沒有人來管一管!?】
【爲什麽?】
【憑什麽!?】
【老生說,弱就要受欺負,這既是魂界的規矩!這既是冰大的規矩!這既是,學生會的規矩!】
【但我,不服!】
【我覺得我們華國,與魂界是有本質區别的!】
【我們文明!他們野蠻!而我堅信,文明必将戰勝野蠻!】
這頁文字,讓夏林會心一笑。
是啊,冰大……
一個倒黴到家的鬼地方……
想來,每一個剛剛走入冰大的學子,見到這樣的校内環境,大概都會有白天宇及夏林這樣的想法吧。
翻開下一頁,隻有一行字落入夏林眼簾。
【我準備改變!改變冰大的校内環境……但不是現在,敵強我弱,适當的忍辱負重是必要的。】
能清晰讀出,年輕時的白天宇,有種稚嫩,有點憤青,還有這熱血與滿腔的抱負。
比之現在……
那時的白天宇,倒是有點兒可愛呢……
翻開下一頁。
【有學生死了……被學生會那群人逼得自殺了……】
【也有學生退學了,承受不了冰大的校内環境。】
【還有,我白銀了……很快。不過這也正常,我是天才,還是天選之子嘛……哈哈(苦笑)。】
【今天我去找了我的導師,我問導師,冰大的校内環境如此,爲何校方要放任?】
【導師跟我說,這是教育部的一個實驗。教育部正在驗證,哪種環境更容易培養出天才。】
【我問導師,咱們冰大的成才率,真的高麽?】
【導師說還算不錯,強者比例确實比其他大學更高……就是能畢業的學生少,别家大學一年畢業上千學生,冰大這邊能有八百挺過畢業就不錯了。】
【當時我就驚了……我算了算,這貌似也不賺啊……】
【導師對我不錯,但顯然他不想跟我詳細解釋一下,這裏面的具體邏輯——是的,我能看得出來,冰大的模式是存在内在的,我并不理解的深層邏輯的……】
【但導師不想跟我說。】
【他隻是這般說:“天宇,如果你對這個模式不滿意的話,可以去改變了。前幾年教育部已經下發了通知,明确說這個計劃已經被廢止了。”】
【“如果你對現在的冰大學生會不滿意,好,去改變,去做。隻要你成了學生會主席,冰大内的一切,你說的算。”】
【其實我早就清楚,冰大,乃是校方與學生會共治,校方基本不參與校内生活的管理。】
【但我之前,對是否加入學生會這件事情,還有遲疑……因爲我真的不想與這些low逼爲伍……】
【不過嘛……卧薪嘗膽吧。導師說得也沒錯,加入,走到最高位,然後才好改變!】
【改變學生會,就從加入他們開始!】
古雲峰也邀請過夏林加入學生會。
但夏林根本沒鳥他。
白天宇倒是做出了一個與夏林截然相反的選擇。
繼續向下看。
營養卻不太多。
接下來的幾頁,大概都是白天宇加入學生會後的日常。
今天跟着老生們,收了次保護費。
明天跟着老生們,霸淩了某個學生……
字裏行間能看出,白天宇對此是有愧疚感的。
他不喜歡做這種惡劣的勾當。
幸運的是,白天宇成長的很快。
就在大一下學期,白天宇成就巅位白銀,并對當任學生會會長:車宇,發起了挑戰!
【我赢了。】
【我成了學生會主席。】
……
誰也無法否認,白天宇是個天才的事實。
事實上,如果沒有夏林永宣這些信徒,那麽白天宇的成長速度,絕對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成就魂師半年左右,成就巅位白銀,并将同爲巅位白銀的車宇,無争議擊敗!
【冰大,強者爲尊!】
【成爲了學生會主席的我,終于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了。】
【在冰大,成爲學生會主席,意味着你一言九鼎!意味着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麽我上台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呢?】
【哈哈,當然就是改革喽。】
【我特麽的老早就厭倦了冰大的風氣!這一波啊,你們終于都得聽我的了!】
接下來的幾頁日記,記錄了白天宇的改革框架。
約束學生會。
開放魂界的高危任務給學生。
較爲公平合理的,分配學分,分配資源。
【改革并未遇到阻力,或許說,并未遇到太強的阻力。】
【因爲學生會治理學校,乃是校方的規定。身爲學生會主席,我的一切合法行動,都将獲得校方的絕對支持——這意味着絕對的力量!】
【小的阻力,其實是有的。】
【比如說,曾經的既得利益者們……也就是那群學生會的渣滓……他們很不滿意,因爲我動了他們的蛋糕。】
【但你們不滿意,又能怎麽樣?】
【我黃金了!黃金!大一末期,黃金!】
【你們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對手!】
年輕時的白天宇,傲的不要不要的……或許這就是天才吧。
翻開下一頁,歪斜的文字落入眼簾。
【今天車宇來找我,他跟我說,我這樣改革,不行的,往後會出大問題的。】
【他的神色,還是蠻誠懇的……似乎真的想要跟我聊聊,有關于校内體制的問題。】
【但我跟他沒什麽好聊的……】
【我倆有啥共同語言麽?】
【沒有啊!】
【我這人啊,特麽的記仇!我還記得剛上大學時,遭遇的最慘的一次被虐,就是車宇這小子幹的!】
【所以我當時就不耐煩了。】
【我說:“既然我成了老大,一切就按照我的規矩走,車宇學長啊,您現在都大四了,馬上就畢業了,老老實實的讀完大學,參軍去不好麽?”】
【車宇愣了一下。因爲我的态度,其實沒那麽友善。】
【這讓車宇苦笑一聲。】
【他說:“行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說完他就走了。】
【我就想:呵,敗者……之前猖狂的不要不要的,現在跑我面前當理中客,跟我分析利弊來了……真逗。】
【再說了,我真的不理解,之前冰大那種培養流氓和懦夫的制度,到底有什麽值得稱道之處!?】
接下來的幾頁,并無營養,隻是日常。
夏林一邊翻看,一邊思考。
其實到現在,他也沒有明晰,洪武寺将日記交給自己……或者說古雲峰将日記交給自己的意義。
而很快,新的一頁映入眼簾。
【大一即将結束了。】
【但兩界通道那邊出了點兒問題。】
【我能感覺到,最近校内老師們的臉色,很不好看。】
【校内的氣氛也有些凝重,似乎将有大事發生。】
一頁結束,夏林翻開下一頁。
【預感成真,兩界通道那邊出問題了。】
【今天,校長找上我,說兩界通道出事了。】
【我神色肅然,便聽老校長繼續說道:“還記得那句話麽?開學時,你們聽到的那句話?”】
【我不解,便聽老校長繼續道:“冰大,即非學校,魂師,也非學生。”】
【“我盡量用最短的語言,來形容現在的局面。整個華國魂師界面臨的局面。”】
【華國有十八條兩界通道,鎮封在十八所高校中。這個我倒是清楚,對于大概的局勢,也有一定的了解。】
【我知道局勢很差,但沒想到局勢其實比我想象的更差!】
【十八個兩界通道,貫通魂界各地。但大部分兩界通道遵循的,都是隐藏原則——即,僞裝,蟄伏。】
【因爲一旦暴露,一旦魂界之敵來襲,兩界通道必然失守——雙方的實力差距真的太大了。】
【而其中,華國當前重點攻略的兩界通道,有4座。冰大通道即是其中之一。】
【這是華國獲取魂師資源的四條重要窗口之一。】
【然而這并非是絕對的好事情。】
【既然是對外的窗口,就要更多的,與外界打交道。魂界之人不崇尚和平,隻崇尚弱肉強食。因此,冰大的開拓城,戰事頻發。】
【老校長介紹完這些基本的東西後,再開口道:“開拓城駐有我國軍方軍隊。但由于雙邊世界規則不同,咱們這邊的魂師,普遍更弱。出現魂師的概率也更低。現在這邊的實力上限乃是王者期。尖端力量也比不過古龍城邦。”】
【說白了就一句話:處處不如人,隻能被動挨打。】
【“也因此,這邊的魂師,需要一個掰成好幾個用!軍方的人手并不足,哪怕一打四,人手也不足。所以很早之前,也就是在兩界通道開啓,咱們簡單探索魂界規則之後,就有了一個基本策略——魂師學子,也是戰士,關鍵時刻也要上戰場!”】
【我想,這大概就是冰大即非學校,魂師亦非學生的由來了。】
【當然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從老校長的話裏,聽出了關鍵。】
【我要被征召,征召前往戰場了……】
【我,很期待!】
……
年輕人,總是對戰争,保家衛國之類的事情,抱有幻想。
白天宇亦如此。
翻開下一頁。
【但我想錯了。魂師學生确實并非學生,但也不是職業軍人。魂師學子在校内接受培養,需要獲取學分,而獲取學分的過程,即是魂師學子們爲國貢獻力量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誰也别說誰欠誰的。】
【老校長總結道:“總之呢,你們的身份,其實處于一種不上不下的狀态。”】
【“其實我現在提出讓你們出任務這個要求,我自己也覺得臉紅,也覺得艱難,也覺得……很對不起你們……但,除了你們這些精銳學生,咱們華國确實抽調不出空餘的人手了。”】
【“關超王者曾經說過,如果這個國家,需要孩子們上戰場來守護的話,那麽這個國家也沒有太多的存在意義了。”】
【“這句話有一定道理。但說真的,也有些矯情……因爲雙邊實力對比,就是如此巨大,就是需要咱們的孩子,也上戰場!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不如投了了事。直接投降就不會有正面的犧牲了……至于後續發生的悲劇、以及非戰場的犧牲,那就不在讨論範圍之内了。”】
【“哎,總之呢,上面的王者們各持己見,各有态度。雙方斡旋後,有了這樣一個互相妥協後的規矩。”】
【“即是,學生自願原則!”】
【“你們學生,不是單純的學生,是戰士。但你們也不是職業軍人,不是不事生産,被養着準備時刻上戰場獻出生命的軍人。所以,是否出任務,全憑你們自己的意願。”】
【當時,老校長的表情,非常凝重。】
【我卻不在乎!】
【因爲我時刻準備着,爲這個國家,爲這個生我養我,爲這個我深愛的國家獻出生命!】
【我說:“校長您直說,有什麽任務!我白天宇一定做到!”】
【老校長給出了任務内容。】
【防守開拓城附近的一處山隘。】
【他又說道:“山隘,并非是戰略要地,但如果敵人的大股部隊通過了這處山隘,也确實能給開拓城帶來巨大的麻煩。”】
【“我需要你召集校内願意出戰的學生們,釘死在這處山隘中,防守至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無論如何,我都會找人跟你們換班。”】
【那時的我,不以爲意。】
【“交給我吧。”我信心滿滿的答應了下來。】
【直到老校長平靜點破了兩點:“其一:我不知道你們會遇到多少敵人。我隻能說,敵我雙方的魂師數量對比,打底5:1,甚至更高。”】
【“其二:我也不想看到學生們,去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但人真的不夠。我很糾結,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其實很認可關超老爺子的說法。”】
【“如果這個國家,需要孩子們上戰場,需要孩子們付出生命,那麽這個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麽?”】
【“奈何事實就是如此!還是那句話,人真的不夠!”】
【“我想鄭重地請求你一件事情……牢記學生自願原則!把話,跟孩子們說清楚,把危險,跟孩子們交代明白。願意去的,就去,不願意去的,别強求。即使最後開拓城被攻陷,那也是天數。”】
【我沒把老校長的話,當回事。】
【危險嘛,去魂界危險就很大!而且爲國捐軀,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
夏林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直到他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翻開下一頁。
預料之中的文字,映入眼簾。
【我來到了防守地點,那處山隘。】
【但出了些問題。】
【我不知道我該以什麽心情,寫下下面這番話……好吧……我直說了,我高估了同學們保家衛國的熱情,我高估了學生們舍生忘死的意志,我也高估了我的人格魅力。】
【我以爲,當我說出開拓城有危險,需要大家頂上去這類話後,我站在高台上,手一揮,就能獲得一呼百應。】
【但我錯了!錯的特麽的離譜!】
【沒人搭理我!是的,沒人搭理我!】
【我說了這一行,可能面對五倍于我們的敵對魂師,然後……現場就陷入了詭異的尴尬。】
【那種尴尬……我一輩子都忘不掉……能尴尬到我用腳趾頭摳出兩室一廳!】
【特麽的……】
【嗯,等等……車宇給我遞了根煙。】
【華子。】
【是的,這小子跟了過來。】
【我和他,隻有兩人。】
【山上的風,有點兒涼……】
那個涼字,有些散亂。這一頁還有點兒沒處理幹淨的血迹。
小心翼翼的扯開下一頁。
更散亂,字痕明顯加重至少一倍的文字,落入了夏林眼中。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我不知道,我該用怎樣的心情,書寫現在的情況,以及從防守任務開始,到我回到冰大,這七天以來發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
【我的頭很疼。】
【我的心,也很疼……】
翻開下一頁。
文字,闆正了不少,似乎昭示了白天宇的心境。
【這将是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部分。】
【我大二了,我想将我從大一開始,經曆的,看到的一切,做一個總結。】
【尤其是,那件事!】
【重點也隻能是那件事!】
【我想了想,未來我會将這本日記,交給下一任冰大學生會主席手中。我的經曆,應該能給後來者帶來一定的啓發。】
【并以此,告慰車宇學長的在天之靈!】
【首先從冰大的校内體制說起。】
【先說明一件事情,我是錯的,我不應該改變冰大的校内規則!而對于我的錯誤,我付出了雙魂葬送,摯友慘死,乃至更多,更多!多到無法計量的代價!】
【希望後來者謹記一件事情!】
【若華國魂師界無天翻地覆之變革,冰大的規矩,勿要輕易改動!強者霸淩弱者,天經地義!學生會剝奪學子的私産,理所當然!】
【如果這本日記,你從頭讀到尾,你會很驚訝的發現,我的态度從前到後,發生了180度的大轉彎!】
【爲什麽呢?】
【讓我們從那件事情講起。】
【就是那件,隻有我和車宇兩個人去執行的任務說起。】
……
【那處山隘,其實應該很好防守。】
【因爲來的敵人,并不多。】
【十人魂師小隊,黃金白銀都有。】
【我當時是黃金期,車宇是巅位白銀期。二打十,符合老校長所講的比例。】
【結果顯而易見……我們輸了。】
【車宇全寵戰死,我還剩雙寵想要搏命,卻被車宇抱着,落下了山澗。】
【他保護着我,即便是墜落的時候,也當了把我的肉墊。】
【他慘極了……我不想太細緻的形容車宇那時候的樣子……就是的單純的不想。】
【他沒死,瀕死,但是沒死。就是那種還留着一口氣,但肯定救不活的狀态——也許來一頭王者期的治療型魂寵,能把車宇的命拉回來?我不知道……】
【頭頂上方,敵人并沒有追過來。】
【可能他們以爲,我們活不了,也可能我們這兩個人,并非重要目标——他們得回去傳訊啊……畢竟這條路打通了,可供大軍行進了,開拓城近在咫尺了……呵呵呵……】
【任務失敗了。注定失敗了。】
【但那時,在山澗底部得我,不太想考慮任務的事情。我想活下來……】
【我的腿斷了,沒法動。車宇在一旁,還剩下最後一口氣。】
【這個曾經,我視之爲最大敵人的人,就看着我,就那麽看着我。然後,他跟我說。】
【“其實,如果我是學生會會長的話,這一波我能守下來的。”】
【我有點兒懵。但我也清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當時我不知道該以何種态度,面對車宇,面對這個我曾以爲的爛人,面對這個救了我的命,現在被摔得像個爛西瓜似的救命恩人。】
【他繼續說道:“天宇?你是個天才……所以我才救你。老子爛命一條,潛力也有限。所以啊,剛才我就對自己說,如果真有事,我死,你别死。因爲我相信,未來的你潛力無限!未來的你必成傳奇。”】
【我說,我一定會成就傳奇。】
【他哈哈一笑,血都快流幹了。】
【後他說道:“所以啊,趁着還活着的時候,我得使勁批評批評未來的傳奇。這也等同于我這輩子罵過傳奇,你說對吧?”】
【我說你随便罵。】
【然後他就開罵了。】
【他罵我是個傻逼,什麽都不懂,就擅自更改了學生會的體制。】
【他說,這一波如果他還是學生會主席的話,保證什麽問題都不會有!】
【我說,學生們都不願意來,可能也就我願意跟你來,形勢還是一樣的。】
【他說不一樣。】
【學生會主席,管理校内的一切!學生會是學生會主席的鷹犬。每一次學生會成員霸淩其他人時,都會加深學生會主席的威望——不單單隻是在非學生會學子眼中,加深學生會主席的威望。也是在學生會學子的眼中,加深學生會主席的威望!】
【他說,他沒有什麽人格魅力,做不到一開口就一呼百應,大家都能跟他上,跟他去死這種事情。】
【我說我也沒有。】
【他一口帶血的吐沫噴在了我臉上。】
【因爲我說了句廢話。】
【是啊……我要有這本事,車宇就不用死了。】
【他又說,但其實調動學生們,并不需要什麽人格魅力。恐懼一樣可以!】
【“以前,我當學生會主席的時候,校内沒人不恐懼我!一方面是實力,一方面是我掌握了無惡不作的學生會。”】
【“天宇你知道麽?我也隻是個學生!上冰大之前我還是我們高中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我特麽的不是天生的惡霸!誰是天生的惡霸呢!?”】
【“但我上一任的學生會主席,跟我盤了冰大内的邏輯之後,我立刻就意識到,這個惡霸我必須當,我不得不當!”】
【“爲什麽!?因爲開拓城的局面太惡劣了!咱們面臨的壓力,太大了!”】
【“大到,很多時候,我們這些學生要上戰場!甚至很多時候,我們都必須做出犧牲,乃至付出生命!”】
【“就像是這一次!如果學生會的白銀期魂師全來了……咱們會輸麽?不會的!”】
【我說,學生自願原則。】
【車宇點了點頭,是的,學生自願原則。】
【“但你猜,明知道是艱難的任務,會有多少人自願頂上去呢?”】
【我不說話了。】
【因爲事實,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我願意,車宇願意。冰大1852人,就我倆。】
【“其實冰大的模式,不是什麽溫情脈脈的模式,我們冰大的模式先天性反對學生自願原則。但這個東西,涉及到一個接受度的問題。大衆喜歡接受和善的、友善的規矩,對冰大的這一套天然反感。”】
【“但問題來了。你玩溫情脈脈那一套,你嚴格執行學生自願原則,就注定了該有人上的時候,沒人會上。該有人送死的時候,沒人去送死。”】
【我沉默。車宇也很虛弱,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而我們面對的環境,注定需要有人去犧牲,甚至去無條件犧牲……否則,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聽到,頭頂上方有聲音。是古龍城邦的軍隊,在穿過這個小道。】
【對此我無能爲力。】
【車宇再開口:“你可能不認同這種價值觀。但得承認,這是咱們必須要走的路,這是逆境翻盤所必須的付出。”】
【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車宇的話。】
【車宇再道:“我們是學生,也不是國家養着,随時準備獻身的軍人。這種事情落在我們學生頭上,真的很難做。”】
【“如果強迫某某學生去付出的話……就如同關超老爺子那般……他心有愧,我心就沒愧了?我心也有愧啊!!”】
【“你知道麽?每一次,我帶着學生會的崽子們上戰場,每當有死傷,我都很難受,我難受的想哭。”】
【他說完,忽然哈哈一笑。】
【“但當我回到冰大,看到這幫崽子橫行霸道的時候,我的負罪感一下子就沒了。”】
【“因爲,這就是買他們命的錢!雖然沒經過他們的允許,但怎麽說呢,補償是要有的。也爲了降低我的負罪感。”】
【“學生,戰士,軍人。三種身份,代表了三種義務。”】
【“學生隻需要成長,但魂師學生不是學生,是戰士!戰士一邊成長,一邊戰鬥,無需付出太多,成長爲重,并不肩負爲國獻身的責任與義務!軍人不事生産,由國家和納稅人養着,該上的時候他們就得上!該死的時候他們就得死!”】
【“你沒發現麽?冰大學生會的内核,其實很簡單。”】
【“将一部分非學生會的學生,從戰士,轉向真正的學生——他們不再肩負面臨惡戰的可能,去做一些安全性高的任務,但需要付出一些财物代價、尊嚴代價,補貼給另一部分人。也即是學生會的人。”】
【“而學生會的人,則從戰士,轉向真正的軍人——拿了錢,就給我辦事,該死的時候就頂上去去死!必死的局也得強迫着跟着我上!”】
【我無言以對……】
【車宇的這番話,對我造成了一定的沖擊。因爲這與我的三觀嚴重不符。】
【我想說,這麽做是不對的。卻發現車宇已經死了。】
【直到一周之後,我被一位冰大老師發現,送回了校内。】
【途經開拓城,我知曉了這一戰的結果。】
【大敗……】
【開拓城被夷爲平地。】
【王者戰死七人,軍人戰死無數。】
【老校長死了……】
【我的導師也死了……】
【敵人沖破了兩界通道,殺入了冰大。防線崩潰,一位王者級魂師殺入了校内,對學生們展開了屠殺……】
【奪回通道時,死傷更多。】
【具體,無法計量。】
【我沒敢問,是不是因爲我那條防線漏了人的原因……】
【但我想,大概是的,至少,應該有一部分因素吧。】
……
【所以後來者,請謹記!】
【冰大的模式,是正确的,是不需要更改的!隻要開拓城的外在威脅一日不除,冰大的模式就無需變更!】
【另,選拔繼任者之時,一定要确保,他是心理強悍之人,是善良的,有責任感的,知道拿錢辦事這個基本邏輯的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忍着内心的譴責,帶着同學們赴死!說不上什麽慷慨不慷慨,偉大不偉大,隻是有些時候,有的人不去送死,死的人就會更多。這是一個電車難題,而我選擇犧牲少數人,救多數人。】
【當然,如果你能找到一個有神話之資,至少也要比我更強的繼任者,那上面那段話就當我白說。】
【不過如果我的後來者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心理壓力的話……你們就随意吧。我不認可關超老爺子說得“如果這個國家,需要孩子們上戰場來守護的話,那麽這個國家也沒有太多的存在意義了”這句話,但在某種程度上講,這番話也沒太大的問題。】
【世間難有兩全法。】
【每一個邏輯,都有它的道理。】
【我不清楚,什麽模式對冰大來講,才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但我清楚,我爲我的選擇,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或者說,整個冰大,整個華國,因爲我的選擇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我很愧疚!】
【我心難安!!】
……
【大二這一年,我重啓了冰大原本的模式。】
【被霸淩的學子們哭了。】
【我也哭了。】
……
【今日,我以傳奇之身,回到了冰大。】
【我找到了時任學生會主席,或者說剛剛戰敗給了一位大一新生的學生會主席,古雲峰,短暫取回了這本日記。】
【看着以前我書寫的一切,我笑了。】
【我有點想車宇了……哎……】
【算了,說正事。】
【很遺憾,後來者們,時隔十餘年,我仍未找到最适合冰大的模式。】
【我這個傳奇,有點兒不太中用。】
【我本來就不太擅長動腦子。】
【不過我想,改變即将發生。】
……
“改變已經發生……”
合上筆記,夏林輕聲開口,這般說道。
轉頭,看向一旁一聲不吭的洪武寺,想了想,夏林心中有了答案。
“古雲峰想讓我當這個學生會主席?”
洪武寺點了點頭:“是的。”
夏林笑道:“雖然我認可拿錢辦事這句話,但我不是什麽善良的、有責任感的人。跟白天宇的要求建議不相符。”
洪武寺:“但你有神話之資。”
嗯……
這話,就讓夏林很舒服。
瞟了洪武寺一眼,夏林是沒想到,洪武寺這濃眉大眼的,關鍵時候也能化身舔狗。
但再細細思考後,夏林卻将筆記本塞回了洪武寺懷中。
“學生會主席什麽的,我是真的不感冒。我得承認,白天宇的這本日記,對我确實有些觸動。但這改變不了我不想當學生會主席的觀點。”
洪武寺還想說些什麽,夏林卻伸手,拍了拍洪武寺的肩膀。
“你來當吧。”
“我不行,我做不到。”
“不,你能做到。”
擡頭看向遠方,便看到遠方的戰事,已經開始放緩。
有軍人從前線退下,雖然死傷皆有,但整體的精神面貌還是激昂向上的——這足以說明,前線的局勢正在變好。
而等到華國清掃掉五邦國後,獲得一塊不小的地盤,華國的局勢也會變好,冰大的局勢也會變好。
資源,不會那麽緊缺。
外部的壓力,也再不會大到逼着這群半大孩子們沖鋒在前。
誠如白天宇最後的留言——改變即将發生。
改變,已經發生。
夏林突兀開口:“其實從現在開始,你真的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整頓學生會了。”
“無需再在乎學生與軍人的職責劃分……至少不需要在冰大内這麽搞。”
“畢竟短暫看去,未來還是有希望的。”
洪武寺學着夏林,擡頭看向遠方。
他看到了夏林所看到的一切。
沉默良久,他深深吸氣,重重點頭。
“好。”
(本章完)